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離上殤,六扇府眾人本能感到奇怪和疑警,馬章那詢才剛落下,慕容華揖禮說道:“姑娘,今日太白樓一別,姑娘可還安妥?”
話后離上殤笑應(yīng)道:“今早剛別,距現(xiàn)在不過三四個時辰,慕容公子一上來就問我安不安妥不妥的,聽著怎么像是在咒人??!”
打趣的話,慕容華忙賠禮說道:“在下并非那意,若是無意間開罪姑娘,還望姑娘莫惱。今日太白樓上有幸與姑娘結(jié)識,也是有緣,承蒙姑娘相幫,在下才知身上財物遭竊。身上財物遭竊后,白兄動身前去追拿,當時在下原想謝過姑娘,誰知人才回身姑娘竟已走了,到叫在下無處道謝。如今因緣再見到姑娘,在下先還了今早相幫之恩?!?p> 言正態(tài)懇,慕容華這一番謝倒也君子翩禮,只是他這一番話不但謝了離上殤今日太白樓提醒之恩,更是暗下透了幾層旁的內(nèi)意。
六扇府的人,哪一個是吃素的主,話內(nèi)無意都能挖出幾層內(nèi)意,更何況慕容華這一番話意隱得并不明顯。
太白樓上慕容華銀票遭竊,他與身邊的白澤遠皆沒察覺,偏偏這鄰桌的姑娘留神了,此事如何不見人覺奇。后來白澤遠起身去追那叫花賊子,不過一個錯神的功夫姑娘竟已跟著不見,如此更是叫人上心。他們幾人在此,卻無人察覺到這個姑娘何時進府,何時站在外頭,姑娘的身手更叫人嘆疑。
種種的種種盤堆一處,加之姑娘同白澤遠這不同尋常的親密。
離上殤身份。
那刻眾人全都疑掛入心。
短短一句謝,幾番話,竟是將自己說得疑點重重,這位慕容華顯然不是個紈绔沒本事的公子。稍作扁嘴,朝了白澤遠瞥去,對方顯然也察覺到慕容華對她隱起的敵意。
慕容華對離上殤暗隱的敵意,實難摸出個所以然來,因而兩人也沒表現(xiàn)太明。作了不知內(nèi)意堂而皇之受了慕容華的謝,離上殤笑道。
“慕容公子無需道謝,當時之事也是湊巧。我這人沒別的喜好,就是眼珠子不安分,總喜歡亂瞧亂轉(zhuǎn),尤其是遇上在意的人或在意的事,就更沒個性定了。所以會留神到慕容公子叫人順手牽羊,也是巧合,慕容公子就不用客套了?!?p> 慕容華笑道:“如此倒也是緣巧了,就是不知姑娘這在意之人在意之事可是何意?姑娘于在下有相幫之恩,在下理當謝答。今日太白樓上在下曾聽姑娘說此次入京乃是為尋一位友人,若是姑娘不介意,在下可微盡綿薄之力,替姑娘訪尋好友?!?p> 離上殤應(yīng)道:“舉手之勞,無需記心,至于相幫找人,就更不用慕容公子費心了。”
慕容華道:“在下雖無才無德,不過京都還是熟的,在京都內(nèi)也有幾分薄面,姑娘無需擔心給在下添煩,在下定可替姑娘尋到人?!?p> 離上殤笑道:“無需慕容公子操心,并不是擔心給慕容公子添麻煩,慕容公子別多心?!?p> 慕容華道:“既非如此,那姑娘又是因何?”
離上殤道:“為何,自是因為……”
話到一半?yún)s沒再續(xù)著說下,而是頓了話頭,朝著白澤遠投去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斜了眼瞥了瞧,白澤遠則暗吐氣朝天翻了一記不甚明顯的眼。
這兩人,絕非尋常偶結(jié)之交,隱覺二人間藏了什么旁人不得知的事,蔣山那兒問道:“白大哥,這位姑娘是?”
蔣山素來話少,一旦開口總切關(guān)要,這話方落,屋內(nèi)氣氛頓時凝了。稍是一頓,隨后兩人視線游交,互視一眼后,只聽兩人齊語應(yīng)道。
“她是我好友!”白澤遠解釋。
“我是他媳婦!”離上殤笑語。
同時出口的話,說出的意卻天壤相別,當下皆愣,隨后兩人立即改口。
白澤遠正色:“她是我妻子?!?p> 離上殤正言:“我是他哥們?!?p> 這一次說出的話,又意別語別。
如果說第一次可以稱之為口誤,那第二次,就有待沉思了。
出口的話,是覆出的水,兩人瞬間皆默,就在氣氛逐漸走凝,離上殤伸手拽了白澤遠的衣袖,兩人身形一閃移至后堂角落。
壓了聲,離上殤氣道:“才三個多月沒見,咱兩的默契呢?都喂狗了嗎?”
白澤遠翻眼道:“我還想問你呢,什么妻子,什么媳婦,你什么時候成我老婆了?”
離上殤回道:“什么時候,不就是高中那檔的時候。那時大家不都興這個,咱兩不都老夫老妻連結(jié)婚紀念日都有了,我咋就不是你老婆了?”
白澤遠悶道:“你指的是這?拜托,這都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事先沒打個招呼誰記得?!?p> 離上殤道:“就算不記得那也是事實啊,咱兩可是連日子都有的就差一本證了,你可不能不認啊。算了算了,現(xiàn)在再扯這些也沒用,剛才咱兩口徑不一致,現(xiàn)在氣氛看起來明顯不對,你說咱現(xiàn)在該怎么辦?”
白澤遠回道:“怎么辦,我哪知道怎么辦?看來現(xiàn)在也只能這么辦了!”
兩人閃至角落,絮絮叨叨說著只有他兩人才聽得懂的話,而邊側(cè)五人則皆覺怪奇心中疑思。一番嘆流,彼此已是心意相通,當下互頷點首,兩人起身,白澤遠說道。
“諸位,這位姑娘是白某昔日幼時青梅小友,因兩家世間,故而我兩自幼相識。只是后來白某離家游學(xué),也就漸漸沒了聯(lián)系,近來她因遇了些麻煩,便特地上京,想請白某幫忙。至于方才我二人所說之事,因為里頭含了諸多曲折,倒也一時不好明清了。我兩雖是世交,卻也沒有姻緣,僅是世交之情,只是……”
“只是因為家里兩個老子喝酒胡扯,就胡著定下一門親事?!?p> 本打算言簡意賅將這一件事巧妙帶過,偏生身邊二貨是個安不下靜管不住嘴的,隨口一說又扯出親事之事??山邪诐蛇h氣的,心里悶氣面上還不能表現(xiàn)得太過,白澤遠說道。
“雖然定下一門親事,不過兩家本就無意,加之又是家父和叔父酒后笑言,所以我兩親事最后也就作罷!”
“對啊,所以你就對我始亂終棄了?!卑グヒ粐@,甚是愁憂,離上殤這話落后,白澤遠險著咬到自己舌頭。悶了氣,白澤遠說道:“我什么時候?qū)δ闶紒y終棄了?”
離上殤道:“就始亂終棄了,你不承認咱兩的婚事。”
白澤遠道:“咱兩的事不是說好作罷嗎?”
離上殤道“是說好作罷,不過我現(xiàn)在又反悔了,我不打算作罷了。你不同意,你就是始亂終棄。就是因為你始亂終棄,所以我才上京都告你,白澤遠,雖然你是京官,吃的是官家的飯,不過我告訴你,我可不怕你,你要是始亂終棄我就……”
“姓離的,你夠了啊?!?p> 他不吭聲,這二貨就越說越上癮,直接壓聲呵斥,這一聲叱倒真讓離上殤安靜。扁了嘴回了一聲“哦”,話是不說了,只是那一臉的委屈模樣,倒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這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絮絮叨叨將簡單的一件事說得云里霧里,險著叫邊側(cè)幾人聽不清明。稍著一頓,認真縷思,等將是理明后,張善才說道。
“所以這位姑娘是白大哥幼時舊友了?”
白澤遠道:“正是?!?p> 既是白澤遠相熟之人,想來也沒什么需疑的。心下了明,眾人正欲松下警惕,誰知這心內(nèi)的疑才剛松落,卻聽慕容華問道。
“這姑娘是白兄幼時小友?白兄怎能確定?白兄不是,失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