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平兄弟,我覺得此事不那么對勁……”,伍遠神色微凝,無不擔憂道。
“嗯,其實方才我和陸大哥也聊過此事,也覺得此趟鏢可能不太尋?!?,聽到伍遠的擔心,李嵐平也點了點頭,贊同道。
“哦?陸大人以為此事如何?”,伍遠又問陸伯善。
“不好說……大家也都知道,這幾日正值江寧多事之秋。而且,除了江寧四俠三人遇害的事以外,我還得到消息,近些天來,黑冰教也曾在江南一帶出沒,在廬州臨安江寧等地均有身影!”,陸伯善慎重道。
“黑冰教的人也來江寧了?”,伍遠一驚。
“不錯!現(xiàn)下江寧城可以說是魚龍混雜,我尚且可知豪俠門的人是為江寧四俠之事而來,但黑冰教的人為何出現(xiàn)在江寧,我卻是不得而知了?!?,陸云善緩緩道。
“陸大哥,這件事我卻有所耳聞……”,一旁的李嵐平突然開口道。
“嗯?此話怎講?”,陸伯善有些奇怪。
“這次我從塞北回來的時候,在路上曾聽到消息,說是有一枚失竊的黑冰令出現(xiàn)在臨安,而黑冰教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時間就派人去了?!?,李嵐平說道。
“黑冰令?那是什么東西?”,張大禾突然開口問道。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只聽聞此令乃黑冰教所有,類似于教中圣物,黑冰教之人甚為看重此物。”,李嵐平如是說道。
“嗨呀!我還以為是什么稀奇寶貝呢!原來是他這邪教的邪物,晦氣晦氣!”,張大禾連連咋舌。
“如此說來,這豪俠們和黑冰教齊聚于江寧只是個巧合了?”,伍遠問道。
“我以為大致便是如此了?!?,李嵐平輕輕點了點頭。
眾人聽完,都默了默聲,心中各自有所思量。
“那你這次接的鏢又是個什么鏢呢?”,陸伯善突然開口道。
本來這鏢行是有鏢行規(guī)矩的,保鏢人一般是不能透露托鏢人的個人信息和所托之物。只不過一來這趟鏢既不是暗標,也不是信標,所以也沒什么不便透露的;二來是此番問話的是陸伯善,所以不得不答。這倒不是說因為關(guān)系好,才不得不回答,而是因為陸伯善是官府的人。
自古干走鏢這一行的都知道一句話,行鏢在外,兩分看名頭,兩分看功夫,剩下六分就看黑白兩道的朋友肯不肯賞臉了。以前李嵐平還不認識陸伯善的時候,每次去官府辦理通關(guān)文書,都要銀兩打點,后來和陸伯善相交以后,江寧府衙上上上下下都認了個差不多,便也省了一筆錢財。
所以,李嵐平也沒藏著掖著,見眾人看向自己,便開口說道:“這次接的鏢是個人身鏢,自江寧至陳倉,所保之人便是那位現(xiàn)在方家的姑娘?!?p> 陸伯善聽后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一邊張大禾卻又嘀咕道:“這不挺尋常的一鏢嗎?真搞不懂你們,有什么好擔心的!”
“是啊是??!我也是這么認為的!”,齊勝年跟腔道。
“哈哈哈!”,見他二人這般,李嵐平倒是先笑了出來,他本就是灑脫之人,此刻眾人雖覺得有些不妥,那也都是這幾日不太平的世道搞得人心浮躁而已。想到這里,李嵐平便也不再多心,笑道:“大禾說得也是!來來來!不說這些了!我們接著喝!”,轉(zhuǎn)頭間便放下諸多疑慮,繼續(xù)和弟兄們齊齊舉杯。
“話雖如此,但你常年走鏢,還是要三分……”,陸伯善一邊站起身和眾人舉杯,還不忘對李嵐平說道。
“三分保平安嘛!陸大人!你可是忘了,嵐平兄弟是個老鏢師了嗎?”,張大禾收了收胳膊,挺了挺肚皮在一旁打趣道。
陸伯善一怔,心念一動,自己還真是忘了李嵐平是個行鏢的老油子了,當下也不再多言便眾人一起笑了出來,一邊說著有理一邊和眾人齊飲了一杯。
就這樣,一眾人有說有笑,一直從一更天聊到二更天,若不是念及陸伯善明日要處理衙門事務(wù),一伙人還得繼續(xù)。送走了幾位兄弟,李嵐平也準備回到屋里,拾點拾點休息了。這時,一起送客的梁老卻突然拉住李嵐平,面帶幾分愁容道:“總鏢頭啊,你還是先去看看夫人和異人吧!”
“嗯?他們怎么了?”,李嵐平酒量不錯,幾個時辰下來,除了喝得不多陸伯善和任勁,就他還保持著清醒。此刻聽梁老說起飛飛和異人,不由得又清醒了幾分。
“夫人為了今日清風樓的事,還在生異人的氣……”,梁老只道孫飛飛一直為異人在外面闖了禍而生氣,不免有些小題大做,一邊說一邊輕輕搖了搖頭。
李嵐平聽后,這才想起來今日異人的事,酒席間躁動的心情頓時安靜了不少。他輕輕扶了扶梁老的肩膀,回道:“我知道,我這就去看看他二人?!?,一邊說著,一邊向內(nèi)院走去。
孫飛飛和李異人母子倒也好找。李嵐平一推開自己房門,便看到孫飛飛板著個臉坐在桌子前,而李異人則低著頭跪在身前,一動不動。李嵐平大驚,這……飛飛從沒有這般對過異人這孩子的?。∵@樣嚴肅的氣氛,李嵐平也是第一次再夫人孫飛飛身上見到。
他正再門口奇怪,卻突然看到正襟危坐地孫飛飛在自己進來后,對著自己擠眉弄眼的,一會兒在自己身上看看,一會兒正對著地上的異人擠擠。李嵐平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要自己來打圓場。一時間,李嵐平有些好笑,不過也沒有都他母子二人的意思。
他走到孫飛飛旁邊,坐下,對著異人道:“起來吧,站著說話?!?p> 李異人在李嵐平推門的時候就知道他來了,但也是此時說話才抬頭看看他,同時又看看孫飛飛,見孫飛飛還是繃著臉,神情冷漠,便開口道:“孩兒今日做了錯事,惹得娘親不快,娘沒讓孩兒起來,孩兒不敢起來!”
李異人是低著頭說話的,所以他沒看到孫飛飛在他說話時早已變得柔和目光和心疼的神色,畢竟自他進來下跪認錯起,他已經(jīng)跪了一個多時辰了。
李嵐平聽他說完,又看看孫飛飛,臉上笑意吟吟,好像在說:“你看,我也沒辦法!”。孫飛飛看他一副幸災(zāi)樂禍的模樣,登時火起,但又不好發(fā)作,便狠狠地瞪了瞪李嵐平,目光凌厲,和看異人地柔和的目光完全不同,直叫李嵐平的酒意又醒了三分。
李嵐平深知此時不宜繼續(xù)開玩笑,便輕咳了兩聲,道:“你且說說你錯在何處了!”
“錯在孩兒今日在清風樓和旁人起了爭執(zhí),險些惹出事端?!?p> “那你應(yīng)該知道,只是這樣,你娘應(yīng)該不會如此氣惱的才是!”
“嗯……孩兒明白……”,李異人有些遲疑。
“那是為何呢?”,李嵐平接著追問道。
“是……因為……因為風不笑……”,說著李異人也抬起了頭,看向夫妻二人。
只見李嵐平臉上還帶著三分酡紅正看著自己,而他身邊,孫飛飛也不知什么時候神情變得柔和了許多。
“只是因為風不笑嗎?”,以李嵐平對孫飛飛的了解,絕對不是因為異人招惹風不笑才生這么大氣的,所以他在問這句話的時候,其實也是說給身邊的孫飛飛聽的。只見孫飛飛聽到異人說出風不笑三個字后,不知為何,眉宇間有些失望,還有一點感傷。
“更是怕風不笑傷到孩兒!”,李異人又補了一句。
聽到這句,頓時,屋內(nèi)氣氛瞬間如三月融化的冰雪,緩和了下來。李嵐平看看身邊的孫飛飛,剛才臉上失望神傷也隨著這句話悄然隱去,心中不禁松了口氣又嘆了口氣。他干行鏢這一行也有些年頭了,早就收起了年輕時的銳氣,但凡遇到到些事,講究個三分保平安。先笑三分,再讓理三分,最后讓酒三分。
所以每回有事總是先反省自己人的問題,然后再去思考其他的。而飛飛和他全然不同,每回遇事,無論對錯,只要是自己人吃了虧受了苦,不管是誰,她都要強理三分。以她的性子,如是異人受了傷,或者有人把異人怎么樣了,飛飛肯定和他沒完。這次聽聞異人和風不笑過招的事更是嚇得不輕,也是因為深知她的性子,所以李嵐平回來后,便把義旗黑衣人刺了一劍的事省略了,以免再生事端。
所以孫飛飛一直只當異人不知天高地厚和風不笑過招,才這般生氣。惱他不懂江湖事更,怕他受傷。此時聽到異人這般說道,哪里還繃得住臉色,情緒得到釋放,便連聲道:“傻小子,娘原諒你了,快起來吧!”,說著便起身去扶他。
得到孫飛飛的原諒,李異人喜不自禁,睜大了眼睛,笑道:“多謝娘親!”,說著也不等孫飛飛來扶,自己噌得一下,蹦了起來,反而扶住了孫飛飛的胳膊,站在其旁,高出孫飛飛一個頭,笑嘻嘻,而孫飛飛則幫他拍拍身上得塵土。
此時,母子二人哪還有剛才那副冷冰冰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