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化險為夷
渡邊一郎帶著日本兵再次來到陸府,幾個日本人在陸家翻箱倒柜查找那件軍服。
“你們找什么?”陸太太見家里被翻得亂七八糟,很是窩火。
幾個日本兵都回來報告說是沒找到,渡邊一郎還不死心,跑到院子里,見玉蓉正在晾曬衣服。
渡邊一郎跑過去一件件衣服翻看,忽然,他看見一件淡綠色西服,上面居然也是這種紋飾的扣子。
渡邊一郎把西服取下,仔細(xì)查看。
“大佐先生,怎么啦?”玉蓉見渡邊望著那件西服,疑惑不解。
“這是誰的衣服?”渡邊拿著西服,眼含兇光。
“我們家少爺?shù)?,過年時讓孫師傅做的,都穿了好些時候了,我怕發(fā)霉,就拿出來曬曬?!庇袢匾荒槦o辜的模樣。
“八格?!倍蛇呉焕梢а狼旋X地罵了一句。
渡邊一郎回到客廳,手一揮,日本兵騎上摩托車,走了。
渡邊氣急敗壞地回到刑訊室里,一把抓住孫師傅的衣領(lǐng):“你說清楚,陸家少爺讓你做的是軍服還是西服?”
“我記不清了,好像是西服?!睂O師傅被渡邊氣勢洶洶的模樣嚇得渾身顫抖。
“混蛋!滾!”
渡邊一郎對著陸昱霖深深地鞠了一躬:“對不起,陸先生,讓你受委屈了,我派車送你回去?!?p> “不用這么客氣,我自己認(rèn)得路,我自己回去,我現(xiàn)在可以走了嗎?”陸昱霖從刑訊椅上站起身來。
“可以,請走這邊。”渡邊一郎恭恭敬敬地把手一伸。
“那孫師傅也可以走了嗎?”
“可以。你們可以一起回去?!?p> 陸昱霖扶起孫師傅,攙著他走出刑訊室。
昱霖把孫師傅送回孫記裁縫鋪。然后從衣袋里掏出一疊錢,塞進(jìn)孫師傅的手里。
“孫師傅,讓你受苦了。這點錢拿去治傷吧?!?p> “陸家少爺,真是對不住你,差點讓你……”
“我這不是沒事了嗎?你老別記在心上,是我對不住你,讓你遭受無妄之災(zāi)?!?p> “那日本人太狠了?!睂O師傅摸了摸身上的鞭傷。
“他們狠不了多久的,這天下早晚還是我們中國人自己的。好了,孫師傅,你好好在家養(yǎng)傷吧?!?p> 昱霖送完孫師傅之后,便朝著陸府走去,他發(fā)覺自己身后有尾巴,便在街角蹲下身子系鞋帶,兩個便衣急忙跑過去,正好與陸昱霖照了個正面。那倆便衣假裝東張西望,昱霖也不搭理,徑直走回家。
玉蓉在家門口看見陸昱霖回來了,連忙迎了上去。
“少爺,你回來了,你可回來了,老爺,太太都急死了?!?p> “玉蓉,快關(guān)門,后面有人盯梢。”
“哦。”玉蓉把大門關(guān)上,過了一小會兒,她又把門打開,把一大盆洗衣服的臟水潑向外面,不偏不倚,正好給這倆便衣來了場瓢潑大雨,把兩人淋得像兩只落湯雞。
玉蓉一見,撲哧一聲,朝那倆便衣做了個鬼臉,然后把大門緊閉。
那倆便衣想沖進(jìn)去揍人但又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只得站在那兒跺腳大罵。
“爹,媽,我回來了?!标帕仫w奔進(jìn)屋。
“霖兒,你總算是回來了?!标懱四ㄑ劢堑难蹨I:“他們沒把你怎么樣吧?”
“沒有,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么?!?p> “他們?yōu)槭裁醋ツ惆??是不是你已?jīng)暴露了?”陸軼翔擔(dān)心地問。
“沒有,他們沒證據(jù),只是憑空猜測,放心吧,我沒事。”
“今天真是太懸了,你以后要多加小心?!标戄W翔還是心有余悸,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嗯,我會的,現(xiàn)在家門口還有兩個便衣在盯梢,爹,媽,你們也要小心為好,我估計渡邊對我的懷疑還沒消除,所以要派便衣跟蹤我。這幾天,大家就安心地在家住著,哪兒也別去?!?p> “嗯,我們聽你的?!标懱粋€勁地點頭。
“媽,淑嫻呢?”昱霖朝四周張望,沒有看見淑嫻的身影。
“你被抓了以后,淑嫻就出去了,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她不會有事吧?”
“應(yīng)該不會,爹,你們?nèi)バ菹伞!标帕夭聹y淑嫻一定是去找明峰他們了,心里有些不安,但他不能把這種不安傳遞給父母。
昱霖轉(zhuǎn)身向玉蓉使了個眼色,玉蓉會心地點了點頭。
“媽,我上樓休息去了,你也早點休息吧?!?p> “哦?!?p> “少爺,我去給你打盆洗臉?biāo)??!?p> 不一會兒,玉蓉端著洗臉?biāo)哌M(jìn)昱霖的屋子。
“少爺,快洗把臉吧?!庇袢財D了塊毛巾遞給昱霖。
“玉蓉,你是不是按照我的吩咐把那件軍服處理了?”
“我把那件衣服埋在花圃下面了,我還特地把軍服上的鈕扣全部都縫在你那件淺綠色的西服上了?!?p> “哇,玉蓉,你真是太聰明了,怪不得渡邊回來問孫師傅到底我讓他做的是軍服還是西服?我當(dāng)時還納悶了,怎么會扯到西服上去了,原來是你在渾水摸魚,讓渡邊暈頭轉(zhuǎn)向,找不著北?!?p> “我聰明吧,你那天回來跟我說,軍服上掉了一粒扣子,后來又看到鬼子一直在搜查裁縫鋪,我就知道,是扣子出問題了,你讓我把軍服埋了,我一想,萬一孫師傅說出實情,說是給你做的軍服,那這扣子不應(yīng)該在你這兒嗎?就算是找不到軍服,也脫不了干系,所以,我就來了個移花接木,把軍服上的鈕扣全縫在了西服上,這樣,渡邊就找不到破綻了?!?p> “玉蓉啊,看來你的鬼點子還真多?!?p> “這就叫做強(qiáng)將手下無弱兵,跟你混了這么久了,自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p> “玉蓉,真沒看出來,你在這方面還真有潛質(zhì),只要假以時日,你一定可以成為……”
昱霖還沒說完,房門開了,昱霖扭頭一看,是淑嫻回來了。
“昱霖,你回來了?”淑嫻推開房門,看見昱霖,連忙一把抱住了他。
“怎么啦,淑嫻?”
“我以為你被渡邊抓走了,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淑嫻撲在昱霖的懷里,眼淚八達(dá)吧嗒掉落下來。
“淑嫻,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昱霖用手輕輕拭去淑嫻香腮上的淚珠。
玉蓉見此情景,知趣地拿著臉盆走了出去,把門關(guān)上。
“淑嫻,你去哪里了?這么晚回來?爹和媽都替你擔(dān)心了一整天?!?p> “你被抓走后,我去找明峰他們了,告訴他們你的情況,想讓他們想想辦法救你出來?!?p> “淑嫻,這次我得批評你,你也太沉不住氣了,你這么冒冒失失地去找明峰,萬一被敵人盯梢上了,你這不是把同志們都暴露了嗎?”
“那現(xiàn)在怎么辦?他們打算明天化妝成掏糞的,去陸軍特務(wù)機(jī)關(guān)打聽你的情況。要不,我再去通知他們?nèi)∠袆?。?p> “淑嫻,你看,你的魯莽行為給大家造成許多不必要的麻煩,你不能再出去了,你沒注意到我們家已經(jīng)被便衣盯上了嗎?”
“是嗎,我走得太急,沒注意。”淑嫻一聽說家里被便衣盯上了,不由神情緊張起來。
“你過來看,在我們家的正門和后門都有人在那兒盯梢。所以,你現(xiàn)在哪兒都不能去?!?p> “那怎么辦呢?”淑嫻為自己的魯莽而惱恨,又氣又急。
“我明天去報館登個啟示,告訴明峰他們我已脫險?!标帕夭换挪幻Φ匕炎约旱南敕ǜ嬖V淑嫻。
“昱霖,還是你的斗爭經(jīng)驗比我豐富。我差點犯了大錯?!笔鐙罐D(zhuǎn)憂為喜。
“好了,你別自責(zé)了,淑嫻,明峰他們現(xiàn)在還留在廣州城嗎?”
“嗯,我姐和明峰他們都在城里,他們說,還有幾個名單上的漢奸沒有除掉,他們打算把這幾個漢奸除掉之后再離開?!?p> “敵人受到一系列打擊之后,現(xiàn)在他們的警惕性提高不少,還有大批的憲兵,偽軍,警察在給這些漢奸看家護(hù)院,所以,現(xiàn)在鋤奸行動的難度大很多,明峰他們要多加小心才是。我們也要多長幾個心眼?!?p> “嗯,我明白?!笔鐙拐f著,把臉埋在昱霖的懷里。
昱霖一大早就去報社上班,一個靠在樹后打盹的便衣立刻跟上,而另一個便衣去附近打電話,要求增派人手。
昱霖進(jìn)了報館之后,連忙寫了一份啟示:
海星兄:
近日廣州烏云密布,風(fēng)雨交加,兄嫂要多加保重,弟一切安好,勿念。
水母
寫完之后,昱霖把啟示拿到印刷車間。
“阿鑫,今天的樣稿出來了嗎?”
“已經(jīng)出來了,王編輯昨天就給我了?!?p> “哦,好的,把這張啟示排進(jìn)去,馬上印?!?p> “好的,主編。”
處理完報社的事情之后,陸昱霖打算去罐頭廠轉(zhuǎn)一轉(zhuǎn),看看那兒的難民收容所。
罐頭廠的難民比以往少多了,院內(nèi)阿成正在給難民們盛粥。
“阿成,你怎么在這?”陸昱霖見阿成在此,好生奇怪。
“少爺,你來啦,老爺讓我和幾個工人每天輪流在這兒施粥,自打老爺搞了施粥賑民之后,一直就沒有停過,現(xiàn)在這罐頭廠都變成難民收容所了?!?p> “現(xiàn)在每天要煮多少米???”
“以前一天要超過一百斤米,現(xiàn)在少了,大概六十斤左右。”
“現(xiàn)在比以前少了這么多?”陸昱霖心存疑惑。
“是啊,現(xiàn)在難民的人數(shù)比以前少了。聽說,日本人在南山村安置了不少難民。所以,現(xiàn)在來這兒的難民數(shù)量沒先前那么多了。有時看見日本兵把這些難民都趕到南山村去了。”
“叔叔,能給我多盛一點嗎?我妹妹病了,我想給她多喝一點?!币粋€長著一雙大大眼睛,瘦弱的男孩舉著碗,央求著阿成。
“是你啊,大眼仔,好嘞,給你盛滿。”阿成從鍋底撈了一些厚一些的米粥倒入大眼仔的碗里。
“謝謝叔叔。”大眼仔穿著破衣爛衫,端著滿滿一碗粥朝倉庫走去。
“小心燙,我來幫你拿吧?!标帕亟舆^大眼仔手上的碗:“來,大眼仔,你帶路,找你妹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