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清和茶館的賬房?”
“是……是的!小民張友順,在清和茶館里做賬房,二十一日的賬單就是小民整理的。”
“紀(jì)館主還真不賴嘛!”
“是的!是的!小民記得當(dāng)初那人的模樣,就是大人給的那圖,名字正是錢漢書。”
“那錢漢書是一個人來喝茶的?”
“……不……不是!他是帶了一個人,一個中年男人,那個男人當(dāng)時穿的黑色衣服,布料很好。那人的樣子我也記得幾分,大眼睛,塌鼻子,厚嘴唇,對了,在他左邊太陽穴,還鼓起一個黑痣?!?p> “你會畫畫嗎?”
“不……不會……”
“那還真是麻煩!對了,錢漢書和那人,有沒有什么奇怪的舉動?”
“奇怪的舉動……哦!那人衣服捂得很嚴(yán)實(shí),像是藏了什么東西。而且……而且那個人身上還有一股子陰寒氣息,除了錢漢書,沒人靠近他?!?p> “陰寒氣息?”
唰唰。
“你繼續(xù)說?!?p> “嗯……對了!昨天下午,錢漢書派人來過……”
“然后你就請了病假?”
“大……大人……”
“他給了你多少好處?”
“他……他給了小民和民桂一百兩銀票,叫……叫小民忘了他。小民也怕有禍?zhǔn)?,就和民桂商量著,干脆告假幾天,沒成想館主找過來,當(dāng)場就跪下了……館主待我不薄,我……我可不是狼心狗肺的東西,也就來了……”
“民桂是誰?”
“是……是和我一起的賬房。”
“他為什么不來?”
“他……他……他告假……跑……跑跑跑了……”
“跑了?”
“是……是的?!?p> “除了給錢,錢漢書還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嗎?”
“這……小民就記著這兩件事。”
“那好!你下去吧!把你后面的人叫來?!?p> 張友順告退,很快就有另一人推門進(jìn)來,正是茶館里的端菜小二。他關(guān)好門后又坐在剛才張友順的位置上,兩手?jǐn)Q在一起,一副糾結(jié)的模樣。
白玄聲音放輕:“不必緊張?!?p> 小二點(diǎn)點(diǎn)頭:“大人……問吧!”
“你見過錢漢書?”
“是的,二十一日就是小的把他迎上去的,茶水也是小的送去的?!?p> “那你認(rèn)識和他一起來的人嗎?”
“那人……那人我倒見過幾次,好像是吳氏當(dāng)鋪的掌柜,其它的也就不清楚了?!?p> “吳氏當(dāng)鋪?”
“是的,就在井水街,它在咱們這DC區(qū)也有些名氣,鋪?zhàn)有?,但生意大。什么都敢收,什么都能收?!?p> “那還真有幾分本事!”
唰唰!
“對了,他們可有什么奇怪的舉動?”
“動作倒沒什么奇怪的……哦哦哦!有!有!他們茶喝到一半,吳氏當(dāng)鋪的掌柜就自己走了。這個我記得很清楚,畢竟上第三層的都是不缺錢的主,小的當(dāng)時還送了他一程……誰知那掌柜扣得……一文的賞錢都不給?!?p> “當(dāng)時只是那當(dāng)鋪掌柜自己走了?”
“是的,小的也納悶,這錢漢書一個人蹲那喝茶,能有什么意思?”
“你確定是他一個人喝茶?”
“這……這我不敢確定,畢竟最開始他就吩咐了不準(zhǔn)人進(jìn)去,甚至添水都不行。小的……不過最后他是一個人走的?!?p> “那……他包的廂房,可發(fā)出過什么奇怪的聲音?”
“沒有……”
白玄面具下的眉頭高高皺起,他捏著下巴,仔細(xì)想了想剛才的對話,猛地一拍手。
本來就因?yàn)橥蝗话察o而局促不安的小二被嚇了一跳,如受驚的兔子般誠惶誠恐地看著白玄。
“二十一日早上,第三層的廂房有幾位客人?”
“不多不少,整八人。”
白玄提起了興趣:“分別是哪八人?”
“除了錢漢書那兩人外,有王家公子帶著兩人,還有重鶴軍的李潛李都尉,帶著兩個……咳咳美妾?!?p> 說到最后,小二也發(fā)覺不妙,連忙干咳幾聲以遮掩尷尬。
但白玄卻毫不在意,他并非重鶴軍里的人,自然不會為此感到尷尬。
“這八個人的身份,你都清楚嗎?”
“這……不是很清楚……”
白玄嘆了口氣,突而轉(zhuǎn)了問題:“再問你一事,這八人出來的先后順序是什么?”
“什……什么?”小二愣了愣。
“誰先從包廂出來,誰后從包廂出來,這八個人的順序,你能給我捋出來么?”
“能!能!第一個是當(dāng)鋪掌柜,然后是王家公子帶著那兩人,再然后是錢漢書,最后到了中午李都尉才和兩個……咳咳……一同出來?!?p> “那王家公子和他帶著的人和當(dāng)鋪掌柜出來的時間差,可超過一刻鐘?”
“超了。”
“王家公子是誰?他帶著的兩人又是誰?”
“那王家公子,是王家三系之一的公子,王思道。至于其他兩人,小的認(rèn)不得?!?p> “王思道?”白玄瞳孔微微一縮,旋即便恢復(fù)過來,“他帶來的兩人,你可記得長相?”
“記得。一人身高六尺,渾身一股匪氣,濃眉大眼,嘴闊耳大。另一人更是奇怪,三十歲模樣,生的倒也英俊,只是那腰打不直,始終彎著,衣服也寒酸了些,但王思道的模樣卻沒有半點(diǎn)不屑?!?p> “倒也奇怪……對了,如果這兩人出現(xiàn)在你面前,你是認(rèn)得還是認(rèn)不得?”
“認(rèn)得!認(rèn)得!”
白玄這才笑了笑,揮手道:“你暫且回去,但不可懈怠,日后我鷹犬捕有事傳喚,你可要準(zhǔn)備好了?!?p> 小二一怔,拜了拜,嘴里含著苦澀:“那……小的這就告退?!?p> “莫要不滿,你協(xié)助我們的越多,幫你家館主的也就越多。況且我們也不是忘恩負(fù)義之輩。你只需知道這是為重鶴軍做事便行。”
果不其然,小二臉上的苦意立即被興奮代替,他又拜了一拜,才退出去。
待到他出去之后,白玄才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沉思片刻,便道:“帶我去地牢一趟?!?p> 尹蕓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帶著他走進(jìn)屋內(nèi)深處,進(jìn)了一個房間,抱住門邊的花瓶輕輕一擰,只聽得機(jī)括“咔咔”的聲音,對面墻上的書架竟緩緩移開,露出身后黑洞洞的大門。
白玄接過點(diǎn)好的燈籠,徑直走了進(jìn)去,尹蕓則是退出了房門,把門鎖死。
這地牢本就是此處自有的,并非白玄等人私自建造。這個地方并不大,但卻長。白玄一直下了近百步臺階才堪堪踩到地面,抬眼望去,身前是一條漆黑無底般的甬道。
孤單的腳步聲在這里顯得有些恐怖,整個甬道里都是腳步的回響,白玄走了片刻,甬道突然一拐,換了方向。他也不害怕,跟著一拐。
卻見燈火亮起,雖不輝煌,但也勝在明亮。這里不再是甬道,反而一片空曠,像一個小房間。而這房間里點(diǎn)著幾盞燈,中間放了一個木桌,桌上有些酒菜,兩個男人對坐著,正在劃拳。
此時一人見到白玄,歪斜的身子一下挺直:“大人!”
另一人也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過身的同時也站直身子:“大人!”
“你二人過得可還習(xí)慣?”
“習(xí)慣,習(xí)慣?!?p> 白玄也不在意他們身上微淡的酒氣,抬抬下巴:“把門打開,我進(jìn)去見一見里面的人。”
“是那個男人還是那個女人?”
“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