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年輕婆婆
驚心動魄的生活固然精彩，但更多時候是細(xì)水流長的平淡，那樣的日子最容易反應(yīng)出人的本性，是真實(shí)的情感還是虛假的偽裝，人的耐性總是受著時間的考驗。
“唉……”這不知道是小瘋子第幾百次幾千次的嘆氣了，身旁的婢女乖巧地送上了早就準(zhǔn)備好的糕點(diǎn)。
距成親以來已過半月，她就像標(biāo)準(zhǔn)的賢妻一樣，都快憋出病來了。
每日的生活很是清閑，實(shí)在無聊了就上街走走，或是親自下廚做飯去犒勞南宮曛，和他打好關(guān)系?？蔀槭裁催@么久了也沒機(jī)會進(jìn)宮??！
南宮曛每日回到王府，都會在她房間呆上幾個時辰。起初就他自己看書，小瘋子也是被他逼得無聊，自己拿出來棋盤要和他對弈。
這下子，南宮曛干脆在外間搭了軟榻，整夜整夜的纏著她下棋。第二天早上，南宮曛都會因為獲勝而精神百倍，而她卻像干了苦力一般貪睡不起。
下人們都在背地里議論著，所有的傳言都是說他們夫妻和睦，堪為典范。
半月來，除了棋藝被迫精進(jìn)了不少之外就是收獲了一個小丫頭：鬼丫。
這丫頭是她那日外出撞上的，當(dāng)時正被人追趕的鬼丫一頭撞進(jìn)了她的懷里。盤問下才知，鬼丫的父親因為欠了賭債把她賣到了青樓，可鬼丫的母親還在家里等著女兒買藥回去救命呢。
如此心酸的遭遇，小瘋子很是同情，直接就帶著她回了王府，還仗著王府的勢力把那家青樓好好修理了一番，順帶也教育了她父親，給那些個賭坊也下了命令不準(zhǔn)再接待鬼丫的父親，讓她父親回去好好做人。鬼丫的父親當(dāng)時感動得一塌糊涂，可真的能否做到，那都是后話了，但至少現(xiàn)在還算好的。
“王妃，你怎么又在嘆氣啊？”鬼丫遞上一杯熱茶，對這救命恩人很是感激，也就處處周到。
“鬼丫頭，你不覺得這日子很無聊嗎？你想不想進(jìn)宮去看看，聽說皇宮可美了呢！”小瘋子在后院搭的秋千上晃蕩，這是她半月來的消遣。
“奴婢覺得現(xiàn)在挺好的啊，您和王爺琴瑟和鳴，羨煞旁人?；蕦m又多美奴婢不知，不過這王府都已是奴婢無法想象的，皇宮應(yīng)該更勝吧！”
鬼丫語氣里充滿了向往，見此小瘋子也來了興趣開口說道：“那是，皇宮……”
“你想去皇宮？”與往日一樣處理好政務(wù)南宮曛就到了這兒，剛到院門就聽見她說想去皇宮，皇宮里有什么是她想要的？
“額……”這人走路怎么沒聲音啊，這么早就來了，“是啊，我從來沒見識過呢，誰不想有生之年看看一國的巔峰，權(quán)利的中心呢？沒機(jī)會時只有想象，有機(jī)會了自然就會渴望，人就是這樣貪心不是。”
生怕他生出什么懷疑，從而引出什么禍端，小瘋子盡可能的讓自己的想法變得自然一點(diǎn)?？上в行┤?，天生就比其他人警惕性高出幾倍。
“聽說燕國使者不日就要進(jìn)京，到時你要隨本王赴宴，皇后應(yīng)該會傳你進(jìn)宮教導(dǎo)禮儀，等著便是?！?p> 提起皇宮，南宮曛沒有絲毫好感，且不說那里的人不討喜，就連宮里的防守也是讓他不喜的緣由，看這小瘋子如此興致高昂，倒生出幾絲好奇，可也僅僅如此。
“你說真的？可為什么是皇后啊，她不是好人吧……啊啊……”小瘋子真心不想和那勞神子皇后打交道，肯定不會是什么省油的燈，就算她不怕也不想惹麻煩??！
燕國使者，會是他嗎？
不理會那邊正天人交戰(zhàn)的她，南宮曛徑直走到桌旁，指揮鬼丫拿出棋盤，開始研究棋來。
很不想不承認(rèn)這無厘頭的小瘋子下棋是一把好手，棋藝上能與他匹敵的世上只有一人：軒轅國的太子——軒轅晫。
小瘋子的棋藝，雖說稚嫩些，但也很是倔強(qiáng)不肯服輸，棋路雖然簡單易懂，但處處透著狡猾。就像她這個人一樣，一直讓他無法看清，也是何為他會找她下棋的緣故。
棋如人生，從一個人下棋就可以看出他的性情為人，可下了這么久的棋，他們倆誰也沒看清誰，還是如迷霧一般，不見天日。
半月里，她安分守己都快讓他忘了她是抱著未知的目的接近他，如同普通家庭一樣，男主外女主內(nèi)，她很好的扮演著女主人的角色，若是這樣下去也不算太差，可惜平靜也該結(jié)束了……
兩人又開始了日常的對弈，鬼丫很懂事的退下，把空間留給了他們。一場搏殺的開始，使人與人之間的緣分軌跡也在不知不覺中靠攏。
悠閑地日子又過了快半月，宮里真來了傳召，讓她進(jìn)宮接受禮儀的訓(xùn)練。詔書上的話，很是難聽，無不在嫌棄她的身份和諷刺南宮曛的有眼無珠。這讓小瘋子很是氣憤，在慶京她的確沒什么身份，但怎么能說南宮曛有眼無珠呢，明明是慧眼識珠才對嘛！
小瘋子還沒意識到短短一月自己對南宮曛竟有了維護(hù)的心思，不管意欲為何，總歸是起了這個心思。
鳳儀殿里今日坐了很多人，都是聽了消息趕來看戲的妃子和進(jìn)宮的大臣夫人些，今天是乞妃首次進(jìn)宮的日子。
“皇后，這乞妃也真夠怪的啊，成親這么久都沒進(jìn)宮向您請安，這不是沒把您放在眼里嗎。”
自從封號的事傳出，很多人都只稱其封號不問其名，至今無人知曉她的名諱。
“是啊，這也太沒規(guī)矩了，也就皇后您才這么大度?！?p> 面對眾人的恭維，馮靜嫻心知肚明，這群女人都是來嘲笑自己的，不僅自己不被乞妃重視，連自己兒子的地位都受到了威脅，可謂狼狽不堪。而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拙褪悄峭蝗怀霈F(xiàn)的九王爺南宮曛和他的新婚王妃。
身為后宮之主，就算她心里百般不愿，也不能在這群豺狼面前有半分的懦弱，一不小心就會被撕扯得不剩骨頭。
再說南宮曛的存在她一直知曉，只是沒想到皇上會把他接回來，還賦予尊位，這讓她有些焦慮，當(dāng)年的承諾難不成只是緩兵之計？
“各位有所不知，曛王愛妻心切，這才沒讓曛王妃來回奔波，若不是恰逢燕國使者到來，恐怕爾等還不能見到這傳奇的乞妃呢！”
“欸，聽說這乞妃就是一住在土地廟的乞丐，還主動向曛王求娶呢?！?p> “是啊，傳聞那女子長得極丑，又黑又瘦，像個竹簽子似的。”
“你們說，這曛王怎么就會答應(yīng)娶這樣的女子呢？”
“是啊，那日還嫌棄蕭小姐……”
眾人談?wù)摰竭@兒，都停了下來，不約而同地看向上座的皇后馮靜嫻。說這話的琴貴人更是害怕惹怒了皇后，小心翼翼地低下頭降低自己的存在。
總所周知，皇后一直希望蕭白雪能成為自己的兒媳，而誠王也很喜歡蕭小姐，但就是因為喜歡便沒有強(qiáng)迫于她，只是在等候著，等著有早一日蕭小姐被他感動。
馮靜嫻雖說不滿，但還是尊重兒子的決定，那日的宴會更是讓她失足了面子，自己的兒子還依舊癡情，讓她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如今誠兒沒有娶親也算好事，那蕭博雖愿意支持誠兒，可他畢竟是皇上的人，不能全然托付，還是得盡快為他尋門親事作為后盾才行。
“主子，曛王妃到了?！?p> “請她進(jìn)來吧?！?p> 談話間，人已經(jīng)到了，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曛王妃的真面目。
門外走進(jìn)一道纖瘦的人影，因為背光，遠(yuǎn)遠(yuǎn)地看不清容貌，但身材卻讓這些在皇宮呆了許久的貴人們很是羨慕。久居深宮的她們早就被富貴的生活養(yǎng)的圓圓滾滾的，少女的嬌媚早就離她們遠(yuǎn)去。
人的嫉妒之心永遠(yuǎn)不可忽視，就象現(xiàn)在，她們都在嫉妒著。
鵝黃的衣裳襯托著女子的年輕，隨風(fēng)飄散的綢緞將弱質(zhì)纖纖的體態(tài)暴露無遺，腳下的蓮花碎步踩得端莊大方，絲毫不比座上的皇后遜色半分。
這樣的人哪里還用來學(xué)習(xí)禮儀啊，這樣都不合格，她們?nèi)嫉没貭t重造了。
“皇后金安?！鼻宄旱穆曇魝鞒隽钊似炔患按叵肟匆娖淙菝?，卻只隱約可見，不由得失望。
“曛王妃免禮，看座?！?p> 忽視周圍打探的目光，小瘋子愜意的靠在椅子上，那姿勢，和南宮曛如出一轍。要說教她禮儀，怕也就只有這兒能挑得出毛病了，可連皇上都不管的慵懶誰還會去挑這麻煩。
馮靜嫻本就不愿接手這個燙手的山芋，一個小小的王妃，還要她一國之母來教導(dǎo)禮儀，真當(dāng)自己是個寶貝??！與那女人相關(guān)的人，都是狐貍精！
滿臉的怨懟，看著她的眉頭都可以夾死蚊子了。一眼掃過右座的夫人，在她眼神示意下，很滿意的聽見了問話。
“王妃這是何意?。俊?p> 說話的是馮靜嫻的表妹，在皇后的撮合下嫁入了將門蘇家，雖說位居妾位，有著皇后撐腰也算是霸道?？梢仓皇窃谕獬涯埽K夫人可不是弱女子，那是隨夫君上過戰(zhàn)場的女將士，哪是內(nèi)院女子能比，如若不是后宮緣由，怕是連蘇府大門都進(jìn)不了。
“嗯？”見那不認(rèn)識的女人指著自己臉上的面巾，小瘋子難得的面露羞赧，在眾人的視線下輕輕摘下了面紗。
吸氣聲此起彼伏，且不論褪去面紗后露出的是一張傾城傾國的容貌，而頸脖處的痕跡足以見證其這幾天的恩愛。在場的都曾見過或有過，但更多時候是在某人的身上看見。
眾人心境不一，但大都面色陰沉的看著房中的一藍(lán)衣女子。那女子不受任何影響，對著小瘋子微微一笑，便不再理會眾人獨(dú)自品茶。
小瘋子雖是不識，但這微微一笑給人一種舒適的感覺，她喜歡這感覺，更何況看年齡女子大不了她多少。
“不知這位貴人是？”
突兀的話語，驚起了滿室的漣漪。只見小瘋子直直的望著蘇貴妃，而后者臉上有些驚訝，但很快也就恢復(fù)如常。對著小瘋子輕輕頷首，緩緩道來。
“妾身，蘇曉曉?！?p> “蘇貴妃可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嬪呢，還是曛王名義上的母妃呢，曛王妃可得好好認(rèn)識一番?！?p> “是啊，母女二人可得好好敘敘?！泵髅髂耆艚忝茫瑓s不得不稱母女，四周一陣輕笑。
眾人的聲音此起彼伏，蘇曉曉穩(wěn)坐如山，沒有搭話。面對她人的嘲諷也只是點(diǎn)頭示意，不爭輸贏，一直淡然處之。不知她是不喜炫耀還是不在乎這些，但在小瘋子看來應(yīng)是后者。
人與人的相處就是那么奇特，一個眼神、一句話、一個照面，就可以讓你決定是否與她相交。小瘋子顯然對蘇曉曉很有好感，就是不知蘇曉曉是否也是一樣。
眼珠鼓溜一轉(zhuǎn)，心思百轉(zhuǎn)千回，隨即語出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