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白,名澤遠。
那在官道上叫俏哥兒殺截之人名叫白澤遠。
這三個字若是拆開來看,卻無特別之處,可一旦湊在一塊,足叫人聞之佩服。因為天下第一神捕,正是此名。
先前還在官道上叫人堵截的二人,此刻已成霸槍門座上賓客,斟酒舉杯朝著白澤遠一敬,鐘良金道:“天下第一神捕白大人名號,在下早是如雷貫耳,今兒得以一見,真是三生有幸啊?!?p> 舉杯回上一敬,白澤遠道:“鐘門主謬贊了,白某何德何能擔得上天下第一之稱,不過是江湖朋友看得起,抬愛白某罷了。倒是鐘門主,川西一霸,鐘家雙頭霸王槍早在二十年前便已叫川西眾俠聞而嘆驚,白某堪服?!?p> 白澤遠此語落后,鐘良金捋須大笑道:“二十年前的舊事,如今不提也罷,不提也罷。白大人肯屈膝光臨寒處,叫我這霸槍門蓬蓽生輝了。今兒之事,我已聽底下人說了,倒是我這孩兒得罪白大人了?!贝嗽掝D后,面色驟沉,聲調(diào)立壓,斜眼看著矗站身后的俏哥兒,鐘良金斥聲呵道。
“還不快上前給白大人賠罪。”
未探明跟由便直接暗出殺手,紫衣俏哥兒這一份賠罪也不算委屈了他。只是人在他人屋檐下禮作賓,可免麻煩之事自無需去招惹,當下白澤遠淡笑說道。
“鐘門主不必見外,如此也是不打不相識了,雖是他先出的手,不過我們也沒及時說明,倒叫這誤會積深了。鐘門主若是定要他賠罪謝過,那白某這兒也不得不揖禮請罪,鐘姑娘,白某這處先向你告罪了。”
前半句沖著鐘良金,后半句則是看向俏哥兒,雙手抱拳朝俏哥兒先行謝罪。
白澤遠此番先行謝罪,叫俏哥兒愣在那處,不過就叫他詫驚的卻是白澤遠方才所用的稱呼。稍著一頓,隨后回神,俏哥兒詫愕說道。
“你怎知我是女子?”
詫驚的詢,叫坐于邊側(cè)的離上殤笑了,哎哎連嘆幾聲仰頭看著天頂,離上殤陰著怪調(diào)說道:“就你那一副女里女氣的扮相,還學旁人男扮女裝呢,要是看不出你是個小姑娘,白澤遠這天下第一神捕也太浪得虛名了?!?p> 陰陽怪語,話中諷意猶甚,那男扮女裝的鐘姑娘天生性傲,加之先前交手叫離上殤戲得全無還手之力,心中本就極是不喜。如今見她這般陰陰氣氣的,這心里頭更是不悅。面上怒紅氣瞪離上殤,鐘姑娘正欲開口頂語。
氣惱的“你”字才剛出口,就受了鐘良金斥責,怒著聲橫瞪女兒,鐘良金斥了一句“誰允你對白大人和這位姑娘如此不敬”這才轉(zhuǎn)看離上殤,笑道:“我就這么個女兒,打小叫我給寵壞了,如今大了管不得了,愈發(fā)的無法無天起來。剛才開罪之處,還望姑娘莫怪。對了姑娘,不知姑娘尊姓芳名?”
離上殤雖是同白澤遠一道來的,可對于她的身份也當有個粗解,順語詢了一句,離上殤應詢答道:“我姓離?!?p> 鐘良金說道:“原來是離姑娘,失敬失敬啊!這是我那不成器的女兒,離姑娘直接喊她藝凌就行,先前失禮之處稍后我再讓她好好向姑娘賠罪。”話至這兒略稍一頓,隨后像是憶起什么般輕嘖了舌,鐘良金續(xù)笑說道。
“先聽了我這丫頭隨侍的白衣女衛(wèi),說了姑娘與凌兒交手過招之事,姑娘武功極高,我這不成器的丫頭在姑娘手下竟是討不得半分的好,倒是高人跟前耍性了。她現(xiàn)著能全無傷損,倒是虧得姑娘手下留情了?!?p> 白衣女衛(wèi)所言一切,足以看出離上殤并無傷人之意,說她手下留情也不算過。只是鐘藝凌那處不樂,直接嬌叱了一聲“爹”以示心中不喜。
學武不精傷不得人反而叫人傷了,便是再如何嬌喚也是無用,不去理會女兒的嬌怒,鐘良金斥了一聲方才續(xù)道:“我這女兒就是這般,寵壞了,離姑娘無需理她。離姑娘年歲瞧著不大,卻不想武功已是極高,想來也是受過高人指點的,就是不知離姑娘師從何處?”
人到了一定歲數(shù),自然而然也就成了精狐,鐘良金這番看似普通問詢的話實則是想探探離上殤的底。對于他,因手中承霧以及剛?cè)氚詷岄T時不留痕跡所施的佛手十八粘,想必身份上當是不再疑的,不過離上殤那處卻是難說了。
畢竟是曾經(jīng)戲耍過自家女兒的,當留心之處也該留心。鐘良金這一份小心白澤遠可以理解,只是離上殤師承何處卻不是一件能叫旁人了知之事。舉了杯,抿了一口杯中茶,白澤遠說道。
“鐘門主莫要夸她,她也不過是同師傅學了幾招巧的,鬧鬧性唬唬人也就罷了,若是真的認真較起性來,倒是得吃大虧的。這一次也是鐘姑娘輕敵了,沒一開始就使了霸槍門的雙頭霸王槍,要不然哪容她那般占了便宜。只是這官道上好生生的,鐘姑娘為何會攜她的女衛(wèi)暗伏道上出這殺招?”
鐘良金嘆著說道:“此事白大人有所不知,若是要說倒也是因了那事才生了這等誤會,不知白大人可聽說過漠北雙俠?”
鐘良金話音剛落,鐘藝凌直接諷哼說道:“什么漠北雙俠,明明是漠北雙淫?!?p> 鐘藝凌這惱氣的話叫白澤遠更是起疑,問道:“敢問鐘門主,不知這漠北雙俠是何人?”
鐘良金道:“白大人常年久居京都,不知這漠北邊處之事也是有的。這漠北雙俠雖然號上有個俠字,實則所行之事卻皆與俠背道而馳。漠北雙俠一共兩人,乃是兄妹,大哥名叫花胡,二妹則叫花蝶。”
話到這兒又引得離上殤笑了,說道:“花蝴蝶,這兄妹兩的名兒倒是有趣。”
鐘良金點頭道:“這兄妹兩的名字湊一處正是花蝴蝶,而這兩人平素所行之事也正切了花蝴蝶之行。”
稍是一蹙,白澤遠問道:“莫非這漠北雙俠平素所行的,乃是采花惡事?”
鐘良金點頭道:“正是采花之事,這兄妹兩輕功極是了得,所到之處難覓蹤跡。自他們犯事到現(xiàn)在,不知多少人慘遭兩人毒害,凡是他們瞧上之人,絕無逃離魔爪的可能。先前得了消息,說這二人正往川西而來,小女也正是聽了這個訊息才領著白衣女衛(wèi)暗伏在官道上,準備殺了這兩個惡賊為名除害。”
白澤遠道:“既是如此,不知鐘姑娘為何認定我二人是那惡人?”
鐘藝凌紅了臉說道:“傳聞那漠北雙惡中的花蝶每到一處都會在那地留下一支花,我便是看到那人在界碑上射打一支花才認定你兩是漠北雙惡的?!?p> 萬是想不到這一場誤會竟是源于離上殤的淘氣,當下扭頭朝著好友瞧去,至于后者,則是一副事不關己于我無干樣,搖頭晃腦不知再瞧什么。不得只能一聲嘆,白澤遠說道。
“倒是我這好友淘氣,才惹出不必要的麻煩?!?p> 鐘良金道:“這也是不打不相識了,對了,白大人,你常年處在京都之地,如今怎的突臨川西?莫不是身負什么要事?鐘某不才,雖沒什么本事,不過在川西這地還算有些名望,也有幾分薄面。若是有什么能幫得上的,白大人敬請開口,霸槍門必然傾力相幫?!?p> 原本還犯愁,不知從哪下手,如今出個地頭蛇要幫他們,離上殤自是樂意。正打算開口,不曾想?yún)s叫白澤遠搶了先。
抱拳謝后,白澤遠笑道:“多謝鐘門主美意,只是白某此次前往川西并非公事,而是聽聞朋友說川西之景甚好,故而前來看看,順道游賞川景?!?p> 鐘良金道:“原來白大人是來游山玩水的,那就更好了。我與白大人也是一見如故,若是白大人沒有要事,可得在寒處多住幾日,也好叫我盡盡地主之儀啊。”
白澤遠笑應:“既然如此,那白某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p> 說完抱拳先謝,而鐘良金也忙令底下人替他二人各備一間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