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豺狼心性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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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工坊里的伙計都是從流民巷的街坊里請的，清一色的棒小伙，因為和面、切面、送貨可不是個輕省活，尤其現(xiàn)在每天這么大的量，那都得要身強力壯、吃苦耐勞的伙計才能玩得轉(zhuǎn)。唯獨這個尤葫蘆，當時自己還有點猶豫，不是他的娘找上門和張氏說好話，四毛輕易也不會請他，原因就是這個尤葫蘆別看是個悶嘴葫蘆，吃喝嫖賭可是樣樣都來的，也是個標準的流打鬼，聽燕子講他認識那幾個拉著老張走的人，四毛能肯定那幾個人沒跑就是牛鬼蛇神的路子。而老張強拿惡要的從燕子手上弄銀子走，和這些人在一起，除了賭還能干什么？
這樣一路想著，但速度也不慢，加上作坊離著聚寶街不算太遠，一炷香的功夫，兩人就到了，工坊里十幾個伙計在案板前一字排開，正精赤著上身，滿頭大汗的在切著面。
“葫蘆，我爹跟誰走了？怎么回事？你知道什么就告訴我什么，不許隱瞞?！彼拿粗群J，單刀直入。
尤葫蘆眼珠滴溜溜亂轉(zhuǎn)：“你爹不會事后怪我告密吧，你們爺倆現(xiàn)在擰著，轉(zhuǎn)過頭又是一家人，我可不能做里外不是人的事?！?p> “少廢話，說不說，不說立刻卷鋪蓋卷滾蛋?！彼拿宄@種順桿爬的人的心態(tài)了，所以一點不墨跡，直接點他的死穴。
尤葫蘆倒也干脆，絲毫不保留，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原來過來找老張的都是聚寶街上的混混，其中帶頭的叫三癩子，平日靠在賭場里打秋風，再干點偷雞摸狗的勾當為生，和老張的職業(yè)生涯是一模一樣的。今天他來找老張，見面先是一頓恭維，說他今時不同往日了，混得風光，接著又驚嘆怎么聽說當家的是兒子而不是爹？最后還說兄弟們怪惦記老張，想一起和他聚聚。老張被一捧、一激、又一套，毫不遲疑的就上了當。
四毛揮了揮手，示意尤葫蘆繼續(xù)干活，自己則一個人踱步到了門口，半晌無語。
燕子緊緊跟了過來，不住的安慰道：“四毛哥，你怎么心事重重的樣子？張伯伯是有點過分，拿了那么多銀子，不過也許他就是要面子，在朋友面前擺擺闊而已，吃飯喝酒也花不了這么些錢，等他回來了你再說說他，把剩下的銀子拿回來不就成了?！?p> 四毛臉色有幾分凝重：“你以為我心疼銀子??？今天他們?nèi)コ燥?、喝酒、賭錢，這是鐵定的，就算這些銀子輸光了也沒事，我是擔心，他們今天這樣精心準備來給我爹下套，費了這么些功夫，這個坑小不了?！?p> “不會吧四毛哥？張伯伯和他們還是熟人呢，而且張伯伯也不會傻到任由他們擺布吧？”燕子驚詫的睜大了眼睛。
四毛嘆了口氣：“燕子，這世上就有這么一種人，利字當頭連親爹親媽都敢賣，我知道這個三癩子，他就是這么個人，早提醒過我爹，和這種人沾不得，沒想到今天他殺了個出其不意?！?p> 說到這里，他轉(zhuǎn)頭對尤葫蘆說道：“你辛苦跑一趟，到三癩子平日里常出沒的幾個地方去找找，也找你相熟的朋友打聽打聽，如果找到了也不要驚動他們，趕緊回來給我報信?！闭f著話，四毛從懷里掏出一些散碎的銀角子遞給了他：“辦好了還有一百文賞錢?！?p> 尤葫蘆看到錢兩眼放光，趕緊接了過來，很狗腿的說道：“放心吧，這事包我身上?！钡S即念頭一轉(zhuǎn)，估計是覺得話說得太滿，順風旗扯得太高，立刻加了個注腳：“萬一要是找不到怎么辦？”
四毛略一思忖：“聚寶街才多大的地兒，一個時辰之內(nèi)找不到也不用找了，他們肯定是存心挪了窩，怕人撞破他們的局，就一個時辰，不管找不找得到，我在這里聽信?！?p> 看著領(lǐng)命而去的尤葫蘆，四毛的眉毛擰成了一個疙瘩，心頭沉甸甸的：“燕子，我去碼頭一趟，你就在這里等著，如果葫蘆回來報信，讓他立刻到馬慶虎那里找我?！闭f完，急匆匆出了作坊奔碼頭而去。
看著滿頭大汗的四毛，馬慶虎一愣：“出什么事了？這么火燒火燎的。”
四毛向四周看了看，馬慶虎會意，將他領(lǐng)進了里間小屋子，讓了座之后，端過來一個茶壺，還沒來得及倒在杯子里，四毛一把搶過了茶壺，咕嘟咕嘟的猛灌一氣，然后擦了擦嘴角劈頭問道：“三癩子你知道吧？”
“知道啊？”馬慶虎點點頭：“聚寶街上的混混，臉熟，平時沒打過交道，怎么了，你們結(jié)仇了？”
“他趁著我不在，下了個套讓我爹鉆，估計是拉著我爹去參加一個老千局?！?p> 馬慶虎不屑一顧的撇撇嘴：“我以為多大個事，把你著急忙慌成這樣，你爹也不是個雛了，在賭場里打滾了半輩子，再說了，三癩子能有多大道行，無非是贏兩個小錢而已，出不了什么大事。”
“三癩子是扮豬吃老虎的主，沔口的人只知道他是個混混，可沒幾個曉得這小子毒辣得很，這次他是有備而來，我聞得出這股味?！?p> 見四毛十分認真的表情，馬慶虎也不由上了幾分心，不過依然半信半疑：“這小子不就是坑蒙拐騙嗎，他如果真有道行，怎么江湖上沒他的字號？”
四毛冷笑道：“三癩子的事你是不知道，夠他千刀萬剮了，平日里藏著拙也是沒法子的事?！闭f到這里，話鋒一轉(zhuǎn)：“三癩子原來是有老婆的，你知道嗎？”
“聽說過，后來不是說老婆跟人跑了嗎？”
四毛很輕蔑的說道：“跑個屁，那是被他給賣了?！?p> “賣老婆？原來只聽過，還真沒見過，三癩子真干得出這樣的事？”
四毛于是原原本本將他知道的一段秘聞講了出來。三癩子本是黃州府人氏，自小不務(wù)正業(yè)，后來找的個老婆也是逛堂子認識的暗娼，一來二去就勾搭成奸，都是好吃懶做的性子，沒有正經(jīng)營生，自然就想到了行騙來錢的法子，而且專以夫妻檔的仙人跳騙局為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