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淳也不管,扔下手中之物,示意他動手,也不言語,轉身便要繼續(xù)去尋找。心中本還在細想,他定不會聽命于她!不曾想到,墨以希倒是沉默著著手剝下那些苧麻的莖皮,手法很是熟練。
若淳自他處回來時,一眼便看見一只全身羽毛都是雪白色的鳥兒,停留在墨以希的手臂上,在這黑夜中卻讓人窒息絕望的氣息!
她對這種鳥兒再熟悉不過,疑惑的開口,“魅……?!眳s及時的禁了聲,是父皇讓它來崖底搜尋他們嗎?
這種叫‘魅’的鳥,父皇花了多年心血培養(yǎng)出一只,在南越國中是極其稀少的,為何此刻它如此的溫馴的停留在墨以希的手臂之處?不對,父皇馴養(yǎng)的那只在軍營中便已經被墨以希射殺!那此處這只是從何而來?
磨牙的掌輕柔的撫著‘魅’身上的羽毛,夜色中,那白色的羽都泛著光亮。他斜睨著她,輕緩的問:“你可知?教你父皇馴養(yǎng)‘魅’之人是誰?”既然她已經得知,他也無意去隱瞞些什么!
“……?!比舸疽凰查g失了聲,不能言語。
他自顧自的說下去,“他就是我留在南越國中最隱形的殺手!而它,便是最好的密探!”
‘魅’是極其孤傲的鳥,一生只認一個主子。若淳下意識的后退一步,難道父皇從未發(fā)覺嗎?
不去細想也能明白他所說的話,當日他射殺父皇馴養(yǎng)的那只‘魅’,繼而派去另一只,便是如今他手中停留的這只,潛伏在父皇的身邊!那么,‘魅’所帶的信息全部在半途中被墨以希劫下,而所有的事便全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若淳不愿再聽下去,她早知以墨以希那般謹慎心思慎密,怎么可能讓自己陷入絕望的境地!有著如此深沉的心計,卻又如此毫不在意的讓她得知,難道,又是一個計謀或是陷阱?若淳自知招架不住,只愿,他能早日命人來相救!
那之前自己的想法在他的眼中應該很可笑吧!他卻能配合著她,是想看她得知一切都是白費力氣后是多愚蠢嗎?“那我只有開啟血魂珠這一個用處了…”她低沉著嗓音,這句話喃喃的說出口,也只能讓自己聽見。
也罷,如果不是這魅尋找而來,他們也不知何時能走出去,也何苦自己想方設法勞心勞力都是枉然。
墨耀,他一向便是如此的,只是自己之前多了些妄想罷了。
無視他眼中的思量和揣測,微瞇著眼看著她,長眉微蹙。
若淳收好黯然的神色,心生恐懼之感,心底便是無盡的荒涼和絕望,回神,已看不見那只白色的鳥兒。
那些暗中保護他的人何時到來?
這暗沉的夜色黑壓壓的好似要在瞬間崩塌,不暇多時,便是傾盆大雨而下,她望著如墨色般疊嶂起伏的山巒出了神,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也許,自由之日已是近在眼前!
“你對我可是恨之入骨?。俊币股鼥V,他緊盯著她的嬌顏注意著她神色中的一舉一動。那些時日她的牙尖嘴利、冷著聲的反駁,總比現在這樣毫無生氣的模樣要好些。他倒寧愿她對他恨之入骨,以她這般清冷絕情的女子,恐怕世間被她所愛之人少之又少,想要做她所恨之人也是如此之難!
既然這樣,為何還要問出口?是不是得知她被傷得越重就越是痛快!?墨以希,你要傷我到痛徹心扉心灰意冷才會罷休嗎?不,以他那樣喜愛把所有踩在腳下之人是永遠都不會滿足的。
若淳微微的側頭與他的眼神交匯,卻是透過他不知看向何方,他說出這些陰謀詭計,難道只為了讓她恨他?她傾顏淡笑,緩緩的吐出話語,“不恨!”既然這樣,她偏不如他所愿。
“墨以希,難道你想聽到‘我連恨你都不屑一顧,你在我眼里不算什么’這樣的話嗎!”既然如此,她倒可以奉陪!
就算是一個陌路人都不似她們這般。若淳一字一頓的說著,全然不顧他滔天的怒火。
明知惹怒他總是讓自己滿身傷,卻還是止不住對他的恨意,她早已經決定不惜任何代價換取自由之身,不愿背負他人的債,如今,好不容易化開的恨意又重新凝聚,每每花開就遭雨淋也不過如此一般。
他的呼吸一窒,早該知道她的心性如此孤傲,絕不會說出任何悅耳的話來,卻還是忍不住去問!
淅淅瀝瀝的雨水掩蓋了腳步聲,無法辨識。
要交察覺到來人的腳步聲,無聲的示意她蹲下,握緊手中的兵器,又恢復成以往那樣的暴戾神色。
這墨色的山巒與齊人高的野草正是為他們提供了一個絕佳的藏身之處,來的人無從得知是誰的手下!為了謹慎起見只好掩飾自己的藏身之處。
突然,她聽見遠處傳來幾聲極好聽的鳥鳴聲,只要細心之人就可以發(fā)現,這聲音在前兩夜是不曾聽過的,身側也響起幾聲,好似回應一般,卻是出自墨以希之口,若淳極是詫異,原來這是他們對接的暗號!
夜鶯一樣好聽的聲音!也對,既然,他有能力馴服魅,還有什么是他所不會的!?
先前他所說的‘沒有護衛(wèi)’恐怕是又一次在戲耍她?她永遠摸不透他話中的真真假假,這么久了,還是一樣看不透他!
剛要起身,就被他扯住,大掌捂緊她的唇,“噓!”墨以希在她的耳邊極輕的喘息,緩緩的放開,若淳這才聽見他們兩人周邊的雜草邊有凌亂的腳步聲,與剛才那回應的鳥叫聲隔著些距離,如此短的時間內,是不可能有如此快的速度,墨以希如此謹慎,沒有貿然起身,那說明,有兩方的人馬在搜尋她們兩人,儼然,身側不遠處的人便是不該是墨耀的護衛(wèi),而是他父王派來的人!
他感覺到她已經了然,緩緩的松開了手,兩人都刻意壓低身子,藏身于這齊人高的雜草中,雨聲夾雜聲凌亂的腳步聲漸顯,離得越來越近,就在他們的身邊周旋。
若淳聽見墨以希的薄唇復又發(fā)出幾聲悅耳的鳥鳴聲,應是在給那些護衛(wèi)下指令,一隊人馬無聲無息的靠近!
若淳緊了緊手中的短刀,重重的雜草被一層一層的掀開,她飛快的起身,無聲無息的閃身到那人的身后,捂緊他的口鼻,一刀了結,還不及察看,已無聲無息的送命于這黑夜中。
兩隊人馬相迎,不知最后的結局是什么,若淳緩緩的松開手,把尸體平放在草叢中,順手拿走此人手中的佩劍,眼中的狠戾之色一閃而過,既然南塢城不肯就顧父女親情,她也不會坐以待斃!
況且,這混亂的夜正是一個絕好的時機,一個她日思夜想、無時無刻都在等待的時機!
她刻意矮下身子,輕聲道:“我去引開他們?!比舸緞傄鹕?,就感覺到手臂被他緊緊握住,墨以希眼神炯炯的看著她,也不言語,不知是懷疑還是其他!
她沒有來的一陣心虛,夜色暗沉,她的臉色也掩飾的極好,可是,墨以希那樣擁有深沉心計之人怎能沒有絲毫的察覺,如今這樣的關頭!要的并非是他的信任,而且難得的機遇,怎可放過!
若淳見他一身的狼狽,難得好意提醒,“你有傷在身只管護好你自己!”用力的掙脫,在這齊人高的草叢中弄出極大的聲響,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直往前奔跑,撩開被雨淋濕的發(fā),聽見耳邊衣衫布料翻飛的聲響,仿佛到了盡頭就是自由!
南塢城,你的絕情早已斷了父女情分,她在心底暗暗發(fā)誓,這一生,她與南越國再無瓜葛,她永不會再為南越國付出任何!
而墨以希,以他的能力怎可能送命于這小小的崖底,就算他有重傷在身,能逃出這劫,回到青丘國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休整,何況,他允諾給她的自由她不過是提前兌現而已??!就算他要緝拿她,只要十日,她可以改名換姓,甚至毀去容顏,逃到天涯海角,還有誰認得?
她存了要走的心思,他能奈她何?
如今她也得知自己并非南塢城的女兒南越國的公主!甚至,她都不知她的生父是何人!與青丘國的和親現在看來不過是一場笑話。
曾經,她會為了南越國的生死存亡付出一生的代價,不過是念及父女情分,無力反抗命運,就只好屈服!如今,這一切都并非她所想。
那日,南塢城那狠絕的神色,讓她與南越國永遠都不負任何關聯。
她與墨以希的關系如今也不存在任何的意義,還不如做一個陌路人,也好比讓她再兩國間的恩恩怨怨中苦苦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