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字營的眾位學子修為都在游海境以上,不計內(nèi)息損耗甚至可以維持低空飛行,但是這般趕路固然比騎馬快上許多卻難以持久。在余浪的啟發(fā)之下,眾人渡入內(nèi)息幫助馬兒增持體力,出現(xiàn)了負重的馬兒反而比空載的馬兒跑得快上許多的奇觀。好在備用馬與騎乘馬之間以繩索前后相連,后面的馬雖然趕得急了一些,卻不至于跟不上。
在眾人的內(nèi)息加持之下,原本就腿腳強健的上等胡馬將自身腳力發(fā)揮到了極致,一天半的時間,便從揚州歷壽州、唐州到了鄧州與等在此處的南霽云匯合。
南霽云竟給眾人弄來了一批鎧甲、弩箭等軍用準備。
李大虎大驚:“你是哪兒弄來的這些東西,不怕被人扣個謀反罪嗎?”
南霽云嘿嘿一笑:“這些是張巡大人給弄來的,別看張大人為官清廉對百姓分毫不取,縣衙軍需庫里攢下的裝備倒不少,許是上次打下惡吏華南金攢下的家底。他本來一定要雷大哥跟著我們同去,被我勸下了,畢竟那邊張大人自己還有寧雪妹子都需要雷萬春照應。”
這是李大虎頭一回在別人口中聽到寧雪的名字,心中暗作計較。
“咱們掛上清河縣張明府剿匪大隊的旗號,不怕其余官軍為難我們,張明府政聲遠播,官民們都知道是青天大老爺,斷不會與我們?yōu)殡y?!蹦响V云補充道。
余浪應道:“咱們就說那吐蕃國師大弟子乞力東贊縱容手下在清河縣內(nèi)傷人,如今吐蕃國叛軍作亂,我等便追襲千里,于情于理上也說得過去,畢竟張明府一向以剛正不阿聞名,做事激進一些也符合他一貫風格?!?p> 眾位學子領(lǐng)取了軟甲、弓弩等裝備,都顯得頗為興奮,倒是張承興頗為不屑:“這點劣質(zhì)裝備就讓你們開心成這樣了,你們是沒見過咱大唐天策軍的裝備,那叫一個闊啊……”
“不要給我!”戴羊最見不得張承興賣弄。
“要,要?!睆埑信d嘿嘿傻笑。
南霽云不愧是在軍中待過的修行者,教浪字營眾人結(jié)成馬陣,自己與余浪當先破風,馬陣呈箭字形發(fā)足狂奔,掀起一陣陣煙塵。
沿途的官軍斥候倒是有想上前問話的,胯下駿馬累得口吐白沫也是追之不及,只聽見洗月學子們暢快的大笑聲。
二十名游海境以上的修行者組成的馬陣也是極為少見的,也就是洗月書院才能有這般手筆。又過了三日,眾人便到了倉水城外的梁山腳下修整,距離隴右大軍屯軍所在的西都城不過一日路程。
累極了的眾人飲完了馬,便躺在松軟的草地上休息,欣賞高原地區(qū)特有的地貌與風景。
正休息間,湖中突然冒出六十余名手持各色兵刃的水匪,梁山上也沖出三十余名面相兇惡的麻匪。
馬匪頭目搖著一柄鵝毛扇便以為自己是諸葛孔明,遙遙喊道:“爾等已中我伏擊,乖乖丟下銀兩輜重逃命去吧?!?p> 一眾洗月學子忙著談天說笑,沒人搭理這位頭目,全把敵方視作空氣。
“鵝毛扇”惱羞成怒:“爾等休要不知好歹,你們二十個娃娃兵,擋不住我們一輪沖鋒,勸你們繳械投降,不要枉送性命!”
謝之謙奇道:“此地距倉水城不過十余里路,你們不怕被城中駐軍斥候看到,發(fā)兵討伐?”
“鵝毛扇”輕蔑一笑:“我便告訴你又如何,我等便是滄州城駐兵,你們叫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們!”
謝之謙怒道:“好大狗膽,官軍竟敢扮作麻匪劫掠,不怕抄家滅族嗎?”
“哼哼,此地山高皇帝遠,哪怕你們是李隆基的親兒子,我們也敢綁起來玩死,怕什么抄家滅族,我再提醒你們最后一次,現(xiàn)在交出財貨保命還來得及,等我們眾兄弟出手了,那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了!”
浪字營的兄弟們該閑聊閑聊,依然沒人把這個神神道道的“鵝毛扇”當盆菜。
“鵝毛扇”擰緊了眉頭殺意頓現(xiàn),低低吼了一聲:“殺!”
南霽云心中警兆大起,大聲喝道:“敵襲!”
一眾學子們都覺得南霽云大驚小怪,一伙手軟腳軟地山賊有什么好懼怕的。
叢林中射出勁矢無數(shù),余浪、南霽云、李大虎分守三面,揮劍擋下無數(shù)箭矢,仍有幾根漏了過去。
一根箭矢直往徐慶的面門上飛來,眼看就要貫穿他的頭顱,他竟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只是哇哇大叫,奧巴巴單手生生抓住了這勢若雷霆的一箭,手心被箭矢的倒鉤拉開一片血肉。
“奧哥!”徐慶這才緩了過來,心中又是后怕又是感激,連忙為奧巴巴包扎傷口。
半山腰又滾下巨石無數(shù)。
余浪沉聲命令道:“浪字營所有人聽令,棄馬逃跑!”
見識過強弓勁弩之威的浪字營再也不敢耍威風了,齊齊運足內(nèi)息低空飛遁離去。眾人也算是明白了,對方可不是沒見過世面的蟊賊敢在自己這群太歲頭上動土,而是早就看出了浪字營眾人的實力才一再耐著性子好言相勸。這梁山下至少埋伏了數(shù)百人,這個局不可能是為浪字營這盤小菜準備的。
“鵝毛扇”冷笑一聲:“這群世家公子哥真以為戰(zhàn)場是這么好玩的,游海境的修為又怎樣,老子當兵的時候,破虛境修行者被蠻子一刀砍掉頭顱的場景都見過!”
好在此人并沒有追擊的意思,主要目的似乎還是驅(qū)趕浪字營眾人離場。
南霽云對眾人說道:“這伙人的目標應該不是我們,只是我們占據(jù)了他們的伏擊點,急于驅(qū)趕我們離場。方才那小頭目雖然丹田不通,身上的殺氣卻不淺,應當也是百戰(zhàn)老兵。咱們今后需謹慎,戰(zhàn)場上不比書院里切磋,一著不慎很可能就是身死敗亡的結(jié)果。”
張承興說道:“那幫人說自己就是官軍,也不知真假,反正不是什么好貨,咱們要不殺他個回馬槍,把這幫人都給滅了?!?p> 余浪搖頭:“以我們浪字營目前的實力……不是他們對手。這伙人不是普通的山賊,進退有據(jù)配合有序,恐怕都是實打?qū)嵣线^戰(zhàn)場的,其中也有幾個修為不弱的好手。”
紙面上的戰(zhàn)力浪字營確實優(yōu)勢很大,可是實戰(zhàn)能力,方才也看到了,面對忽然冒出的箭矢落石,絕大多數(shù)人的反應都是懵的。
方才受了驚嚇的徐慶低聲喃喃:“這一伙山賊我們都對付不了,怎么可能突破吐蕃國師所率領(lǐng)的吐蕃王師,那支五萬人的隊伍哪個不是百戰(zhàn)老兵?”
這一番話讓眾人的熱血涼了一大半,頓時覺得這一戰(zhàn)毫無勝算了。本來少年人就是如此,容易驕傲自滿,也容易心灰意冷。
余浪思索了一番,重新定計道:“反正此地距離西都城不過百里,那咱們便滅了這伙土匪,繳了他們的輜重,就當為接下來的戰(zhàn)斗練練手?!?p> 眼下吃了敗仗,人心渙散,急需扳回一城,提振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