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魏亦，再見
“陳喜，你居然和季文儒去登記了！”李泯拍著自己的腦袋，在辦公里面跳腳，要不是樓上還有幾十層的寫字樓，估計(jì)她早就把屋頂給掀翻了。
“泯姐……”
“陳喜，你居然和季文儒去登記了！”她又開始不停地來回轉(zhuǎn)動，要不是樓下也有十幾層的寫字樓，估計(jì)地基都得給踩穿了。
“泯姐……”
“陳喜，你居然和季文儒去登記了！”這句話在她嘴里已經(jīng)念叨了無數(shù)遍。每次我要提出解釋的時候，她便會不顧一切地重復(fù)，把我拋在腦后。顯然她并沒有理會到在一旁的我，自顧自地言語，估計(jì)就只是為了說服自己相信。
“好吧，要是沒有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蔽移鹕?，悄悄地走向門口，還不出三步，身后便傳來了巨大音波。
“陳喜，你給我回來！”李泯這中氣十足得，連門外辦公大廳的人都聽到了，紛紛抬頭張望。我也只好又坐回了沙發(fā)，繼續(xù)看著這個女強(qiáng)人來回發(fā)瘋。
這是季文儒送我回辦公室后李泯的原始反應(yīng)。說原始，那是因?yàn)閺倪M(jìn)門三十分鐘內(nèi)，她都一直處在這種極其亢奮而又不可置信的情緒之中。把我關(guān)在辦公室內(nèi)卻不理睬我，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自言自語，難道這是更年期早到的現(xiàn)象？
“你可把我害慘了，李泯現(xiàn)在發(fā)瘋，不肯放過我！”我給季文儒發(fā)了一條微信。
不出五秒，他便有回復(fù)，“寶貝，等老公開完會就過去救你，你先周旋一下。實(shí)在不行，我就先給她打個電話?！?p> 我趕忙回復(fù)，“不用了，我自己解決吧，她的事情還是我自己來?！?p> 于是，我抱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舍身精神，親在解決李泯的事情，所以一聽就是半個小時。
“泯姐，您累不？要不先坐下來喝口咖啡，緩緩？”
“陳喜！你……”李泯站住瞪了我一眼，說不出話，過會才說，“先給我倒杯水吧，要冰的！”
“好叻”我興匆匆跑到休息室的冰箱，取出一瓶最冰的礦泉水，再以最快的速度走到李泯的辦公室，擰開蓋子，才伺候慈禧太后喝下。
李泯喝完水后慢慢緩過了勁，眼神又像充滿電的激光刀向我掃視而來。我來不及躲閃，被大卸八塊。
“泯姐……”
“少給我嬉皮笑臉的！嚴(yán)肅點(diǎn)！”李泯微喝了一聲，我立刻收起了笑容?！敖裉煸缟鲜遣皇钦娴母疚娜迦サ怯浗Y(jié)婚了？”
“是……”我低著頭。
“你之前是不是和季文儒早就認(rèn)識了？”她又問了一句，眼中殺意更濃。
“是……”我的頭更低了。
“你和魏亦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也和季文儒糾纏不清，最后兩邊比較選擇了季文儒？”她殺神附身，寒光四射。
“是……”我找不到地洞，要不打通下面樓層，讓我鉆進(jìn)去也可以。
“什么！你……”李泯一拍桌子跳了起來。
我趕忙按住了她，“也不是……也不完全是……”，把水給她遞上，稍微才安撫了一下她，“泯姐，您先不要忙著著急上火，你聽聽我解釋，好不好？”
“……好……”看的出她極力地忍住，臉色通紅，估計(jì)要不是素養(yǎng)高，早把我給撕了。
“泯姐，我先長話短說把我和季文儒的事情說一遍吧。季文儒是我在洋城銀行時就認(rèn)識的，當(dāng)時玩得比較瘋，生日當(dāng)晚就意外地發(fā)生了關(guān)系。后來他窮追猛趕地，就在一起了。不久后，我發(fā)現(xiàn)懷孕了，季文儒得知后就跟我求婚，我也就答應(yīng)了。沒想到后來發(fā)生了一些事情，我因?yàn)樗隽塑嚨湥鳟a(chǎn)，從此便把自己封閉了起來。你知道嗎，你打電話約我出來的時候，是我有生以來最艱難的時候，當(dāng)時我把自己關(guān)在家里已經(jīng)整整七個月了。七個月來，沒見過一個人，也沒說過一句話，連陽光都沒有見到，就是終日悶在不見天日的房間里，我甚至連燈都不常開。所以，你看到我的時候應(yīng)該覺得我很像一個幽靈吧。
“我很感激，在那個時候，是你找到了我，并把我拉出了深淵，不說成就，就算是今天的我，也應(yīng)該感激您當(dāng)日的恩情。出來后，我便打算做一個新的自己，和過去決裂，也和過去的人決裂。所以，季文儒是我最不能原諒、最不能放過的一個人?？上?，云中的那個項(xiàng)目又將我和他聯(lián)系在了一起。為了拿到那個項(xiàng)目，我確實(shí)也是使用了一些不太恰當(dāng)?shù)姆椒?。但請你相信，在認(rèn)識魏亦以后，我確實(shí)是真心想要和魏亦在一起的！我真的喜歡魏亦，也真的很希望能夠和他在一起，但是我卻又那么地不配和他在一起。一次酒后的意外，讓我懷上了季文儒的孩子，所以我才答應(yīng)嫁給他。當(dāng)然嫁給他，并不只是因?yàn)楹⒆?，也因?yàn)槲野l(fā)現(xiàn)其實(shí)我心里一直都愛著季文儒。對于魏亦，那只是喜歡，而對于季文儒，才是真愛。
“我說這個，并不是為了自己開脫，也不是為了減輕愧疚。只是追隨本心嫁給了心愛的人。至于魏亦，我確實(shí)有負(fù)于他，我配不上他，他會值得更好的人，而我也會盡快選擇時間跟他講清楚，請求他的原諒?！?p> “唉……”聽完了我的話，李泯長長地嘆息了一聲，臉色才柔和了下來。我知道，她這種表情其實(shí)是情緒復(fù)雜到無話可說。不過，要是換了我，也會無話可說。感情這種事情畢竟不是買賣，更沒有道理可講，喜歡就是喜歡，不愛就是不愛。你選擇自己喜歡的，舍去不愛的，本來就是無可厚非。只是我的做法太過分，所以才讓她同情的時候也忍不住傷神。
“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說你好了……”她輕輕地偎了過來，摟住我的頭，輕輕地?fù)崦?。像個年長的姐姐、也想親切的長輩，溫暖的懷抱，讓人格外的舒服。
“我知道我錯了……所以，我會去跟魏亦道歉的……”我在她懷里也跟著柔聲的回應(yīng)。
“去吧，去道歉吧。但不要為了愛情道歉，愛情本就沒有對錯，你只是選擇了你喜歡的。你需要和魏亦說清楚的，就只是辜負(fù)的熱情而已?！彼f著，突然又一把推開了我，臉上恢復(fù)了鄙夷的神色，“不過有一點(diǎn)，不要說我知道，跟任何人都不要說我知道你們之間的事情?！?p> “為什么？”我大惑不解。
“沒有為什么，哪來那么多為什么！”李泯瞪了我一眼，隨即又自言自語說道，“還好之前跟他們家老太太推脫說年輕人的事情我不太清楚，要不然知道這事，還不把我給生吞活剝了？看來，魏家以后還是少走動的好?！?p> “……呃……”
呵呵！
……
當(dāng)天下午，在李泯無限不循環(huán)的各種催促下，我終于成功約到了魏亦，打算說清楚。
魏亦說，“什么事情這么著急現(xiàn)在見面？”
我說，“見個面，真的很著急?！?p> 于是，我們約在了第一次見面的咖啡廳，還是18號桌。也許就是，從哪里開始就從哪里結(jié)束吧。
我坐到座位上不久后，魏亦也急匆匆地趕到，比他說的時間晚了5分鐘。但是看他一身軍裝英姿颯爽，可能真的是從工作崗位上直接過來的吧。想到這，還真是抱歉。
“陳喜，不好意思，軍區(qū)里面有些事給耽誤了，所以來得有點(diǎn)晚?！彼衙弊余嵵氐胤旁谧雷由?，穿著這身軍裝說話，自帶了強(qiáng)大的氣場，和平時看來，還真是非常不一樣。
“沒事，也沒遲到多久?！蔽倚α诵?，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劍眉鷹鼻，還有修長的身形，這樣美好的人，真是讓人心動。
“你找得著急，我連衣服都沒有換，這樣對你來說，應(yīng)該不會不方便吧？”魏亦笑著，出挑的五官掛上了帥氣的笑容，雖然有點(diǎn)傻，但是傻得非常好看。
“沒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從來沒看過你穿軍裝，沒想到，居然這么帥！”
“真的？”他的笑容更加燦爛，傻氣更甚，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你要是喜歡，我以后就經(jīng)常穿給你看。”
我當(dāng)然喜歡，可惜，你不能穿給我看了。
心里居然還有些不舍，是啊，任誰喜歡上這樣的一個帥哥，分開都會不舍的?？上В~與熊掌不能兼得，季文儒就是我的大熊掌，我怎么可以放開他呢。
“我很喜歡……不過……以后可能看不到你為我穿了。以后，你會遇上另外一個值得你穿給她看的女孩的?！蔽曳泡p了語氣說著，心中充滿了不忍，但是，就算是不忍，也不能繼續(xù)再拖延下去了。
“我……不是很明白……”魏亦臉色僵住，笑容消失了，不解地看著我。
我最是受不了他那對黝黑深邃的眼眸，泛著純粹的善良，讓人總是不忍心傷害。可惜，我今天真的是必須揮起大刀斬斷情絲了。
“魏亦，對不起！我們……不能再繼續(xù)走下去了……”我看著他，痛恨自己口拙，真的找不到任何話語去進(jìn)行這種告別。
“為什么？”他看著我，眼神充滿憂傷，不解、疑惑、神傷復(fù)雜地全部聚攏在那對幽深的眸子上?！笆且?yàn)槲覍δ悴粔蚝脝?？還是因?yàn)槲覜]有時間常常陪你？或者是因?yàn)槲沂莻€粗人？”
“不……”我搖搖頭，不自禁便抓住了他的手，“不是你的問題，真的，你真的非常好，我也非常喜歡你。但是，我心里一直有個人放不下，所以，我不能再耽誤你了?！?p> “沒關(guān)系的，我可以等。”他誠懇地回握住了我的手，“我可以等到你忘了他，完全接受我?！?p> “不用了”我抽出了雙手，“我們已經(jīng)登記結(jié)婚了。”
說出這句話時，我覺得好殘忍。連內(nèi)心都覺得有種從未有過的罪惡感洶涌而出。我明明不是一個這么絕情的人，可是為什么對魏亦，居然可以這么絕情呢？真是個壞女人！
魏亦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了，不知道是天氣熱出來的還是不由自主從心里冒出來的，豆大的汗水從過他的發(fā)際線上滾了來。
我不忍看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可是有什么辦法呢？也許一開始認(rèn)識他就是錯的！我不應(yīng)該給他希望。但是，一開始，我卻又是那么地想和他在一起的。
唉，感情，真的是那人無可奈何！
“……為什么……難道，你一點(diǎn)都沒有喜歡過我嗎？”他眼里的憂傷變濃，看得我心里也是一陣酸澀。
“我喜歡過你，真的，直到現(xiàn)在還一直喜歡著你?！蔽覜]否認(rèn)，這也是無可否認(rèn)的事實(shí)，“但是，我心里始終裝著的人不是你。我是個壞人，不值得你對我的好，你會找到更好的人，那個人才是你的真命天女?！?p> “可我覺得，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你為什么要那么著急結(jié)婚呢？我和他可以公平競爭的，至少，我應(yīng)該有個機(jī)會吧?！彼醢蟮恼Z氣讓我心里更加的難受。愛上一個人，果然是可以卑微到塵埃之中，但是，不愛他的我卻不值得他這么去做。
“不要再這么說了魏亦，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了。我不值得你這么做，因?yàn)椋乙呀?jīng)懷上他的孩子了?！?p> 聽到這句話，他哀傷的表情無以復(fù)加，臉上的五官在震驚中生硬得無可奈何、無望、絕望！仿佛難以置信，但是看了我一眼，卻又在無法逃離的現(xiàn)實(shí)面前不得不彎腰屈膝?；钌乇惚荒缌虽J氣和生機(jī)。
我深吸了一口氣，以前有多歡樂，現(xiàn)在就有多傷！看到他那難以言表地絕望，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了。老天要是看到我把這么堅(jiān)強(qiáng)的人折磨成這樣，估計(jì)一個驚雷，也夠劈掉我?guī)装倌甑佬辛税伞?p> “……是不是……他強(qiáng)迫你的……”他最后從牙縫里擠出里這么幾個字。
我胸口郁悶，胃部一陣反酸，捂著嘴巴逃也似的跑開了。
強(qiáng)迫？算是吧。他的愛情強(qiáng)迫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