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簡單的說明了一下守的愿望和老街的情況。
“所以,我想請求你們和我一起前往老街?!?p> 透明的飛蛾聽完后,聚在一起無聲的討論了很久,久到我都開始擔(dān)心它們忘記了我的請求。
“它們這是把聲音隔絕開了,”于平扶了扶眼鏡,“所以我們才聽不到它們的聲音,真是個方便的能力啊。”
我沒有說話,一直觀察著眼前這群飛蛾,它們的觸角一閃一閃,應(yīng)該是相互交流的信號吧。
“葉克大人,很抱歉,我的同伴們都對你說的音樂會沒有興趣,世界上美好的聲音我們聽的太多了,樂器的演奏只是眾多普通聲音的一種而已?!庇质遣恢滥囊恢伙w蛾在和我說話。
“能再考慮一下嗎?”我猜想到不會太順利,“說實話,我也沒有聽過那幾個年輕人的演奏,他們或許并不是很專業(yè)的演奏家,但有一點應(yīng)該是可以確定的,他們發(fā)自內(nèi)心的愛著音樂,肯定能演奏出不太一樣的東西。”
“這個不用再考慮了,我們只關(guān)心聲音本身,您所描述的孩子這世界上有很多,我們不可能只因為他們的努力不放棄就承認(rèn)他們的演奏?!甭曋犊侦`的聲音里聽不出妥協(xié)的意思。
我還想再試著說服它們,可于平拍了拍我的肩膀,“放棄吧,聲之隙不會為了它們不感興趣的事情接近人類的?!?p> “可是...”我想起守開心呲牙笑的樣子。
“葉克大人,”飛蛾再一次說話了,“我們感興趣的,是另一件事?!睅字宦曋稄娘w蛾群中飛了出來,落在我的身上,“人類商販和家人的聚會,我們想去看一看。”
“額...”我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那恐怕會非常嘈雜...”
“我們可以主動隔絕不喜歡的聲音,”聲之隙說,“世界上美麗的聲音有很多種,日出的呼吸聲,鵝卵石的摩擦聲,鹿奔跑的腳步聲,風(fēng)穿過樹葉的歌聲,而人類最美的聲音,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回響?!?p> “心的..回響?”我說,“心跳?”
“當(dāng)然不是,”它們的翅膀微微抖動,“我們聽聲音的方式和你們不同,人類能聽到的,大多都是可觸及或者可看到的聲音,而我們所能聽到的聲音范圍比你們寬廣的多,在我們的世界里,一切現(xiàn)象都可以用聲音來解釋,包括你們?nèi)祟惔嬖诘那楦?,也是可以用聲波來表達(dá)的?!?p> “雖然沒明白你們說的什么意思...”我撓撓頭,“但,你們應(yīng)該是愿意和我一起去老街了?”
“是這樣,葉克大人。如果僅僅是隔絕嘈雜的話,只需要我們幾個,就足夠了?!甭湓谖疑砩系穆曋兑还灿邪酥?,“但作為回報,如果那一天在您說的老街有我們喜愛的聲音,我們要將其帶回來,一代代傳下去。”
和老頭兒說的一樣,它們果然能將聲音拿走。
“如果你們把那些人的聲音拿走了,會給他們帶來困擾的,”我試圖說服聲之隙,“而且一旦你們拿走,以后在同樣的人身上,就再也聽不到你們喜歡的聲音了?!?p> “拿走?葉克大人,您誤會了,我們雖然是控聲者,但并不會隨意剝奪其他生命的聲音,每個聲音的存在都有它自己的意義,只有在很少數(shù)的情況下,我們才會用剝奪聲音來懲罰褻瀆生靈的家伙。”
“這是神奇的生物啊,”于平突然感慨的說,“人類對你們的認(rèn)識還停留在很基礎(chǔ)的階段,認(rèn)為你們是喜歡掠奪聲音的妖怪,就是因為有誤解,才會導(dǎo)致你們遠(yuǎn)離城市吧。”他拿出隨身的筆記本,“你們其實是很溫順的妖股呢?!?p> “葉克大人的朋友,請您注意措辭?!憋w蛾似乎不太高興的樣子,“我們討厭人類隨意評價我們,更討厭你們研究我們,我們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生存,就算剝奪部分人類的聲音也是如此?!?p> “當(dāng)然啦,你們做的一切選擇肯定有你們的道理,萬物皆是如此,”于平卻不太在意,“相對應(yīng)的,人類所做的一切,也有自己的理由,站在各自的角度來看,大家都沒有什么錯,唯一不同的是,人類比你們的強(qiáng)大,所以有更多的機(jī)會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僅此而已?!彼焖俚脑诒咀由显黾恿藢β曋兜挠涗?,“但我還是更支持站在自然的角度來看世界,尊重一切生靈,畢竟有的事情,還是不能只看眼下啊?!?p> “那個...“我打斷了它們的爭論,“你們之間的哲學(xué)話題可以在路上再討論嗎?我們現(xiàn)在的首要任務(wù)是不是應(yīng)該先回到A市?”
將聲之隙安放在于平臨走時給我的小木箱內(nèi),這個木箱透氣又保暖,應(yīng)該可以緩和一些路上的顛簸。
“辛苦你們了,”我沖著盒子內(nèi)透明的飛蛾們說,“為了保護(hù)你們的安全,只能讓你們先在這兒委屈委屈了。”
“沒關(guān)系的,”飛蛾觸角的藍(lán)光在盒子內(nèi)更加明顯,“我們相信您,葉克大人。”
終于下到山腳的時候,陽光已經(jīng)溫暖了山野,山下依然有大批的登山者在排隊登山,他們看到風(fēng)塵仆仆的我們時,無一不投來鼓勵和尊敬的眼神,甚至還有人沖我豎起了大拇指,于平早就沒了上山時的精氣神兒,幾乎是被我拖著向車站走,而我似乎受到了斜坡上那些聲音的影響,疲憊與寒冷都一掃而空,整個人就像打了雞血一樣精神無比。
“那是因為,聲之隙的歌聲有治愈的功效,”癱倒在硬座上的于平有氣無力的說,“這聲音可是飛蛾們用盡畢生精力從大千世界里收集而來的生命之聲,這聲音充滿重生的力量,直擊心靈,聽到的人可以消除一切不適和負(fù)面情緒?!闭f到此處,他又開始憤憤不平,“同樣是冒著嚴(yán)寒找到它們,為什么我就沒有資格聽到晨曦的聲音!太不公平了!”
我笑笑沒說話,給他倒了杯熱水,“好了教授,消消氣,以后還有機(jī)會,不管怎么樣這一次您也收獲了聲之隙的新資料啊,”看他似乎沒那么生氣了,我問道,“教授,妖怪之間都是通過什么方法傳信的?我在想能不能現(xiàn)在就給守發(fā)個信,讓它把音樂會和家人聚餐安排在一個時間?!?p> “妖怪之間很少通信,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通過氣息或者信使傳遞信息的,”于平說,“氣息我不用多說,就是類似于你呼喚妖怪的方式,這在妖怪之間也能進(jìn)行,而信使嗎,”他喝了口水,“我不想告訴你怎么辦?一想到千里光的事情我就生氣?!?p> “教授...”我無語的看著他,“這也不能怪我啊。”
“那我就是不開心。”于平說,“除非你同意讓我也參加那個音樂會?!?p> “...我會和守說的?!?p> “這還差不多,”他一臉達(dá)到目的的樣子,“信使是一種寄生在蘑菇上的低級妖怪,名叫尺,和你日??吹降难植惶粯?,它們不會說話,也沒有什么思想,只是單純的寄生在蘑菇上,大部分都是以綠色花朵的形態(tài)出現(xiàn),依靠蘑菇的孢子來繁衍,分布在世界各地,妖怪把想要傳遞的信息告訴尺后,尺就會通過蘑菇的網(wǎng)絡(luò)找到收信人,收信人所在之處的尺會接受信息并以文字形式轉(zhuǎn)達(dá),但這種妖怪大多都在山林之類人跡罕至的地方?!?p> “...所以人是用不了的咯?!边€想給守發(fā)個信息呢。
“把信使帶在身邊不就行了,”于平得意的說,“每一個除妖人身上,都會有一只固定的尺,不僅能和妖怪通信,除妖人之間,有時候也會用這種方式通信,比起手機(jī),這種通信方式要保密的多,而且速度也很快?!?p> 說罷,他從包里拿出一個類似筆筒的東西,打開后,里面竟真的有一個蘑菇,看起來就和超級瑪麗里的蘑菇一模一樣,一個綠色的花蕾就藏在蘑菇的菌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