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學(xué)飛的肚子早已餓得咕咕叫,可吃飯哪能跟拜見兩位爵爺相提并論,笑道:“飯不急吃,還是領(lǐng)我們先去拜見兩位爵爺是正事?!?p> 李飛白道:“兩位爵爺已于今晨離去!”
趙學(xué)飛臉上的笑容便僵在那里,半晌后道:“兩位爵爺去了哪里?”
李飛白搖頭道:“不知!”
趙學(xué)飛整個人愣在那里。他風(fēng)急火燎趕到王屋山所謂何事?首先是拜見兩位爵爺,伺機加以結(jié)交。其次,就是想讓兩位爵爺金口一開,絕了曹致遠想在煤窖與冶鐵所上搞鬼的心思??涩F(xiàn)在,兩位爵爺不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結(jié)交爵爺尚在其次,這次不行,下次還有機會,反正李飛白與兩位爵爺已是叔侄相稱的關(guān)系,以后有機會李飛白自會引見。曹致遠在煤窖與冶鐵所上動的心思,那可是致命一擊。如今爵爺已走,他的小命也就不保。
他失魂落魄,不知自己是怎么進的陽臺宮,又是怎么被安排坐上首席。他愣愣坐在那里,對旁人敬酒夾菜的動作毫無反應(yīng)。肚子已餓得前胸貼后背,卻沒一點想要動筷的意思。
曹致遠雖沒看到一場好戲,卻把趙學(xué)飛這副狼狽樣瞧了個清清楚楚,心中暗暗得意。趙學(xué)飛為什么緊趕慢趕往陽臺宮來,他猜出來幾分,除了之前所想的那些原因外,想要借兩位爵爺之手讓他停止在煤窖與冶鐵所上的動作也是其中之一。
曹致遠所以跟著來,也有這方面的考慮!防的就是趙學(xué)飛在兩位爵爺面前花言巧語,他可適時揭穿。如今,兩位爵爺走了,趙學(xué)飛的算盤落空,用不了多久濟源就會由他掌控,讓他如何不得意。
瞧李飛白的神色,這小子似乎沒有得罪兩位爵爺,可也一定不像剛才林志淵吹噓的那樣,李飛白得到兩位爵爺?shù)馁p識。
林志淵賭咒發(fā)誓,這是從道士那里聽來的,李飛白運用奇妙計策,生擒二百多號山賊,這才得到兩位爵爺?shù)馁p識。
對此,他連一個字也不相信。生擒山賊或許是真的吧,一會到關(guān)押山賊的地方瞧瞧就知,可那肯定是兩位爵爺?shù)钠嬷\妙策,一個不識字的小子,去哪運用奇妙計策?整件事情最不可信的就是,憑李飛白鄉(xiāng)小窮小子的身份,兩位爵爺怎么可能配合他去使用奇妙計策。
所以,一切都是林志淵吹牛吹出來的,眼前的事實也證明這是假的。如果,李飛白真的得兩位爵爺賞識,兩位爵爺又怎會僅在陽臺宮住了一宿就匆匆離去?不是得跟李飛白相談甚歡才對!所謂知音難覓,郭侯爺與王伯爺都是打仗的好手,碰到另一個有奇策的小子,當(dāng)然是相見恨晚,有說不完的話才對!
林志淵望著曹致遠難以下咽的模樣食欲大開,破天荒的吃了兩碗大米飯。盡管他已料定,李飛白沒有得到兩位爵爺?shù)馁p識,趙學(xué)飛這次也在劫難逃,但還是決定,回去縣城的頭一件事就是趕快派人去請巡按,等把事情查明,彈劾奏書往京城一送,就算李飛白真的得到兩位爵爺?shù)馁p識,那時木已成舟,兩位爵爺想幫忙也幫不了任何的忙。
他再次的看了一眼始終面含微笑的李飛白,心道:“我看你能裝到什么時候!趙學(xué)飛一失勢,你小子也就會現(xiàn)出原形!等那時你落入我的手中,瞧我怎么收拾你?!?p> 趙學(xué)飛終于往嘴里撥了兩筷米,艱難的咽了下去,感覺味同嚼臘,便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
官場上的規(guī)矩,主官停箸,陪同的再餓也都得放下筷子。以前都是這樣的,按說今天也不會例外,可其它人都把筷子放下,曹致遠還在津津有味的吃著,而且嚼得極響,嘴里發(fā)出吧唧吧唧的聲音。
趙學(xué)飛眉頭皺了皺,卻也沒說出什么來,站起身道:“飛白,陪我四處走走!”
李飛白拱手道:“是!”
趙學(xué)飛雙手往身后一背,走出殿門,隨意的四處走了起來。
天色全黑但月亮夠明,照得身前身后的樹木影影綽綽,別有一番情趣。
趙學(xué)飛走到一株松樹前停下腳步,伸手折下一段小枝,把縫衣針一般的松葉一根根往下拽。他想,從縣城到王屋只有一條道,若兩位爵爺下了王屋,準(zhǔn)備離開濟源,半道上自己一定能碰到。既然一路并未碰到有人馬經(jīng)過,那肯定還在王屋鄉(xiāng)的地界。他朝北邊的王屋山瞧了瞧,問道:“你說,兩位爵爺會不會上了天壇,去探尋第一洞天王母洞了?”
郭勛與王守仁一共三十來號人,不可能悄悄的離開。
李飛白早上還沒起床,就聽到外邊亂糟糟的一片,洗漱出屋,方見王守仁與郭勛要走。他已派馬坤去通知趙學(xué)飛前來拜見,連忙上前請安,并極力勸兩人在此在游玩數(shù)日。
王守仁道:“我們兩個,一個急著回京覆命,一個急著回家守制,濟源縣令帶著大小官吏前來拜見,鬧得滿城風(fēng)雨,傳到皇上耳中就不好了!還是速速離開為妙,免得麻煩!”
李飛白便知,自己那點小伎倆已被二人識破,也就不好再勸。他目送二人帶著隨從護衛(wèi)往濟源縣城而去,本以為趙學(xué)飛會在半路上碰到,誰知趙學(xué)飛等竟沒碰到二位爵爺,心中不由佩服二人真是神機妙算,一條道上也能避開趙學(xué)飛。
這時聽趙學(xué)飛問起,本想說是他送兩位爵爺朝縣城的方向而去,可又怕趙學(xué)飛怪他沒把貴客留住,想了想回道:“無論是天壇,還是王母洞,都無住宿的地方。若兩位爵爺真的去了那里,此時也該回來了!現(xiàn)在不見兩位爵爺回來,可能已經(jīng)離開王屋了。”
趙學(xué)飛聽李飛白說的是個理,也就不再說什么。他緊鎖眉頭朝前走著,心中盤算著該如何自救。既然求兩位爵爺救命已不可行,只能再想其它的辦法!
走著走著,他想起李飛白暫存在衙門里的三十萬兩銀子,看來也只有這些銀子能救他一命了!
趙學(xué)飛猛的轉(zhuǎn)身回頭,“噗通”一聲跪到地上,泣道:“飛白兄弟,救我!”
李飛白大吃一驚,連忙伸手去扶,道:“大人,你這是干什么?”
趙學(xué)飛道:“兄弟不答應(yīng)救我,我絕不起身!”
李飛白是個農(nóng)戶,身強體壯,力氣極大。趙學(xué)飛微胖發(fā)福,瞧著要比李飛白還要壯上一些,可那都是虛膘肥肉,力氣不敵李飛白。但一個人要死足了勁往地上賴,身子再強體格再壯也拉不起來。
李飛白使足了吃奶的氣好不容易把趙學(xué)飛拉起,還沒容他喘上一口氣,趙學(xué)飛又已跪在地上。他只得氣喘噓噓,道:“大人,有什么事你起來說話,你這樣跪,豈不是折煞小人嗎?”
趙學(xué)飛道:“兄弟這是答應(yīng)救我了?”
李飛白道:“你總得讓我知道是什么事,看我有本事救沒有吧!有本事救,我肯定救。沒本事救,你跪死我也救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