其實知道英雄閣的人也不多。
英雄閣上一次在江湖上出現(xiàn),已經(jīng)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還是大周坐天下,如今江湖更是代代交替,曾經(jīng)的豐功偉業(yè)、無數(shù)的罵名都近乎于湮滅于歲月之中,時間是最無情的武器,喜歡摧毀一切。
衛(wèi)子姝也是在師父口中探得一二,英雄閣是個邪教,近百年來數(shù)一數(shù)二的邪教。它以離經(jīng)叛道的行事作風(fēng),橫掃整個武林的勢力范圍,稱霸了一代的江湖。
它的最后一次出現(xiàn),還攪起了江湖與朝廷的一段血雨腥風(fēng),直接將大周朝送上了滅亡的道路。
它消失的也十分詭異,諾大個教派,一夜之間徹底人間蒸發(fā),了無蹤跡。
如今衛(wèi)子姝再次聽到有關(guān)英雄閣的消息,竟有種久違了的熱血澎湃:“難道說……這英雄會和英雄閣其實是同氣連枝的兄弟教派?”
英雄閣就要重出江湖了嗎?
老鴇看傻子一樣地看著衛(wèi)子姝:“想什么呢?英雄會就是個半吊子的邪教,哪能跟英雄閣扯上關(guān)系?!?p> 她又解釋道:“只是那英雄會的總舵主是英雄閣曾經(jīng)的小嘍啰,那個人啊,有點想復(fù)興家業(yè)的宏圖大志。不過……嘖,邪得不徹底,正得不光明,搞得不倫不類的?!?p> “只是個小嘍啰?哪那么大能耐?”衛(wèi)子姝有些不大相信,“白家生意那么大,一個英雄會保得???”
老鴇得意洋洋:“這你就孤陋寡聞了吧,雖然教派做得不倫不類,可是威望不小。比起你們的一些武林世家也毫不遜色?!?p> 說完她又靠近道:“也就是因為它邪不邪正不正的,所以武林正派才對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以前不愿意搞它,現(xiàn)在搞它又不值當(dāng),所以才變成現(xiàn)在這個局面?!?p> 衛(wèi)子姝點頭,覺得老鴇說的不無道理。其實更重要的一點是這個英雄會野心并沒有很大,或者說沒有表現(xiàn)得很大。只盤桓在瀧澤一帶,最多把手伸到焦河附近,否則它的日子不會這么好過。
這也是衛(wèi)子姝從沒有聽過這個教派的原因。
不過……
“你怎么知道這么多?”衛(wèi)子姝狐疑地打量老鴇,臉色有一些詭異,“該不會……”
老鴇矜持道:“我和它們幾個堂主關(guān)系不錯?!?p> ……不止是關(guān)系不錯吧。
衛(wèi)子姝:“那之前你說白家后面的勢力要搞事情,這么說是英雄會有動作了?你知道是什么嗎?”
老鴇氣定神閑地?fù)u頭:“生意人賺錢,但是也要有命花。先不說我并不知道,就算我知道我也不可能告訴你?!?p> 衛(wèi)子姝不甘心:“你真不知道?”
老鴇斬釘截鐵地?fù)u頭,生怕和這個話題產(chǎn)生任何的關(guān)系。先不管這個老鴇是不是知情,她是再問不出什么了。
走出怡紅院的時候,衛(wèi)子姝看著狹窄的光滑巷道,若有所思。她覺得她有點低估了這個丘鄔小鎮(zhèn)。看來越是不起眼的地方,就越是臥虎藏龍啊。
白家這次金盆洗手,想必不可能會洗得風(fēng)平浪靜。重劍,會不會在白家呢?踏草青魚兒的目的又是什么?想必很快就會知道了。
···
德老三剛從臨縣回來,家里一團(tuán)糟。
他先把車卸了下來,拉著寶貝騾子到了后院。不過三天沒見,后院竟是一片狼藉。
德老三險些癱坐在地上,聲音顫抖著:“這……這這是遭賊了啊這是!”
走時他一一摞好的干草垛現(xiàn)在散落遍地,畜生棚的柱子也被砍斷了一根,已是搖搖欲墜。就連那個石磨的水槽也被搗翻在地,這是造了什么孽啊,賊人這點東西都不放過!
騾子淡定地走到自己的蓬下,優(yōu)哉游哉地嚼著干草。
“真是個畜生,沒點人情味。就知道吃,天知道你……”
德老三罵它沒心沒肺,剛罵道一半,突然見到干草跺之中,竟然露出了一只黑靴。
哪怕是青天白日,這樣子也著實嚇人。德老三膽子本來就不大,險些眼一翻腳一抽背了過去。
他這次膽子大了些,順手抄了一個草耙子在手上,一點點靠近:“誰……誰在里面?”
沒人回應(yīng),德老三咽了咽口水,看了一眼騾子。騾子也正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他好似被一只騾子給鄙視了。
德老三用草耙子戳了戳那雙黑靴,一下,兩下……那黑靴突然動了,然后猛地從干草垛里坐起了一個人。
這實在是讓人猝不及防……
德老三直接給嚇倒在了地上,草耙子還沒用就掉在了地上,耳邊只剩下了騾子不知為何興奮的哼哧哼哧的叫聲。他仰頭倒下,眼睛一翻腳一抽,心想還是先暈一暈比較好。
然后楊笑醒過來后,見到的就是一張騾子氣定神閑的臉——天知道他為什么從騾子的臉上看出了表情。
他只覺得頭痛欲裂,昏迷前的記憶全部潮水一般的涌了上來,勢有沖垮堤壩的打算。
昏迷前,他與一幫黑衣人在這里打斗……
他遭了暗算,昏睡了過去……
他似乎是在保護(hù)一個人……保護(hù)——景成明!
對了!景成明呢?
很明顯,這個地方只有德老三一個胖子和一頭驢,根本沒有小世子的任何蹤跡。
楊笑在干草中找到了自己的刀,少許安心了一些。他有些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這個小院,寬闊的路上撞上了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
那乞丐笑嘻嘻地扶著楊笑:“少俠可當(dāng)心著點走路,這年頭大道上可什么人都有?!?p> 楊笑擺了擺手,站直了身子。
那乞丐模樣倒是挺干凈,反而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晃晃悠悠地繼續(xù)往前走。沒走兩步,就聽見楊笑突然道:“功夫不錯,玉牌還來。”
乞丐半點不耽擱,直接拔腿就跑。
剛跑沒兩步,楊笑就從他頭頂翻過,輕飄飄地堵住了他前面的路。
乞丐古怪地笑著:“一葦渡江,是我眼拙了,偷了不該偷的東西?!?p> 楊笑只伸手:“拿來!”
乞丐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剛想偷天換日,就聽楊笑冷聲道:“別?;ㄕ?,我殺人從不手軟?!?p> 乞丐悻悻地把玉牌扔在了楊笑手上,表情不怎么好看:“這年頭,一個個的,猴精!”
他剛轉(zhuǎn)身想走,楊笑就出刀攔住了他的路:“錢袋?!?p> “你!”
“怎么,偷東西的還理直氣壯?”
乞丐撇嘴,楊笑刀又出鞘了一寸。他不甘心道:“我們做個交易?!?p> 楊笑依舊道:“錢袋!”
“你先聽我說?!逼蜇まD(zhuǎn)身小心地把刀給推回了刀鞘,笑嘻嘻地呈上白家拜帖,“最近在丘鄔鎮(zhèn)這東西可是供不應(yīng)求?我拿這個跟你換怎么樣?”
楊笑直接奪過拜帖,一點商量沒有。
乞丐:“哎哎哎,你們名門正派,這是什么做派?強取豪奪?”
楊笑推出刀刃,又重復(fù)道:“錢袋?!?p> 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