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延云能猜到蕭玄家有錢,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蕭玄家這么有錢。
在去蕭府的路上,從蕭玄的口中張延云初步了解了蕭家這個龐然大物。
蕭家,不僅僅在臨江省,就算是在整個東周國也是位列前三的大富豪,蕭家歷代從商,到如今蕭玄的父親已經(jīng)是第六代,經(jīng)營商貨跨度極廣,分店遍布整個東周國,小到尋常用品,大到宮廷裝飾都有所涉及,是東周國赫赫有名的大商人!
就說在這端陽城,即便是臨江省的刺史見到蕭家人也要恭敬相待。
以前張延云見過最富有的家族就是陸文清家,可現(xiàn)在和這蕭家一比,簡直可以說是個窮人了!
再想想自己的生活,張延云心中不免有些唏噓,看向蕭玄的眼神有些羨慕。
似乎真的有些人生下來就衣食無憂一輩子不愁,張延云是個普通人當然會羨慕這種生活,但也不會因此就對蕭玄如何阿諛奉承想要攀上這條大腿,依然保持著少年的純凈之心,與蕭玄進行著著禮貌的對話。
說是對話,大多時候都是蕭玄一個人在說,不得不說這個公子哥除了邋遢之外還有一大毛病就是……話真的太多了,一個人能撐起一部戲。
“我跟你說啊,一會兒到家你先跟我去見父親,見完父親之后我就送你回房,今晚不醉不休??!”
“到時候你給我講講你的家鄉(xiāng)和你的朋友,我最喜歡聽別人講故事了?!?p> “嗯……你喜歡吃什么夜宵?”
蕭玄靠在馬車柔軟的靠墊上,雙手環(huán)胸抱著,微微瞇著眼,滔滔不絕。
他有一張極為英俊的臉龐,嘴角永遠掛著一抹大男孩壞壞的笑,此時靠的近了張延云才發(fā)現(xiàn)他還長有一雙迷人的桃花眼,瞇起來的時候仿佛散發(fā)著花香,極具魅力……當然,得忽略他現(xiàn)在身上的油漬。
“蕭公子不必客氣,我先前已經(jīng)吃飽了?!睆堁釉乒笆值?。
此時馬車漸漸放慢,張延云掀開窗簾,看到前方一座高大富氣占地極大的府邸,府邸建造極具氣勢,沿著長長的圍墻有序懸掛著大紅燈籠,遠遠望去像是一條長龍,將面前這條街道照得恍如白晝。
大門前兩尊石獅子氣勢雄渾,比起裁決所前的兩尊石獅子個頭要大上不少,“蕭府”兩個燙金大字流露出這家六代巨商的財富與霸氣。
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早早就在門前等候,看到馬車靠近輕輕一揮手,身邊護衛(wèi)領命上前牽馬搭座。
“到了到了,走走走!”蕭玄一把勾住張延云的肩膀并肩走下馬車,路過低頭順眉的管家時打了個響指,頭也不回地說道,“李管家,我明天要穿那件金紗坊買回來的光羽藍衫,洗好了送我房來,順便把我身上這件拿去扔了。拜托拜托啦。”
李管家低頭應道:“是,二少爺稍等?!?p> 蕭玄已經(jīng)走遠了,沖后頭擺擺手:“好好好,你辦事我放心?;匾娀匾?!”
張延云一邊細細欣賞著布置精致的蕭家園林,一邊斟酌著問道:“這種事難道還要那位管家親自做嗎?”
蕭玄搖頭晃腦,顯然酒喝得有點多了:“這種事本來不需要他做啊,不過我是紈绔嘛,當然是自己怎么方便怎么來咯,既然遇見他那就吩咐他去做唄……難道他還敢不去?”
張延云默默住口,他發(fā)現(xiàn)蕭玄這人有些奇怪,看上去他對這些下人并不頤指氣使,但是偏偏把架子擺得十足,實在是個怪人。
“老二,你又晚歸了?!睆堁釉普胫砬巴蝗粋鱽硪宦暢练€(wěn)略帶不滿的寬厚嗓音。
張延云腳邊是一條修建的園林溪河流,淙淙彎曲地流向前方,兩岸花草眾多,在小河上有座小石橋,發(fā)話的男人正站在小石橋上,相貌和蕭玄有些相似,手中握著一卷書冊,目光炯炯地看著二人。
蕭玄定睛一看,收起搭在張延云肩膀上的手,搖搖晃晃地對男人一鞠躬,打著哈哈道:“哈又被大哥抓住了,大哥真是小弟克星啊……”
“休要油嘴滑舌?!笔捫蟾缑惺捚鹆?,是蕭府嫡長子,比蕭玄年長七歲,已經(jīng)是個挺拔的青年,不茍言笑,眼神遮掩所有心事,他打量了蕭玄幾眼,又看了看張延云。
“大哥,這是我今天剛認識的朋友,來延云,見過我大哥。”蕭玄一拍張延云肩膀。
張延云連忙深深一躬。
蕭起良淡淡“嗯”了一聲,又皺起眉頭看向蕭玄:“老二,我說過你多少次了,不要把自己糟蹋成這幅模樣,讓父親看見成何體統(tǒng)!快安排人去燒水沐浴一番再去見父親。”
“是是是,大哥說的是,我這就去,這就去?!笔捫鴱堁釉埔涣餆熍芰?。
蕭起良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微微瞇起眼,眼神里流露出濃濃的嘲意。
……
蕭玄先是領張延云去了客房,隨后便去沐浴換了身衣服,向父親請完安之后才又來到張延云的房間,此時張延云已經(jīng)把自己的東西都安置妥當了。
本來張延云是不愿意這樣接受蕭玄的饋贈的,但是蕭玄說張延云如果不住下他就絕食不吃飯上吊鬧事等等,張延云沒辦法才答應住下,畢竟他也確實沒地方可去。
“來來來,延云,吃宵夜吃宵夜。”蕭玄推開門,剛剛換過干凈衣服的他顯得春光滿面,這才是張延云想象中的翩翩公子。
在他身后幾名下人端著宵夜進來,依次放好,然后安靜地退出去,只留下一位蕭玄的貼身丫鬟翠鶯在一旁服侍著。
蕭玄嘿嘿一笑,伸手就要抓油膩的烤雞腿,張延云連忙制止他道:“蕭兄,承蒙不棄把我當朋友,既然是朋友有些話我就得說一說了?!?p> 蕭玄盯著他,一臉茫然。
張延云長嘆一聲,斟酌著措辭道:“你這么吃飯……實在不文雅?!?p> 蕭玄依然盯著他。
張延云被蕭玄盯得有些發(fā)毛,心想自己是不是不該說這個?畢竟兩人其實也才剛剛認識,雖說這事實在蕭玄的自來熟有些淡化,而且說到底這是別人自己的事,家大業(yè)大能讓他糟蹋自己在這操什么心……真是窮人不懂富人??!
“哈哈!”蕭玄突然大笑起來,笑聲極其爽朗暢快,倒是又把張延云搞懵了。
這人到底什么情況?。?p> “延云,難道你不覺得這樣不拘小節(jié)才是真性情?!”蕭玄炯炯地盯著張延云。
張延云沉思有頃,緩緩說道:“不拘小節(jié)確實是好,但……不一定是真性情。蕭兄身為蕭府二公子,就算再不拘小節(jié)也應該注意自己的儀表。實不相瞞,蕭兄如此作為已經(jīng)不能說是不拘小節(jié),倒是……邋遢了。”
蕭玄一愣,隨即雙眼陡然放光,拿起酒壺重重砸在桌上,暢快道:“好!延云,這么多年我蕭玄也結(jié)交過不少人士,可他們哪個見到我不說我這樣是真性情不對我極盡夸獎?!然則!只有延云這話深得我心!既然如此,今日我必與延云你不醉不休!”
“喝酒?。?!”蕭玄高舉酒杯。
張延云愣住了,這富貴人家的子弟思考方式果然和他不同。
“噗嗤……”旁邊的丫鬟翠鶯見兩人這幅模樣不由掩嘴一笑,客房里立刻平添三分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