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應(yīng)該在這里睡了吧,這里真的是個好地方,如果還有光,我應(yīng)該可以接著光看到手機屏幕上的自己。
我想,那一定是張頹廢的臉,或者充滿了絕望。
有些話總想著在下次見面的時候說,可是我們都知道,再見已是遙遙無期。
如同風(fēng),吹落了銀杏,如同鳥驚醒了美夢。
或許我有無數(shù)的去處,網(wǎng)吧,酒吧,至少能找一個擋風(fēng)的角落。但是人在向前走又如何,不知道方向,終究不會知道自己是在向前,還是在向后。
想要反抗枷鎖的人,要謹(jǐn)防自己變成牢籠。
我終于走上了一條和那兩只大鳥指定的完全不一樣的路,但是我也因此掉進(jìn)了深淵。
兩點,我盯著手機上不多的電量格,然后用雙手緊緊地抱著自己的雙膝,據(jù)說這個動作能做大程度上的減輕人心中的恐懼。
可我不知道,我的恐懼在哪兒,或者該在哪兒。
在心中,還是在世界,亦或者我自己就是恐懼的源頭。
電話再次亮起,這一次,不是我自己按亮的,是梅的短信,那條短信真的很短,短的只有一個字,但是即便如此,它依然占據(jù)了整個手機屏幕。
她說:羽!
我打了無數(shù)的文字來回復(fù)梅,可最后發(fā)出去的,卻只有一個“嗯”字。
梅的電話再次打來,我接通之后,兩人卻陷入了沉默,或許就連梅也沒想到,這一次我竟然會接通這電話。
我們聽著彼此的呼吸,感受著彼此的顫抖,但是我們終究是被這電話擱在了兩個天涯。
“你還好嗎?”
也許是空氣太過寒冷,也許是這圍墻太冰冷,總之在梅開口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竟然渾身顫抖。
我竟可能的控制自己的身體,也控制自己的聲音,我開口,用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話回答:“還好,如同那個放晴娃娃一樣堅強?!?p> “它在我的枕邊,和我最愛的玩偶待在一起?!?p> 梅開口,她沒有提到白天的事,也沒有說海藍(lán)的事,如同往常一樣,她在等我講故事。
“我在學(xué)校的圍墻邊,和我最喜歡翻墻的那塊磚在一起。”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甚至不知道該有怎樣的心情,該掛上怎樣的表情。
然后我的手機微微震動,是短信,依舊是來自梅的短信。她在和我通電話,卻用了短信。
有些話,說出來永遠(yuǎn)都不如文字表達(dá)的清楚。
“羽會停嗎?羽會停下來的,是吧?”
這句話,梅說了不止一次,但是只有這一次,他用了我的名字。
我的心臟猛然收縮,如同一只大手緊緊的握住,不讓它跳動,我大口大口的呼吸,貪婪的想要把這深夜的寒冷吸到我的肺里,可是無論是多么強烈的冰冷感,都不能這那種要窒息的感覺驅(qū)逐。
“我一路奔跑,想要擺脫那種被當(dāng)成炫耀資本的命運,我想要走出自己的路,有一天我會站在那兩只大鳥身前,告訴他們,即便是我錯了,但是我依然能夠前行!”
我用短信回復(fù)梅,我們通著電話,卻都用著短信交流。
“所以,我不知道,我要奔跑的哪里才是我的目的地,我漫無目的,也不知道的何時才能停下?!?p> 我說著胡話,已經(jīng)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語言。
“那我們來制定一個目的地吧。我想要停在我父母和睦相處的位置。”梅的短信再次出現(xiàn)。
兩個句子,用了兩個句號,竟然讓顫抖的我安靜了下來。
我的手指在手機上擊打,然后形成了一句我最想要說的話。
“我想要停在父母認(rèn)可的位置”
原來這些年,我所逃避的,我說掩飾的,我是偽裝的,不過都只是為了一個目的,我想要得到那兩只鳥的認(rèn)可。
只是我沒有說的是,在那個位置,我想要看到梅。
“那我們都需要向前跑,沒有跑到目的地的時候,堅決不能倒下!”
我看著梅的短信,然后在手機上打下幾個字:“嗯,向前跑,請努力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