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異人回家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本來他想著干脆就在陸云家吃了算了,結果不成想,這小子一反常態(tài),居然趕自己回家?!李異人很納悶,這小子,他變了!當然這還不是最讓他意外的,最讓他意外的的是他回到家后,一家子人悉數到場,就好像坐在廳堂上專門等他一樣!
廳堂上,李嵐平端坐于前,孫飛飛站在他身后,客座首席上是平常忙得顧不上家的陸伯善。兩側分別坐的是,以任勁和齊勝年兩位為首的眾鏢師,還有通海幫的幫主張大禾,流金幫的幫主伍遠等一眾人,都是李嵐平在江寧的好友。
一眾人在廳堂上聊得火熱,李異人老遠就聽到了,無非就是說李嵐平這次塞北遇到了哪些人哪些事。此事李異人一進門,眾人卻都都收了聲,一下子鴉雀無聲,李異人被眾人這般反應嚇到了,怔住了,站在門口看向眾人,眾人也皆是看著他。
“臭小子!你還知道回家?!”,突然孫飛飛一聲叫罵把眾人從發(fā)呆中叫醒。眾人之中,和李異人較熟的幾位鏢師伯伯和叔叔也紛紛招呼李異人。李異人也反應過來,趕忙一次向在座的給位長輩一一拜禮問好。
禮畢便被孫飛飛拽到一旁,一臉茫然的望著他的娘親孫飛飛,不知她為何這般。只見孫飛飛狠狠剜了他一眼,一副要你好果子吃不了兜著走的兇相,而一邊的李嵐平更是自他進門后沒正眼看過他,氣氛著實讓李異人著不著調。
這邊,梁老又突然跑來高聲道:“諸位,鏢局酒菜已經備好了,還請移步庭院!”
原來今日是老爹接客啊!李異人心中暗道。怪不得今天來這么多人,也是,每次老爹出趟遠門后,必要和朋友兄弟聚上一聚,有時就只和陸伯伯在陸家小酌幾杯,有時就如今日這般,在德勝鏢局擺上幾大桌。
因為人確實有點多,所以每次,都是叫人把桌子擺到庭院,一眾人才方可坐下,然后才能一起吆五喝六。這邊,聽到梁老說酒菜已經擺好,眾人便紛紛齊聲,有說有笑地在庭院落座。李嵐平和陸伯善坐在一張桌子上,而孫飛飛則帶著李異人做到了離主桌較遠的一張側桌上,桌上除了他母子二人便是梁老還有幾位廚娘和德勝鏢局的幾個下人。
眼看那邊李嵐平和陸伯善離自己這里老遠,周圍也沒什么外人,李異人便開口問孫飛飛道:“娘,你剛才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孫飛飛和李嵐平都是習武之人,早年也和李嵐平一起跑過鏢,只是后來有了異人后李嵐平便不讓她繼續(xù)跑鏢了,而是更多地待在鏢局處理一些大大小小的事務。但孫飛飛也還是個江湖兒女,本來是坐到主桌上和李嵐平一起陪眾人喝酒的,但這次卻是跑過來和異人坐在一起,本就是心中有事。
此時聽到異人主動發(fā)問了,便氣不打一處來,又是白了他一眼,厲聲道:“你還好意思問?你今天干了什么好事不知道嗎?!”,雖然孫飛飛努力壓低嗓子,但一邊的幾個廚娘和下人還是被她嚇到了。因為在他們眼里,孫飛飛一向與人和善,從未與人發(fā)過火,而其與李嵐平執(zhí)手相伴二十余載,更是不曾吵過一次架,而像今日這般嚴厲對李異人,也是頭一次。
李異人也有點奇怪,自己這個娘親從小就十分寶貝自己,寵自己,要不是聽爹說過她年輕時也曾是一個赫赫有名的女俠,李異人就以為孫飛飛年輕時是哪家的大家閨秀。像今天這么嚴厲的樣子,李異人也是頭一遭。難道家里出什么什么事了?
“娘,到底怎么啦?孩兒今日沒干什么啊,您也知道孩兒絕不會做什么傷天害理之事的???!”,李異人不知為何,一想到家里可能出事便心中大亂。
孫飛飛也不理會他,只是板著一張臉,十分冷漠地看著他。李異人見娘親這般模樣,心中更是不安,因為對于眼前這個女人和遠處地那個男人,他們是李異人在這世上唯一聯(lián)系,只有他們才能讓李異人感到這個世界有溫度,只有他們才能讓李異人對這個世界不在充滿敵意。
李異人這一世或許沒什么追求,也或許沒什么本事,甚至沒什么想法,得過且過地過著每一天,但他有一個不曾對任何人說過的愿望,那就是希望他們一家三口可以幸福平安,他們夫妻倆長命百歲。畢竟對于李異人來說,他夫妻二人就是他李異人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自打接受他們夫妻倆后,李異人才慢慢與這個世界友好相處,日子才一天變好,也是因為他夫妻二人,他才開始努力學習習慣這個世界地規(guī)則,活得像個正常人。
他自小就不想有什么惹得夫妻倆不快,而且不知道為什么,隨著年齡地變大,看著李嵐平頭上竟隱隱有了些許白發(fā),李異人總想做點什么,而不是一直混吃等死了。所以在這世上,李異人最在意的就是李嵐平和孫飛飛,旁人眼光怎樣他李異人無所謂,因為只有這二人才會讓他心中溫暖,也只有這二人才會讓他心中慌亂。
也許是看到異人有些著急慌亂的神情,還有孫飛飛嚴肅的樣子,還是梁老忍不住打了圓場。因為這桌上除了孫飛飛和李異人母子二人,其余的都是德勝鏢局的下人,唯有梁老是李家的老管家,李嵐平都要叫一聲梁叔,所以李家上下也一直沒把他當下人,只當是位長輩。
“咳咳,異人,你可是忘了今日清風樓的風不笑嗎?”,梁老輕咳了兩聲,對異人輕聲道。
“?。俊?,李異人這才想起來,今天在清風樓挨了風不笑兩拳的事。只是那事并未往惡劣的方向發(fā)展,那風不笑打了兩拳便也不打了,而且還和自己約定了,此事就此了過,他堂堂豪俠門,會言而無信嗎?肯定不會的嘛,所以李異人其實也沒往心上放,而是更多的將注意力放到那個奇怪的四方臉鷹鉤鼻的身上。
即便是此時,他雖然不知道為何孫飛飛知道了這件事,梁爺爺給他提醒了,他還是不太理解,為何孫飛飛會這般生氣。這事情又沒有多嚴重……而且自己也沒缺胳膊少腿的,至于嗎?李異人不免心下暗自嘀咕,臉上神色卻是先是了然再到不解不服,但也沒有開口辯解。
孫飛飛見他這副神情,哪會不明白他心中所想?這孩子從小把他寵壞了,不知道天高地厚,更不知道自己招惹了風不笑是個什么樣的人物,如此一幅將此事毫不放在心上的樣子,更是讓孫飛飛心下惱怒。
但一向性情恬淡的她,深知在宴席上哪能當中教訓這臭小子?此時只能又氣又惱,也沒辦法大伙說其他的什么,便狠狠瞪了這臭小子一眼,也不去管他,不再看他。李異人本來就不明白這其中含義,現(xiàn)下孫飛飛也一副不愿和自己多說的樣子,他也頭一次心中覺得委屈,也難得生氣了悶氣,低過頭去,自顧自地夾菜吃飯。
一旁的梁老見母子這般置氣,也是頭一遭,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便也不好多說。其余幾人哪有說話的份,都是埋頭管好自己。一個庭院,就數這張桌子最為安靜。
那邊,李嵐平和眾位好友觥籌交錯,來來往往,好不熱鬧。
“哈哈哈!老李啊老李,你這一番和并州雙煞的比試雖說略勝一籌,只不過你使了點小伎倆會讓人家不服吧??。抗?!”,這是通海幫的張大禾的聲音
“哈哈哈!大禾,這你可就說錯嘍!我那能叫小伎倆嗎?我那叫急智!急智!急中生智!哈哈哈!”,李嵐平大笑道
“哈哈哈!”,眾人齊笑
“好你個急智!上次在陸大哥家,你可勁給齊兄弟灌酒,那也是急智嗎?”,伍遠站起來,舉杯和李嵐平碰了一杯,還不忘取笑他。
“不不不!那回是那小子使壞在先,我只是禮尚往來!”,李嵐平哈哈一笑。
“哈哈哈,就是就是!”,眾人又是一陣笑聲。
笑罷,只見陸伯善也舉杯站了起來,在座的以他年齡最長,兼得其在江寧的名望,眾人也不由得將目光向他投去。只見他,環(huán)視一周,對著李嵐平笑道:“諸位,這一杯,為了嵐平此次護鏢平安歸來,干!”
“干!”,眾人也紛紛站起身來,齊聲喝道,皆飲一杯。
李嵐平與人為交,向來信字當頭,這是行鏢多年養(yǎng)成的習性,這類朋友,就只是朋友而已;而與在座的這些人,李嵐平與他們都是以義為先,拋頭顱散熱血,眼都不會眨一下。此時聽的陸大哥一聲嵐平平安,心中也是一暖,與眾人一起舉杯干了!
跑鏢這一行,最在意的就是禍福平安,每次出鏢前,都會先祭天以求平安。院里眾人也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這一杯喝得極為痛快。
一杯飲罷,李嵐平笑著環(huán)視了眾人一圈,覺著時候也差不多了,便準備和眾人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