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愿做一朵籬下的野花,不愿做一朵受恩惠的薔薇。與其逢迎獻(xiàn)媚,偷取別人的歡心,毋寧被眾人所鄙棄?!勘葋啞稛o事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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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在鋪著白色蕾絲桌布的餐桌前駐足,站在摻著圍成的長方形里面的侍者很快就給他遞過來了盤子和叉子。
成默從穿著襯衣馬甲的侍者手中接過餐具,道了謝,就開始在眾多令他眼花繚亂的水果、蔬菜還有各色冷盤間流連。
此刻幾乎所有人都在草坪的邊緣欣賞他們自己帶來的才藝展示,只有成默一個人站在白色的長條餐桌前,所以他顯得格外的醒目,不過幸好大家都在看表演,無人關(guān)注這個方向。
要是換一個人,肯定不會這樣做,畢竟這樣既不太禮貌被人看見了也有些尷尬,但對于成默來說,他向來不在乎任何的眼光,這是個令人放松的時間段。
然而將他弄來的始作俑者謝旻韞并沒有讓他愉快的一個人在餐桌前徜徉。
謝旻韞從鋼琴邊走進(jìn)人群的時候就看見了在月桂樹旁的站著的成默,剛才她一直在尋找那個被她當(dāng)做借口的瘦弱身影,卻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眼下看見了他,自然要上前探究一番,為什么他要答應(yīng)杜冷的邀請,為什么外公會對這個小孩另眼相看。
在謝旻韞的感官里,像成默這樣人應(yīng)該是自負(fù)的驕傲鬼才對,怎么會答應(yīng)杜冷的邀請?
謝旻韞也沒有管此刻是杜冷正在演奏小提琴曲,在杜冷的視線中悄悄的繞到了人群邊緣,走向了位于草坪中央的餐桌,而此時頂著一頭亂蓬蓬頭發(fā)的童童也在咬牙切齒的向著成默走去。
于是,命運的輪盤開始在無聲中轉(zhuǎn)動,每一個主角都向著上帝投擲出難以預(yù)測的未來。
不過在此時此刻,在任何人的眼中這不過是無足輕重的一件小事,甚至比不上餐桌上一塊牛排,吧臺上的一杯雞尾酒來的重要。
殊不知,我們的人生就是這些零散的片段拼湊而成。
只是凡人們總是忽略掉了那些難以察覺的微小細(xì)節(jié),以為這就是所謂的命運。
謝旻韞款款的走近餐桌,從侍者手中接過白瓷一般餐盤和銀色的餐具,她白皙的手臂在陽光下和餐具同樣熠熠生輝,謝旻韞眼角的余光就能看見成默的盤子里放著青木瓜、牛油果、一點德式金槍魚沙拉還有一塊典藏級別的伊比利亞火腿,她頭也不轉(zhuǎn)的淡淡的說道:“配水果吃的是Serrano火腿和意大利的prosciutto,我沒見過有人拿伊比利亞火腿這么搭配的.....”
成默剛才通過那首《Beauty and the Beast》已經(jīng)記住了謝旻韞那極有辨識度的聲音,所以并沒有去看謝旻韞,只是“哦”了一聲,然后說道:“謝謝指教,不過你在乎的是口感,我在乎的是均衡,飽和脂肪酸會大大的增加心血管疾病的危險....”
“隨你高興吧!”謝旻韞并不認(rèn)為一小片火腿能給身體造成多大的傷害,她以為這不過是成默在強(qiáng)行為自己辯解而已。
當(dāng)然,其實成默雖然猜出了盤子里的是伊比利亞火腿,但他對如何食用這種昂貴的東西還真不太清楚,只是考慮到不管多么昂貴、美味,這種腌制的脂肪都不能多吃,但既然都來了,看見傳說中的伊比利亞火腿還是得嘗一嘗的,畢竟他自己是萬萬舍不得買1500到2000歐一整條的典藏級伊比利亞火腿的,于是他要侍者切了一小片,并給自己搭配了能夠中和飽和脂肪酸的水果。
謝旻韞將身體挺的筆直,舉起盤子,向著侍者示意了一下,對方便拿起木質(zhì)的夾子,給她的盤子里放上了好幾片三文魚,用平淡的口吻說道:“我本來猜你不會來的。”
成默也回應(yīng)以平淡的口吻,:“有吃有喝有拿為什么不來。我既不傻,也不清高?!?p> 謝旻韞揚了揚眉毛,“是么?那你應(yīng)該感謝我才對?!?p> 成默若無其事的說道:“確實得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我想我不可能這么輕易的就賺到一萬塊錢。”
謝旻韞皺起了眉頭,:“一萬塊錢?什么意思?”
成默假裝驚訝和露出了些許微微的得意說道:“哦?你不知道?杜冷學(xué)長沒跟你說嗎?為了請我來他不僅親自去了我們班三顧茅廬,還承諾只要我來就給我一萬塊錢......還是現(xiàn)金.....”
作為一個配角,就要有襯托主角的覺悟,作為一個龍?zhí)祝鸵獙Φ钠鹗种羞@份昂貴的盒飯。
成默很清楚自己所扮演的角色。
謝旻韞完全沒有想到成默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來的,她并不是不能夠理解一萬塊錢對于普通學(xué)生來說是一筆多巨大的數(shù)字,但這和她想象中的成默完全不一樣,在她的腦海中成默應(yīng)該是像成永澤那種學(xué)富五車,經(jīng)天緯地,不食人間煙火的大才子,絕不是會為五斗米而折腰的人。
謝旻韞之所以對成默產(chǎn)生興趣,其一,成默備受外公贊許,在她心中外公王山海就是她最尊敬的人;其二,自然是小時候不懂事說要嫁給成永澤的童言。
然而她眼前的這個人,似乎和她的想象完全不一樣,讓她覺得成默根本不值得自己眼高于頂?shù)耐夤粗?,也不配?dāng)成永澤這個虎父的兒子。
謝旻韞心道:此刻下結(jié)論尚早,得多試探一下才行,謝旻韞正待說話,這時一個清脆如黃鸝一般的聲音響了起來道:“旻韞學(xué)姐,好久不見.....”
謝旻韞抬頭一看成默的另一側(cè)站了一個頭發(fā)蓬松帶著黑框眼鏡的女孩,定睛細(xì)看了一下,完全想不起對方是誰,只能疑惑的道:“你.....你是.....”
童童甜笑一下,沖著謝旻韞眨了眨眼睛道:“我是顏亦童....”
謝旻韞聽到這個名字楞了一下,仔細(xì)回憶,然后有些驚訝的道:“你是顏復(fù)寧的妹妹?”
童童笑著點頭,“是??!”
謝家和顏家歲算不上世交,但關(guān)系也還算可以,不過在她記憶中的顏亦童并沒有這么普通和.....跳脫,她記得的最后一次見顏亦童還是個文靜乖巧精致的小女生,沒料到長大了卻變的遠(yuǎn)不如小時候好看,她微微的笑了一下說道:“好久不見,我記得還是讀初中的時候在京城顏太爺家見過你和你哥.....你哥現(xiàn)在還好嘛?”
“還不是老樣子,在帝國理工讀研究生....”
成默見兩人隔著自己寒暄,乘機(jī)轉(zhuǎn)身就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沒有料到認(rèn)都不認(rèn)識他的什么童童,一把扯著的胳膊愉快的說道:“旻韞學(xué)姐也認(rèn)識這小子?他剛才聽你唱歌聽的可投入了.....”
成默自幼體弱,加上手上有叉子有盤子,不敢用力掙脫顏亦童的魔爪,只能皺著眉頭轉(zhuǎn)頭看了顏亦童一眼道:“我不認(rèn)識你,你抓著我干什么?”
顏亦童假作可愛的樣子撒嬌道:“可我認(rèn)識你?。∧氵@人怎么這么小氣,一點都沒有君子風(fēng)度?!?p> 謝旻韞也將目光移動到了成默身上,她萬萬沒有想到成默居然會和顏復(fù)寧的妹妹顏亦童有交集,至于剛才顏亦童說成默聽到唱歌投入的話,她并未曾放在心上,不投入才是欣賞品味有問題。
成默對于女人的了解還是片面而膚淺,學(xué)著電視劇、小說中,令人厭惡的狷狂的樣子道:“何謂君子?何謂小人?德大于才便是君子,才大于德便是小人。我這人才華橫溢,德行遠(yuǎn)遠(yuǎn)不可能和才華匹配,自然只能做小人.....有問題么?”
可惜成默什么都懂,就是不太懂女人的心思,當(dāng)一個男人言過其實的時候,自然會被女人厭惡,當(dāng)這個男人言如其實的時候,他的狷狂便是令人傾佩的孤傲了。
顏亦童聽到成默的話,也假作輕蔑的一笑道:“喲!《資治通鑒》都出來了呀!既然你好意思說自己才華橫溢,那我就考考你怎么樣?”
成默撇過頭去,“無聊?!?p> 這時顏亦童瞥見杜冷和程蕭也走了過來,便稍稍提高音量道:“你看你這人又沒有才藝展示,給你機(jī)會在心上人表現(xiàn)一番還不好嗎?”
成默低頭看了眼顏亦童一只手把自己的胳膊拽的緊緊的,顯然不打算這樣輕易放過他,他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得罪了這個魔鬼一樣的丫頭,但他實在不知道怎么應(yīng)付女人的糾纏,這在他十六年的生命中尚屬頭一次,至于載體狀態(tài)給他提供的經(jīng)驗此刻并不適用,因為他在載體狀態(tài)下,只要瞧一眼那些女人,那些女人就酥了,那會這樣恬不知恥的扯著他喋喋不休,見杜冷和程蕭也過來了,于是別無他法的成默只能問道:“是不是答出來就松手?”
顏亦童狡黠的一笑道:“答出來就松手.....答不出來.....我也不為難你,就在答一題,直到你答出來為止.....我想你應(yīng)該不會笨到一題都答不出來吧?”
“你出題?!睆拇嗽诔赡拿麊沃杏痔砑恿艘粋€必須躲著走的人員名單。
這時已經(jīng)走近三人的杜冷插話進(jìn)來道:“你們聊什么聊的這么開心?”
顏亦童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說道:“成默在旻韞學(xué)姐面前夸口說他才華橫溢,才高八斗,學(xué)富五車.....我覺得應(yīng)該給他這個機(jī)會在心上人面前表現(xiàn)一下,所以打算出題考考他?!?p> 杜冷瞥了一眼成默一眼,并沒有露出介意的表情,正待說話,卻聽見成默和謝旻韞異口同聲的道:“別把他(她)和......”
兩人聽見了對方的聲音又同時停下了說話,如果開始的異口同聲是巧合,那現(xiàn)在的同時斷句,不能不說是默契了。
杜冷原本并沒有把顏亦童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的話放在心上,此刻卻忍不住打量了一下一副娃娃臉的成默以及和他并排站著的謝旻韞,當(dāng)看到謝旻韞比成默還要高一點點,兩個人也并無眼神交流的時候,心中才道:我也是想的有點多,旻韞看上誰也不可能看上這個小屁孩。
于是杜冷微微一笑打破兩人都已經(jīng)不好在說話的尷尬道:“既然這樣,那就給個機(jī)會,童童出題,我們都參與搶答一下....好歹對于答題這件事,我也是略有心得的!”
而杜冷身邊巧笑倩兮的程蕭,此刻正在饒有興致的左右打量顏亦童和成默兩個人,這兩個人今天的形象有些相似,同樣穿的很隨意,同樣都帶著黑框眼鏡,但眼尖的程蕭一眼就看出來了成默是長的真普通,而一旁的童童則是偽裝。
程蕭好奇的是為什么童童一定要把成默和謝旻韞扯上關(guān)系,明明兩個人看上去就不搭,雖然她并不是一個喜歡以貌取人的人,作為一個混娛樂圈的,她也看多了帥哥俊男,對長的帥的其實也沒有什么感覺,但成默和謝旻韞的落差實在有點太大了,關(guān)鍵是不搭調(diào)。
程蕭正在觀察成默和顏亦童,見杜冷說大家都參與搶答,連忙擺手道:“這個我最不擅長了,別把我算上,你們答就好,我聽聽就行......”
杜冷笑道:“也無所謂算上不算上,童童出的問題,我估計誰都答不上來.....這丫頭平時就刁鉆的很....真要故意為難起人來,估計那個被為難的人要吐血三升.....”
顏亦童道:“杜哥,你可別敗壞名聲,我童童一向急公好義,乖巧伶俐,啥時候刁鉆了?”
杜冷一臉無奈的揖手道:“好吧!我錯了,請童童大小姐原諒則個....”
顏亦童抓緊成默的胳膊,用一種詭異又低沉的聲音說道:“那你們聽好,我就提第一個問題了,某天,A君突然收到了一封密信,信上寫道:今夜午時,我們在郊外的教堂見。A君晚上如約從家中去到了教堂,當(dāng)他抬頭看到教堂的圓頂和那一彎新月時,聽見后面有腳步聲,他剛一回頭,就被打倒在了地上。第二天,他被人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死亡。”
顏亦童頓了一下道:“那么問題來了!請問!A君有沒有在總統(tǒng)大選中給富蘭克林·德拉諾·羅斯福投票?”
?。ǘ弦桓拢筒徊鹫鹿?ji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