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迸婵锉凰哪佣簶妨?。
很快,他們便降落到街道上,云朵離地面還有一尺便四溢散去,小川遼和小凌司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氣,回味著剛剛在空中踏云的感覺,再跺了跺腳,似乎踩在云朵上和踩在地上感覺好像不大相同,細細回想,好像忘了點什么,又覺得沒什么不同了。
但他倆注意力很快就被街上飄蕩的香味吸引過去了,兩個小屁孩看著街邊美食哈喇子都流了一地,哪里肯被沛匡拉回家,纏著沛匡買添香樓下面小店的兔兒魚串。
添香樓的兔兒魚串遠近聞名,是本地的特色小吃。店家就近選材取鄰莊那條含溪河獨有的兔兒魚,經(jīng)過腌制再配以獨特的烹飪技術(shù),其兔兒魚肉吃起來嫩滑爽口,嘗過滋味的客人個個都贊不絕口。
這條街喚作樂農(nóng)街,莊上七十二偏街之一。夕陽西落,街上熙熙攘攘,人來人往,小川遼和關(guān)同凌司雙手各拿一串魚串,吃得津津有味。
“給,再來九串?!迸婵镞f給小二三十方珠。
“好咧?!毙《奸_眼笑地收下,雙手麻利地拿出九串。
身邊的兩個小孩子迫不及待地接過小二遞過來的串子直接開吃。
“嗯~好滑?!毙〈ㄟ|咬著兔兒魚丸不斷甩著頭,擼了一串又一串,醬汁在他嘴邊殘留厚厚的一層,他伸出舌頭舔一圈,舔了個干凈。
兔兒魚丸要趁熱吃才香,剛出爐時糯彈可口,汁多味香,有嚼勁。
旁邊的關(guān)同凌司一口氣吃掉了一串,伸手拿過第二串。
兔兒魚原本叫做兔耳魚,這種魚長相奇特,頭上有一對肉耳,只不過后來人們覺得叫兔兒魚順口就干脆給它改了名字。
“叔叔,你怎么不會做兔兒魚丸,如果你會做,我和川遼就可以天天吃了。”小川遼抬起頭很認真地問沛匡。
沛匡聽罷,伸手捏了捏小川遼的小鼻子,笑道:“你想得挺美,你和凌司胃口這么大,做的還不夠吃的快咧。”
他們?nèi)齻€走走停停,街上人頭攢動,熱鬧無比。兩邊店鋪的吆喝聲此起彼伏,為了拉客可謂百招齊出。
經(jīng)過一個賣蝸牛的小攤,小販招手叫喚他們過來。
“小朋友,我手上這些紅頭銀殼蝸牛會發(fā)光哦,要不要拿回去養(yǎng)著玩玩?!笔直凵吓罎M銀殼蝸牛的小販笑瞇瞇地逗小川遼。
他的攤位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蝸牛。
小川遼湊近點看了個大概,剛想問問那只碗口大的蝸牛有哪幾種,關(guān)同凌司扭過頭瞅了一眼,拉著他的手就走:“前面很熱鬧,我們?nèi)タ纯?。?p> 隔壁攤賣法器的小販不甘示弱,“噌”的一聲響,拔劍切開他腳下的一塊黑礦石,朝關(guān)同凌司招手示意:“財主的兒啊,你可以過來親手試試這把欒天劍的威力,一劍劈開一座山吶?!?p> 這人攤位陳列了二十多種法器,比一般的攤檔陳列多出一倍。
但很明顯,這兩位小財主興趣愛好可不在此列,對這些能開山劈地的玩意只看了一眼,模樣是長是短都懶得看清楚,目光不斷掃過身邊的商品。
“哎!各位客官來看一下我這里的奇雕啊,物美價廉啊!”再過去一點那個攤位上的老大爺突然提高聲音,嚇了附近行人一跳,兩個小孩嚇得心里跟打鼓似的,與其說這是吆喝還不如說是吼叫,不過倒是提高了不少回頭率,有好幾位轉(zhuǎn)過頭的客人湊了過來。
奇雕,是修行中人以己身奇力為基礎凝聚的一種固態(tài)物品,形狀各異,上面雕琢著自身對道的理解。道有千千萬萬,奇雕也各不相同,種類繁多。
價格貴的奇雕自然巧妙精細,像在攤檔擺展的這一種自然普遍品相一般,做工粗糙,偶爾擺出幾尊精品也會很快被趕早的人買走。
兩個孩子左瞧瞧右望望,哪里都熱鬧,哪里都覺得新鮮,在攤檔間竄來竄去。
“匡兄,好久不見,這是你的兩個孩子嗎?”恰好沛匡一位友人經(jīng)過,上前和他打招呼,不過語氣倒是有點驚訝。
“什么時候大婚也不知會一聲,孩子都這么大了?!庇讶说故青凉至艘痪?。
沛匡扶著額頭,剛想解釋。旁邊剛解決掉五串魚串的關(guān)同凌司打了個飽嗝,一聽這話,立刻反駁:“我不是他兒子!”
但好像是這個嗝的關(guān)系,聲音特別特別洪亮。
于是乎,附近的百姓聽得清清楚楚,不少行人回過頭來,喧鬧的氣氛似乎稍微靜了下來。
這次的回頭率可比老爺子的要高得多。
接著,對面攤檔坐在長凳上歇息的兩位中年人走了過來。
其中一位濃眉大眼的胡須大漢走到沛匡身邊,用身體隔在兩孩子和他之間,粗聲粗氣地說:“兄弟,我有話要問你?!?p> 另外一位文質(zhì)彬彬的手持扇子的公子則俯下身子,溫和地對關(guān)同凌司還有小川遼說:“孩子,別擔心,有哥哥在,壞人不敢亂來?!?p> 周圍行人紛紛側(cè)目。
不知誰多嘴說了一句:“看他樣子就像個人販子?!?p> 結(jié)果大家這么一聽,紛紛心生警惕,個個湊過來要看個究竟。
那位公子彎著腰,輕聲問小川遼:“孩子,他是你父親嗎?”
小川遼不知道眼前什么狀況,只覺得這位斯斯文文的大哥哥身上帶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很好聞,讓他心里升起了一絲好感,眨著眼睛誠實地回答:“他不是?!?p> 眾人心中更加堅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不少人看著沛匡,目光中透露著不善。
沛匡一陣頭大,被身旁這位大漢摟著肩膀渾身不自在,掃視四周,把眾人心思猜個大概,擺手解釋道:“各位別誤會?!?p> “誤會?,我還沒問你呢,你是他們什么人?”胡須大漢責問。
“這么小的孩子可不會撒謊?!惫影櫭?。
可憐的沛匡,不知道今天走什么運,倒霉事情一件接一件。下午沒了靈元果,現(xiàn)在又被當作人販子。
而一旁的關(guān)同凌司總算是看明白了,眼珠子骨碌一轉(zhuǎn),捂著腦門裝作昏倒狀:“哎呀,我頭好暈。”
圍觀人群中,有個家就住附近叫王嫂的中年婦女,眼尖得很,看見關(guān)同凌司手上那根竹簽,再稍加聯(lián)想,驚叫道:“不會是魚串上灑了迷藥了吧?”
此言一出,場面更加熱鬧了,這個圈子里三層外三層都是人,王嫂這一嗓子叫得,引起了不少騷動,有的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若說誰是直到現(xiàn)在還搞不清狀況的,莫過于偶遇沛匡的那位仁兄,他夾在這幾個人中間,左眼瞅瞅,右眼瞅瞅,張開嘴巴愣是不知道說啥。
沛匡無奈地對著友人露出個苦笑,然后擺手示意:“大家靜一靜,聽我說?!?p> 周圍議論聲低了那么一點。
沛匡接著說:“我是這兩個孩子的鄰居,他們…”
話還沒說完,有心直口快的行人指著他鼻子問道:“有什么證明啊?”
“對啊,證據(jù)呢?”
“說不定在撒謊……”
“對啊…”
“先抓起來,人販子最能說…”
圍觀眾人又開始熱鬧起來,沛匡繼續(xù)極力地辯解,一張嘴巴把皮子都說破了,但大家就是不買他的帳。
攤檔斜對面聚德樓樓上,一名身穿紅衣手捏紅扇子的男子,聽聞外面街道的喧鬧,探頭出去張望。
這定眼一看,才看清圍在里面的那幾個都是熟面孔。
“沛兄、小川遼和小凌司都在那,他們好像遇到麻煩了。”他自言自語。
“看看什么情況,找個地方落腳先。”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瞄準一個地方,隨手把桌上的茶幾扔下街道。
“嘭”的一聲響,茶幾掉在人群旁邊碎開。
“嘩”人群外圍騷動,紛紛抬頭,看見有人落下來,里頭趕緊空出個口子。
趁著大伙分神的瞬間,男子從酒樓一躍而下,準確落在了沛匡身邊。
“大伯!”小川遼看見紅衣男子從天上“掉下來”,驚喜地沖過去撲到他懷中。
“乖孩子,今天玩得開心嗎?”紅衣男子摸摸他頭,扭頭問沛匡:“沛兄,遇到什么麻煩了啊?”
沛匡看到他,兩眼放光,心中郁悶一掃而空,把當下事情簡略解釋了一下。
紅衣男子聽罷,哭笑不得,撇了關(guān)同凌司一眼,關(guān)同凌司撓了撓腦袋眼珠子四處亂瞄。
此時眾人也回過神來,看到這位衣著華麗,氣質(zhì)出眾的紅衣男子。
“這是他同伙?”
“誰啊,往下面扔東西,這么缺德呀?!?p> “喂,那個誰,你是他什么人???”
“兩個人一臉壞相,肯定是狼狽為奸?!?p> 議論聲又起。
沛匡指著紅衣男子:“各位,他可以證明我的清白。”
紅衣男子了解了情況,并不慌張,掃視四周,振振有詞道:“各位,我是他們大伯,有令牌為證!”
他從懷里掏出一枚青色令牌,給各位路人過目。
公子伸手拿過令牌與小川遼的令牌作對比,旁人紛紛湊個頭過來仔細對比。
莊上每家每戶都有獨一無二的令牌,兩塊令牌圖案相同就能確定親屬身份。
經(jīng)過街坊們輪番對比,很明顯,這兩個令牌無論材質(zhì)還是花紋圖案都一模一樣。
原來真是個誤會,眾人尷尬之余,討論聲又起,王嫂訕訕然地對沛匡說:“年輕人,不好意思啊,誤會你了。”
不少人也抱拳向沛匡表示歉意。
那位友人拍拍他肩膀道:“這次誤會你了,原本真的以為是你孩子,還好這位仁兄出現(xiàn)解釋清楚了,所以說你大婚一定要讓我知道啊?!?p> 沛匡給了他胸口一錘,笑罵:“我哪敢不告訴你?!?p> “那好,我有事先走了,你們聊,下次再聚?!庇讶藬[手告辭。
眾人人見沒熱鬧可看,都作了鳥獸散,繼續(xù)各忙各的。
公子已經(jīng)仔細對比過了,確定無誤后,雙手遞還令牌。
“還真是,兄臺不好意思,看來是我們誤會了?!惫痈绻碇虑浮?p> “沒事沒事,兩位都是熱心腸,能夠理解,換做是我,我也會這么做。”沛匡笑道。
大漢:“這次是我們誤會了,不過這個小孩是個小滑頭啊,把我們都耍了。”
關(guān)同凌司吐了吐舌頭,做個鬼臉:“蠢大人,大蠢人?!?p> “這孩子?!奔t衣男子伸手狠狠捏了他一把鼻子。
“好痛”關(guān)同凌司痛得直跳腳。
眾人倒是被他逗的笑出聲來。
“兩位,我姓員,名鐵,他是我大哥,名穿?!惫右徽褂鹕龋⑽⒏┥?,報上名號,順便介紹身旁的胡須大漢。
大漢笑道:“我們兩兄弟單名,容易記?!?p> 紅衣男子點頭道:“我姓川,你們可以叫我紅粟?!?p> “我姓沛,單名匡?!迸婵稂c頭道。
“相逢即是有緣,兩位不嫌棄的話可到鄙人寒舍喝點酒?!迸婵锇l(fā)出邀請。
兩人相視一眼,稍作沉吟,然后痛快地點頭答應了。
“耶,大胡子叔叔和大哥哥一定要來我家做客?!标P(guān)同凌司蹦蹦跳跳在前面帶路。
“大哥哥也要來我家陪我玩?!毙〈ㄟ|的聲音稍小一點,被關(guān)同凌司的聲音壓了下去。
“好。”胡須大漢直接把小川遼舉過頭頂騎在肩上。
小川遼倒沒有害怕,笑嘻嘻地抓著被微風吹的歪到兩邊的胡須玩了起來。
“哎呀,別扯太大力,這娃!”滿嘴胡須的員穿吃痛。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天邊的彎彎月牙在云崖冒邊。晚風徐徐,絲絲涼意掠過頰邊,給勞作一天的行人送來清爽。
吆喝聲、嬉笑聲、獸啼聲、比武聲、馬車壓路聲、招呼聲、打鐵聲,種種聲音在街道各個角落回蕩,像蕩漾塵世的一曲樂章轉(zhuǎn)向尾聲,柔婉綿長的簫音遞接夜幕的降臨。
一行人四個大人,兩個小孩子有說有笑地在街上閑逛。
“對了,鐵兄,聽你們口音不太像是出雄莊的喔?”沛匡問道。
“對啊,我們兩兄弟是閑云野鶴,游歷四方,貴莊也是第一次來。”員鐵道。
“那我們一起吃完飯再帶你們游覽一番?!?p> “好!”
“晚上恰好有獸會,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碰到神獸呢?!?p> “好啊,好??!”兩個小屁孩相視一笑,咧著嘴笑得可歡。
員穿聞言,步伐略滯了一下,皺了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