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樊居處近來似是同流殺殿……”
“下去吧。”
影明顯打算還要說些什么,卻是不等他把話說完,君懷聞沉沉的聲音已是出口,重重地打斷了影的話。
黑影保持著單膝跪下的動作沒有動,沒有五官的面貌略略垂下,噤了聲,未再開口。
左手死死地把住那長條狀的木塊,君懷聞的眉頭蹙得極深,眸光格外犀利地凝在了木塊上,久久都未再開口。
他定沒有看錯,方才,分明有一道水藍(lán)色的光,自木塊內(nèi)部透出,雖只是眨眼而過,卻是并未被君懷聞所錯過。
通靈玉。
心頭輕聲念了一句讓自己情緒久久都不得平息的三個字,君懷聞緊攥著木塊的手緩緩松開了一些,眼中的黑色越發(fā)濃郁,末了,一個翻手,重新將木塊掛回了腰間,氤氳著沉沉之氣的眸子重又挑看向了跪在面前的影。
蹙著的眉頭一個舒展開,君懷聞的眼眉處略略壓下:“你剛剛……”
話音不過出口三個字,君懷聞的面色已是陡然一沉,雙眸變得分外凌厲,單手快速拂袖而過,只見一道妖氣從他的袖中鋪涌而出,迅速拂過跪在地上的影的身形。
剎那間,影身形消散,毫無蹤跡可尋。
白色衣袍一個翻騰,君懷聞已是重新落座在了主位上,不同的是,不過這眨眼的功夫,已是由斜靠著的姿勢變?yōu)榱硕硕舜蜃哪印?p> 封著殿門的淺薄妖氣一陣波動,隨著黑袍女子的邁入,瞬時消散。
入眼處,依舊是君懷聞靜靜盤坐著修煉的模樣。
古不繁的眉眼處是一如既往的凌厲,腳步徑直往左邊的仙架而去,視線不過輕瞥過君懷聞一眼,繼而便揚出一縷墨流,徑直尋上了仙架的最頂層,旋即,一本看似格外普通的仙冊已是隨著那墨流,緩緩地飛到了古不繁的面前。
視線快速地瞥看過仙冊冊面上的幾個字,確認(rèn)自己并未拿錯,古不繁的墨流迅速騰起,一個翻涌,將那仙冊包裹在其中,旋即消散不見。
視線再未看向君懷聞的方向,徑直轉(zhuǎn)身便向外走去。
雙手輕握空拳輕放于兩膝之上,君懷聞未戴面具的右半邊臉看似一片平靜,未有異樣。
古不繁的腳步顯得有些匆忙的模樣,急急地往殿外走去,單腳邁出殿門的一瞬,女子的余光輕瞥過殿門的側(cè)邊,本該離開的腳步,陡然間停了下來。
凌厲的眸光略略散開了些,女子的神色顯得格外平靜:
“文懷?!?p> 片刻后,男子低低應(yīng)了聲:
“弟子在。”
“方才,殿內(nèi)有人嗎?”
“只弟子一人。”
背對著君懷聞,古不繁并未再轉(zhuǎn)過眼,聞男子的話后不過停頓了一瞬,墨流一個翻騰,女子的身形已是快速消散。
陰寒的雙眸,緩緩睜開,君懷聞的面上一片黯沉,望著古不繁消失的方向,嘴角,略略勾起了一個極富有深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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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短短平靜無常的三十日,轉(zhuǎn)瞬的功夫,便迅速流逝。
時間之快,以至于,清晨時刻,當(dāng)那鳴鐘高響五下時,墨風(fēng)禾整個人還窩在被窩中,沉沉而眠,絲毫不知外面的情況。
“咚——”
鳴鐘最后一響,分外響亮,余音裊裊,幾近有著繞梁三日不絕的趨勢。
“風(fēng)禾,可是醒了?”祝雅站在墨風(fēng)禾舍殿的殿門前,猶豫再三,還是出手敲了門,聲音明顯壓低了不少。
墨風(fēng)禾正蒙著臉窩在被窩中睡覺,聲響的緣故,眉頭緊蹙著,眼眸卻還是未睜開。
“風(fēng)禾?”祝雅又抬手輕敲了敲殿門,再次輕聲喚了一句。
先是鳴鐘聲,再是人聲,縱然墨風(fēng)禾再為困乏,卻也是無心接著寢眠下去,出手一把掀開了被子,身子陡然坐了起來。
眼眸帶著怒氣,看向了殿門的方向,重重地抿了抿嘴,盡力平息下聲音:
“怎么了,祝雅師姐?”
聽到了墨風(fēng)禾的聲音,祝雅的心頭才緩緩落下了一些,斟酌了片刻,依舊輕聲說著話:
“今日是東西殿比試開始之日,你……”
“我不去?!?p> 不等祝雅后邊的話出口,墨風(fēng)禾的身子重又重重地倒了下去,面上是一閃而過的害怕之意,旋即轉(zhuǎn)變?yōu)榱瞬荒蜔┑那榫w,徑直打斷了祝雅的話。
聞言,祝雅明顯愣住了,神色呆了一瞬,腳步已是有了要離開的意思。
轉(zhuǎn)身的一瞬,卻是一下子對上了殿院另一端,身姿綽約的席綰燈。
妖媚身段的女子雙手抱臂,輕輕歪著頭,看向了祝雅。
縱然這距離不短,可祝雅依舊能夠看到,席綰燈眼中,那深深的嘲諷之意。
嘴角斜斜一勾,席綰燈的眉頭也是高高一挑,嬌媚笑意從她的嘴角傾瀉而出,卻是滿滿的諷刺。
末了,女子抬起本抱臂的右手,豎起了食指,動作極其緩慢地從自己的脖頸處抹過,狂肆的嘲諷和冷刺傾瀉而出,直直地沖向了祝雅。
再無停留,淺綠色的仙氣一個托起,帶著席綰燈,徑直離開了舍殿。
祝雅的腳步似是被釘在了原地,久久不得動彈,直至席綰燈離開足足有半刻的功夫,才慢慢回過神。
心頭深深嘆了口氣,閉了閉眼,袖中的手一把攥緊,似是打定了主意一般,而后再無猶豫,一個轉(zhuǎn)身,猛地出手,重重地推開了墨風(fēng)禾的舍殿殿門。
墨風(fēng)禾本已是重新躺了下去,被子也是重新蒙住了頭,猛然聽到了門被打開的聲音,明顯被嚇到,再次坐起了身,看向了來人。
“師姐……?你……你這是?”
墨風(fēng)禾脾性本就如此,縱然心頭有再多的怒意,卻是從未顯露過。
對于闖進(jìn)來的祝雅,她心頭分明極為不滿,可卻依舊是諾諾的聲音開口說話。
“風(fēng)禾,今日是比試之日,你當(dāng)真不去?”
祝雅自然看懂席綰燈的意思,那嘲諷,分明就是在說風(fēng)禾。
視線迅速垂下,避開了祝雅的目光,墨風(fēng)禾下意識地拉了拉被子蓋在腿上,聲音變得很輕:“我……身子不適……便……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