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素波和姚廣輝姐弟二人離開家鄉(xiāng)老鋼堡,來到了本市。但是就之后的發(fā)展道路,二人產生了分歧。姚素波深知自己身無長物,又沒有技能,只求溫飽,她想找份工,管吃住就行。姚廣輝卻不同意,他來到本市是要做大事的。姚廣輝說,那些做小工的事在老鋼堡一樣可以做,為什么要大老遠地跑出來做。姚素波告訴弟弟,在家鄉(xiāng),姚家是出了名的,以前被人看慣了當富人,處處頤指氣使,現(xiàn)在成了窮人,處處需要低三下四,可是這低三下四不能讓家鄉(xiāng)的舊人看見,說白了就是個要臉。
姚廣輝說,就是要臉,但是要臉并不是隱姓埋名,而要再度發(fā)展起來,做苦工,如何能發(fā)家。姚素波便問弟弟,初來乍到的,不從底層做起,如何能再度發(fā)展呢。姚廣輝交了底,從前的朋友,現(xiàn)在在本市做生意,投奔他,興許有個出路。姚素波想了想,并沒同意,她離開家鄉(xiāng)就是為了不見故人,若是再去投奔家鄉(xiāng)人,那顯然失去了意義。
姚素波這才明白,弟弟與自己離開家鄉(xiāng),但是目的根本不同,自己是圖本市沒人認識,而弟弟是圖本市廣闊天地大有作為。既然道不同不相為謀,姐弟二人就此分別。
姚素波開始尋覓那些不大不小的飯店,她想先當一名服務員。之所以選擇不大不小的飯店,是因為大飯店都是統(tǒng)一招聘,小飯店多是一家子人自己干,這也是姚素波的聰明之處。姚素波第二天就找到了工作,在一家東北人開的川菜館做服務員。姚素波第一次拿起笤帚掃地的時候,餐館的電視上正在播放一個談話節(jié)目,話題是“大學生就業(yè)難”,她微微冷笑,繼續(xù)掃地。
從前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姚素波做起服務員來還算不錯。雖說這個職業(yè)又苦又累,但是還沒到堅持不了的程度,再者說,凡事都怕一個“認”字,對于這樣清苦的生活,姚素波認了,盡管和以前的生活有天壤之別,盡管需要端盤子洗碗擦桌子掃地很苦很累,可是經(jīng)歷了之前一切的姚素波心里認同了,便都不是問題了。
姚素波想簡單地生活,但是生活并不是那么簡單。餐館老板留下姚素波當服務員并不是因為店里很缺服務員,也并不是姚素波適合當服務員,而是看姚素波長得白白凈凈的,老板心里另有所圖。姚素波的長相算不上多好,只能算不差,只是和其他服務員相比有一個明顯的差別。飯館這門生意,自古以來被稱為“勤行”,因為這一行,臟、累、不養(yǎng)人。再加上服務員這個職業(yè)掙錢不多,都是經(jīng)濟條件差的人在干。其他服務員一來本身經(jīng)濟條件一般,干的活又苦又累,所以看起來“糙”;而姚素波從前是富家子弟,吃的用的都很好,雖說如今家道中落了,但是也是剛剛家道中落,對比其他人來講,就顯出一個“嫩”。好比一碗燉肉,剛剛放涼的時候,還算很好吃,而放涼幾個小時之后,上面就汪滿了白油,無從下嘴。餐館老板正是看中了姚素波的這個“嫩”,所以把她留下。
這個餐館并沒有供住的條件,沒有作為宿舍的空間,也沒有床。姚素波提出需要供住宿,老板想留她,便應承道:“住這也可以。后廚的張洪亮就在廚房搭個板睡覺,你要愿意住,前邊找個地方睡吧,沒問題?!?p> 老板提到的張洪亮是餐館后廚的紅案,此人平時極少說話,姚素波在這干了兩個多月,和他說的話加起來不超過十句。姚素波在庫房住,張洪亮在廚房住,雖然距離不近,但是姚素波能聽后廚的動靜。餐館是上午十一點開門,晚上九點關門,張洪亮經(jīng)常在餐館歇業(yè)之后,午夜時分出去。
這一天,張洪亮又出去了??墒菦]走多久,聽到外面又傳來打開卷簾門的聲音。平日里張洪亮后半夜出去,都是第二天早上回來。姚素波正在納悶的時候,庫房的門被打開了,進來的竟是餐館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