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長的身影,立在冰幕前,高束起的冠發(fā)上,染上一層薄薄的冰霜,如墨般的濃眉下,一雙黝黑的雙眼,居高臨下,睥睨著蒼恕。
似乎是陷入了回憶,陸懷縉眼底閃過一絲蒼涼,僅僅一瞬,雙眸便被恨意填滿。
“朕,當(dāng)年就不該救你?!?p> “妖皇陛下這是后悔了嗎?”蒼恕暗紅的雙眸抬起,面部因為疼痛而微微顫動,“可惜…………一切不能重來,先皇已經(jīng)去了,一切………都晚了?!?p> “你閉嘴!”陸懷縉掐上蒼恕的脖頸,青筋暴起,面色癲狂,帶著摧毀一切的意志,“若不是你…………父皇又怎會化骨為山,若不是你…………朕也不會變得如此模樣!”
變得如此面目可憎。
如此陰暗狠厲。
看著蒼恕臉色愈發(fā)蒼白,漸漸失去抵抗的意識,陸懷縉突然松了手。
“想激怒朕?”陸懷縉攥起蒼恕的墨發(fā),強迫他仰頭看著自己,“求朕,說不定朕會大發(fā)善心,給你全尸,求朕啊!只要你求朕,朕就會考慮今日放過你?!?p> 墨色的發(fā),粘連頭皮,被高高提起,蒼恕的已經(jīng)漸漸麻木,意識渙散。
喉結(jié)滾動,咽下一股濃郁的腥甜,蒼恕掀起嘴角,冷冷的笑,“陛下果真…………宅心仁厚,竟對敵軍統(tǒng)領(lǐng)………下不去手?!鄙n恕嘴角帶笑,面帶憐憫,“陛下還是…………同當(dāng)年一樣,善良…………仁慈呢?!?p> 蒼恕憐憫的眼神,徹底激怒了陸懷縉。
“朕不需要你憐憫!”
陸懷縉嘔吼,目眥盡裂。
“錯的是你!不是朕!”
“噗……………”
鈍器沒入血肉的聲音,蒼恕驚恐的睜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緩緩低頭。
自己的胸膛,被一把玄冰匕首捅破,巨大的孔洞,血肉相連,經(jīng)脈可見,正向外冒著熱氣。
一顆鮮活跳動的心,暴露在冷氣中,帶著黏膩的血腥之氣。
血液噴薄而出,撒上陸懷縉的冷峻的臉上,伸出嫣紅的舌尖,舔過嘴角的血液。
陸懷縉眼底的癲狂更甚。
“原來…………冥族大統(tǒng)領(lǐng),也是有心的…………”陸懷縉冰涼的指尖輕輕撫上,那顆跳動的心臟,面容陰狠,“可朕待你不薄,你卻偏要做冥帝的狗,為他賣命,如今,你做了妖界的囚犯,也不過是個廢棄的棋子罷了,冥界的子民,誰又會記得你!朕當(dāng)年就算救條狗,它也知道搖尾乞憐,可你………真是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妖皇陛下錯了…………”蒼恕的心跳動的愈發(fā)微弱,眼前的事物,也漸漸昏暗,“我…………本就是冥帝的手下………所有的一切………不過是計謀………若非………如此………又怎能奪得妖皇的信任…………血洗妖界呢………”
“你閉嘴?。。。 ?p> 計謀…………
一切都是計謀…………
呵。
陸懷縉耳畔又想起了先皇的話,“縉兒,太過仁慈,做不了妖界的帝王,你要學(xué)會狠,對別人狠,也要對自己狠?!?p> 五百歲那年,父皇給他一把劍,叫他殺了自己的貼身侍衛(wèi)。
他不肯。
大雪紛飛,他在宮門外跪了三天三夜。
求著父皇饒他的侍衛(wèi)一命。
父皇說他太過心慈,不配做這妖界的皇帝。
那時,他尚小,心底還存著善良。
提起劍,刺進(jìn)了自己的胸膛,血液噴薄而出,染紅了宮內(nèi)的天。
父皇勃然大怒,救活了他。
他醒來,生命微薄,求父皇放過他的侍衛(wèi)。
父皇無奈,依了他,便拂袖離去。
三千歲那年,蒼恕帶領(lǐng)百萬冥軍,踏破邊疆,血洗妖界。
蒼恕騎著冥獸,居高臨下睥睨著他。
陸懷縉第一次痛恨自己的仁慈。
那冥界的統(tǒng)領(lǐng),不是別人。
正是他曾跪了三天三夜。
舍命救下的…………
貼身侍衛(w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