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深入魔窟
陸昱霖又去了罐頭廠,他發(fā)現(xiàn)罐頭廠的難民數(shù)量又在減少,心里便有了不詳?shù)念A(yù)感,他走進(jìn)倉庫,發(fā)現(xiàn)大眼仔一家已經(jīng)不在那兒了。
陸昱霖在廠子里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大眼仔一家。
“你們見過一個眼睛大大的七八歲的小男孩嗎?”陸昱霖詢問周邊的難民。
“他們一家被日本人趕到南山村去了?!币粋€面黃肌瘦,衣衫襤褸的難民回答道:“估計這一家子回不來了?!?p> “為什么?”昱霖吃了一驚。
“我是好不容易從那兒逃出來的?!?p> “你叫什么?”
“叫我輝仔吧?!?p> “輝仔,你跟我說說看,南山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昱霖連忙向輝仔打聽南山村的情況。
“剛開始,日本人好像對我們挺好的,給我們洗澡,理發(fā),換干凈的衣裳,還給我們吃了好幾頓飽飯,但后來,說是給我們打預(yù)防針,防止瘧疾,大家一聽,都挺高興的。誰知,我的有好幾個同伴打針之后,又吐又瀉,沒幾天就死了,還有幾個人打了針之后,臉色發(fā)黑,口吐鮮血,也莫名其妙的死了,那些日本人帶著防毒面具,把這些尸體都扔進(jìn)了一個池子里,這些人,現(xiàn)在連尸體都找不到了。我害怕跟他們一樣,所以,就偷偷地從難民營后面的樹林里溜出來了,我再也不要回到那兒去了,就算是給我吃山珍海味,我也不去?!?p> 陸昱霖聽完,心里已經(jīng)明白了,果然,日軍在南山村進(jìn)行細(xì)菌實驗,把這些難民當(dāng)作實驗品。看來,大眼仔一家危在旦夕。陸昱霖一想到那個懂事乖巧的大眼仔和他的妹妹,媽媽要成為犧牲品時,心里像是被堵上了一塊巨石。
“得設(shè)法把大眼仔一家救出來?!边@個念頭在陸昱霖的腦海里盤旋著。
陸昱霖想去南山村實地考察一下,剛想出去,一眼望見廠門口的那個監(jiān)視他的便衣,便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又回到了倉庫。
這時,來了幾個日本兵,把難民驅(qū)趕上車。陸昱霖知道,這些日本兵是要把這些難民送到南山村去。他決定正好趁此機(jī)會去南山村偵查一下。于是,他趕緊脫下外套。
“輝仔,把你身上的衣服給我,你穿我的?!标戧帕剡吤撘卵澾厡x仔說。
輝仔莫名其妙地看著陸昱霖。
“快點,把你那套要飯的家伙什也給我。這些錢給你?!标帕匕岩化B錢塞在輝仔的手里。
輝仔看了看錢,又看了看那套西服,高興地直點頭:“你別后悔。你千萬別后悔。輝仔連忙脫下破衣爛衫,換上昱霖的西服,興奮地自言自語:“今天碰到瘋子了?!?p> 陸昱霖?fù)Q上了破爛不堪的乞丐服,然后把頭發(fā)弄亂,臉上抹了點鍋灰,混在那些難民里,上了日本人的卡車。
卡車一路顛簸,終于到了南山村。日本人把車上的難民都趕了下來,把他們集中在一個院子里,然后女的站一邊,男的站另一邊。一個帶著口罩,穿著白大褂的日本軍醫(yī)從屋子里出來,他在那兒用日語嘰里呱啦地說了一通,旁邊的一個日語翻譯官立刻點頭哈腰地進(jìn)行翻譯。
“大家把身上的舊衣服都脫掉,然后男的到左邊的房間里去洗澡,女的到右邊的房間里去洗澡,洗完澡后,我們會發(fā)新的干凈的衣服。然后到院子里集合。”
翻譯官說完,幾個日本兵拿著槍,對著他們哇啦哇啦叫著。大概意思是快點脫衣服。難民們也顧不得羞恥了,一個個脫得光光的,然后走進(jìn)指定的房間去洗澡。所謂洗澡,也就是讓難民們扶著墻,日本人拿著水管朝難民們身上沖洗一番而已。洗完澡后,兩個日本兵在門口發(fā)衣服,每個人都拿到一套條紋狀的病號服。
陸昱霖穿上了病號服,然后大家又到院子里集中,剛才大家脫下的舊衣服已經(jīng)全部集中在幾個大的袋子里,被扔到一個很大的火爐里焚燒。
陸昱霖低頭看見腳下有一小段鐵絲,便偷偷地?fù)炝似饋怼?p> 那個日本軍醫(yī)又嘰里呱啦地說了幾句,翻譯官連忙翻譯。
“現(xiàn)在大家到那里的屋子里去吃飯,每人兩個饅頭,一碗稀飯。吃完后就去旁邊和樓上的房間里休息睡覺,明天,我們會給大家打預(yù)防針,最近廣州的瘧疾很嚴(yán)重,打了預(yù)防針后,就可以預(yù)防瘧疾了,這是大日本皇軍為了大家的健康著想。明天我們會挨個叫你們的?!?p> 難民們一聽有饅頭吃,都很高興,大家都跑到那個吃飯的房間里去,幾個日本兵在那里分發(fā)饅頭。
陸昱霖拿到饅頭和稀飯后,就跑到一個角落里,他邊吃邊在人群中仔細(xì)搜尋大眼仔一家。終于,他在另一個角落里,看到了大眼仔一家。陸昱霖連忙跑過去。
“大眼仔,還認(rèn)識我嗎?”
“是你呀,叔叔?!贝笱圩姓J(rèn)出了陸昱霖。
“是恩公啊?!贝笱圩袐寢屢舱J(rèn)出了陸昱霖。她想起身,可是一陣咳嗽讓她又坐了下去。
“大嫂,你怎么啦?病了嗎?”
“前幾天日本人給我吃了顆糖,我回來后,就一直拉肚子,渾身沒力氣,還老是咳嗽。”
“這糖可能有問題?!标戧帕赝鴼獯跤醯拇笱圩心赣H。
“有好幾個跟我一塊兒吃糖的,有的跟我一樣,有的已經(jīng)死了。”
陸昱霖嘆了口氣:“哎,大眼仔,你和你媽媽,妹妹待會兒睡哪里?”
“我們就睡在旁邊的房間里,那里地上鋪了好多席子。不過,每天旁邊的人都不一樣。要不,叔叔,你今天就睡在我們旁邊吧?!?p> “好啊。走,我們現(xiàn)在就去。”
陸昱霖來到旁邊的一間大房間,地板上鋪滿了一張張席子,大概有七八十張席子。
“大眼仔,你們還沒輪到打預(yù)防針嗎?”
“日本醫(yī)生是挑人的,有時候是挑年紀(jì)大的爺爺,然后就十多個爺爺一起去打針,有時候挑二十多歲的叔叔,有時候挑姐姐,一批批的都不一樣,不過,那些被挑走的人就再也沒回來過。日本人說,讓他們待在其他地方去了。”
“哦,我明白了。好了,大家先睡吧。”
陸昱霖在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觀察好了地形,雖然南山村比較偏僻,日軍把守得也很嚴(yán)密,但屋子后面是座小山丘,山丘上是一片密林,那兒并沒有日軍把守,從這兒逃出去是完全有可能的,當(dāng)初輝仔就是從林子里逃出來的。
但是他此行的目的,并非只是來搭救大眼仔一家,更重要的是,他要掌握一些南山村的細(xì)菌部隊的罪行證據(jù),以便向公眾揭露日軍的暴行。可是,怎樣才能獲取證據(jù)呢?所有的證據(jù)應(yīng)該在實驗室里。
今晚是個滿月,月光格外明亮,陸昱霖盤算著白天在院落里觀察到的哨兵位置和逃跑路線,在那個兩層的木質(zhì)結(jié)構(gòu)的實驗樓前面有一個崗哨,在難民營樓前也有一個崗哨,兩個崗哨之間相差百米左右。實驗室的后面有一個用磚石水泥砌成的大池子,他曾看見兩個日本戴著防毒面具的士兵把兩具尸體往里扔,估計那里就是輝仔說的化骨池。
實驗室的右邊是一排病房,房門緊鎖。而兵營則在遠(yuǎn)離實驗樓的西面,這對于陸昱霖來說是件好事,萬一他在實驗室里竊取資料時被發(fā)現(xiàn),從兵營到實驗室還有半分鐘的逃跑時間。而如果從實驗室里拿到證據(jù)之后,直接繞過哨兵,從難民營樓的后面翻越鐵絲網(wǎng),逃進(jìn)密林的話,大概需要五六分鐘的時間,但如果要帶上大眼仔一家子一起逃跑的話,起碼得花上十多分鐘,這還是在哨兵沒有發(fā)現(xiàn)的情況下的理想狀態(tài)。但不管怎樣,他都得一試。
陸昱霖推了推一旁熟睡的大眼仔,大眼仔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陸昱霖把手指放在嘴邊,示意大眼仔別出聲。然后又叫醒一旁的大眼仔母親。
“大嫂,你們跟我走?!标戧帕剌p聲地說道。
大眼仔機(jī)警地跟著陸昱霖,大嫂則抱著幼女緊跟其后。
陸昱霖悄悄地走到屋子門口,看見一個哨兵正在來回巡視,急忙示意大家蹲下。
陸昱霖大模大樣,伸著懶腰走了出來。
“誰?”日本兵大喝一聲。
“太君,我的撒尿。”陸昱霖捂住肚子,示意自己要去解手。
日本兵示意陸昱霖到屋后去解手,陸昱霖點頭哈腰地走到屋后,然后見日本兵轉(zhuǎn)身去另一端巡邏了,便揮揮手,招呼大眼仔一家悄悄地過去。
陸昱霖來到屋后,看見有一處解手的墻,旁邊有個土丘,土丘后面可以躲一躲,于是便讓大眼仔一家躲在土丘后。
“你們在這里等我。我待會兒帶你們從這里逃出去?!?p> 說完,陸昱霖跑到從難民樓的另一端,見那日本兵正背對著他,便悄悄地朝實驗室方向跑去。
實驗樓里一片漆黑,陸昱霖繞過實驗室前打瞌睡的哨兵,飛身躍起,抓住橫梁,一個翻身,來到二樓,他在樓道內(nèi)半蹲著,觀察四周動靜,見沒人,便悄悄地接近實驗室,他從窗戶外朝里看,第一個實驗室里放著一個碩大的籠子,里面發(fā)出“吱吱吱”的聲音,陸昱霖判斷那是老鼠。他又來到第二間實驗室,朝里張望,這里放著許多實驗器材,他又彎腰朝前走去,第三間實驗室是個辦公室,里面有個大辦公桌和一個醫(yī)用柜子,陸昱霖決定進(jìn)去查個究竟。于是,他拿出早已準(zhǔn)備好的鐵絲,往門鎖里一捅,門鎖開了,他一轉(zhuǎn)身進(jìn)入辦公室,然后輕輕地關(guān)上房門。
秋月春風(fēng)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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