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簽的人上前詢問我們手中的簽。
我問梅:“你求的什么?”
她用手中的簽敲了我的頭,她說:“我不告訴你。那你求了什么?”
我們相視一笑,同時將簽插回了簽筒里面。
我說:“我只是鬧著玩?!?p> 解簽的人神經(jīng)一般的看著我們,然后大大咧咧的走開,我估計他在背后可能已經(jīng)悄悄的問候了我祖上十八代了。不過我并不介意,反正我沒聽見。
然后我聽見了梅的笑聲,放肆的大笑,惹來周圍無數(shù)人的圍觀。
梅拉著我從人群中擠出來,一路跑一直跑,我們仿佛要跑到世界的盡頭,可是我們最后還是停下來了,我們敗在了體力不支,我們都沒有體力能跑到世界的盡頭。
我們在塔上放飛孔明燈,塔下巨大的廣場里也緩緩升起了不少的孔明燈,我們抬頭望天空,星星天上已經(jīng)分不清哪些是星星,哪些是孔明燈,漫天的流光閃爍,然后等著孔明燈飛走,煙花又一次升空。
新年便是這點(diǎn)好,可以玩到深夜,因為燈火通明,游客不停。
我們互相追問著對方的愿望和簽意,最后我給了梅一顆荔枝味的棒棒糖,她用那個棒棒糖狠狠的敲了我的頭。
我送梅回去的時候,依舊是經(jīng)過了那家面館,老板穿著大紅袍說不出來的喜慶,別的店早以關(guān)門,只要這里還張燈結(jié)彩。
我:“一個小碗牛肉面,多加香菜?!?p> 梅:“一個大碗牛肉面,不要香菜。”
然后面上來了,我的碗里沒有香菜,我看著梅,我說:“謝……”
我的謝謝沒有說完,嘴就被梅用一片香菜頁堵上了,她把筷子插在我的嘴里,然后自己再重新抽了一雙筷子。
隨后她又把我嘴里的筷子拔出去,然后把她抽出來的筷子遞給了我。
我吃著面,只是口里早已經(jīng)沒有了面的味道,滿口留下的都是梅塞進(jìn)我嘴里的香菜味,可是那一次的面,我卻吃得特別香。
店里的老板也不進(jìn)廚房了,自己也端著一碗面坐在我們身后。
梅邀請老板和我們同桌,然后我們聊著今天去廟里的事情。
我不是一個善于言辭的人,但是梅卻是個開朗的性格,她給老板講花燈,將我們猜的字謎,也將我們在許愿池邊發(fā)呆的事情,還講了我們抽簽卻被解簽人白眼的事。
后來我才知道,原來這家面館的老板家里只有他一個人了,子女已經(jīng)長大外出,快到五十的年紀(jì),養(yǎng)老太早,工作太老,又沒有手藝,索性他便將這家面館保留了下來,這里也曾是他和他妻子一起奮斗的地方。
我們是面館里最后的客人,我們離開的時候,老板拒絕收我們的錢,他說這是在他妻子離世之后,這些年來過年最開心的一天。
我們的快了成了就是我們給他最后的發(fā)錢。
我們離開后,面館的燈也滅了,只是傳來了老板的聲音,他說:“孩子們,你們的愿望都會實(shí)現(xiàn),你們的簽都是上上簽?!?p> 然后我接著微弱的燈光看到了梅的臉上一片潮霞,而我的臉也感覺到火辣辣的燙,索性黑暗成了最后的保護(hù)色,我們轉(zhuǎn)身便再也看不見對方的臉。
我和梅靜靜地走,我們靠的很近,走路的時候,手都會碰到一起。
多少次后,不知是我還是梅,我們把對方的手輕輕的勾在了自己的手中。
兩只手就這樣暴露在寒風(fēng)中,相互溫暖,相互從彼此的手上汲取最后的溫軟。
回去的車自然是沒有了,我給奶奶打了電話,這半夜,原來奶奶還沒睡。
她說,過年了,開心,所以睡眠就少了。還說,我是年輕人,年輕人總是留不住的。讓我去瘋狂幾天。
只是我知道,奶奶不是開心睡眠少,而是奶奶老了,人一老,睡眠就變的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