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次的終點是在一片終年迷霧縈繞的山嶺,被彝寨的人稱為“嘿祖啦噠”的地方,“嘿”意為“霧”,“祖”意為“長期居住、停留的地方”,“啦噠”同樣是山谷的意思,也就是說這片山嶺是霧長期停留的山谷。
深山采藥人也不敢貿然進去,只有帶上獵犬,才敢在外圍活動。
但是這里物產及其豐富,各種名貴藥材,珍稀動物多不勝數。
更早的時候,有一些彝寨是分布在這附近的,當地村民曾利用泉水種植水稻,但不知何故,常有冷熱怪病流行,人死畜亡,只得逐漸遷徙到外圍大山居住。
不光本地彝民,就連勘探隊、測繪隊都曾多次在這里遇險,其中多人死亡和失蹤。
在馬幾山寨的時候,我聽一位彝族長者介紹,二戰(zhàn)時期曾經有軍隊殘部仗著攜帶的火器,試圖穿越“嘿祖啦噠”,進去后無一人生還,因此,這里留下了“恐怖死亡谷”之說。
曾經也有本地人帶著獵犬深入過“嘿祖啦噠”,但再也沒有出來,后來隨行在外等待的人看他們久久不歸,只好在山嶺前吹響犬笛,只有獵犬跑了出來,人卻不見了。
從那以后,就沒有人再敢進入那片山嶺。
但這次我們必須要將隱藏在漏斗山的惡魔徹底清除掉,如果沒猜錯的話,“嘿祖啦噠”里面,百分百有那個長衫人的古墓!
阿喜告訴我們,徒步過去的話,“嘿祖啦噠”離馬幾山寨有好幾天的路程,但其實直線距離并不算遠,因為出了馬幾山寨范圍,只有一條人為踏出的小道通往必經之處——額覺羅洞,再往深處走,就沒路了,都是崇山峻嶺。
長長的騾隊在山路中間慢慢前行著,阿喜一騾當先在隊伍前面帶路,能當騾隊的領隊,是很不容易的,除了要注意前路的情況外,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在騾子通過險峻路段退縮時,要牽引吆喝,讓騾子完成任務的同時還要防止它們跌落山崖。
“橄欖樹在夢中結滿果子,果子落下無聲無聲,聞到蕎子酒的醇香就想喝酒,喝的時候就想起祖先的事啊~~~”嘹亮的山歌聲從前方傳來。
隊伍里的其他彝族勇士也跟著阿喜唱起來:“他們把火種和命運圖像刻于巖火,然后對著巖石裸足舞蹈,默默獨語,被野豬咬傷的獵人躺在山崗上,山下柵欄邊的手臂,搖動如長長的苦棘藤!”
種馬望著蓮蕊和阿喜他們一唱一和,向我這邊干瞪眼,我雙手一攤表示我也沒辦法,彝族山歌不是你想唱好就能唱好的,它強調說中帶唱、唱中有說,通過真假聲的配合訓練能夠達到統(tǒng)一的演唱狀態(tài),低聲區(qū)的處理非常難把握。
我對種馬說道:“種馬兄你省省吧,你平時都不可能唱出來,就憑你這前天晚上嚎了一宿的嗓子,你倒是可以試試迪克牛仔的歌嘛?!?p> “好你個一命嗚呼,以后誰也不許提前天晚上的事!你知不知道,馬爺我這次寶貝沒了,損失慘重啊!這次進到那個千年粽子的墓里面去,說什么老子也要把損失弄回來,我就不信他沒有寶貝!”種馬發(fā)誓道。
說完他就策動騾子到蓮蕊那邊,和蓮蕊并排而行把妹去了,估計是在說笑話,不時把蓮蕊逗地大笑,祝你好運吧大種馬。
我轉頭問爺爺:“老爺子,以你的本事,你一定早就知道這里有異常的吧?為什么現在才來處理?”
爺爺無奈道:“我也想啊,但是十幾年前就在我準備好一切的時候,馬大鼻子為了救你母親,一身本事沒了七七八八,馬家的小子當時和你差不多也只有幾歲,你讓我怎么好意思開口再讓他相助?!?p> 我好奇道:“不是還有兩個家族么,你可以找他們幫忙啊?!?p> 爺爺苦笑道:“因為某些原因,我不可能得到他們的幫助,所以我一直在南邊縣住著,時不時上來看情況,希望不要往壞的方向發(fā)展,想不到終于還是爆發(fā)了。”
我不服道:“枉那兩個家族是六微成員,一點也不團結!”
爺爺接著說道:“好啦,有些事現在說給你聽你也沒辦法改變結果,這些問題,就在你成長的過程中去逐一解決吧,幸好你和馬家的小子都學到了真本事,我這才敢讓大家做好準備一起去解決這件事,前面會有很多兇險,也許我也不能保護你們,但你們既然已經成年,同時作為六微的后人,也愿意扛起我六微的旗幟,就必須經歷一些事情,才能成熟,否則未來會有更多的危險等著你,我老了,保護不了你一輩子?!?p> 我一聽心里頓時覺得很不舒服,爺爺這是在說什么啊,像交代后事似的。
我揉了揉爺爺的手臂道:“老爺子你胡說什么啊,你鐵定長命百歲!這件事完了你得和我去虛空齋找寬伯,我們一起好好聚一聚才行!”
爺爺笑道:“好好好,沒問題!”
我看了看春風得意騾蹄急,正并排和蓮蕊前行的種馬,聽著彝家漢子們爽朗地山歌,我心想要是大家能一直這么快樂就好了,只有離過家的人才知道和家人在一起有多好!
在行到快接近額覺羅洞的地方,爺爺指著一處山澗對我們說,那就是當時發(fā)現我和種馬還有李安的地方。
經過這幾天的雨水沖刷,濕軟的泥沙已經塌下去將大部分洞口都掩埋住了,爺爺說我們被發(fā)現救之后,他和索馬老爹就開始為今天的行動做布置了。
接下來除了我們中途停下來讓騾隊休息,吃干糧外,一直都在趕路,漸漸的人也被顛的有些乏了,此后一路無話。
不知不覺行到傍晚,往后看早已不能見到馬幾山寨上面的炊煙,俗話說望山跑死馬,眼前這一片連綿的大山從我們出發(fā)的時候就看見了,走了一天才走到其中一座離我們最近的山腳。
金色的夕陽余輝從連綿不斷的群峰里探射出來,仿佛給這些山峰鍍上了一層厚厚的金粉,閃閃發(fā)光。
前面?zhèn)鱽硪宦曔汉?,阿喜舉起右手讓騾隊停下。
我趁機翻身下騾揉了揉快被顛散架的身體,幫爺爺捶著肩膀一起走到阿喜那邊去。
阿喜指著半山腰說道:“接下來要爬山了,龍王要不要多休息一下?”
爺爺擺了擺手道:“我這把老骨頭至少這幾年還經得起折騰,沒事,走吧!”
大山里潮濕雨水多,這里應該是不久之前才下過一陣大雨,泥土非常松軟,山路狹窄濕滑,通往額覺羅洞的山路經過馬幾山寨一代代人的修繕,這條由青石塊鋪成的山路竟比剛才的來路走起來更簡單一些。
山腰上就是我們要去的額覺羅洞,那里是馬幾山寨如果有彝民去世后,統(tǒng)一火葬的地方。
“踢踏!踢踏!”騾隊蹄子上的鐵掌敲擊青石路面的聲響停止了,我們終于到達今天的目的地-額覺羅洞。
“哎!終于到了?!迸吭隍呑颖成系姆N馬翻身下來說道。
雖然補火畢摩已經治好了他的屁股,但是畢竟才好兩天,長時間的顛簸,對種馬來說還是有點吃不消,所以到最后他索性直接趴在騾子背上,好減輕屁股的負擔。
這里不光是火葬之處,更是通往“嘿祖啦噠”的必經之路,加上這里之前有“撮阻羿”那種傳說中吃人的東西出沒,我們也想趁此機會在這里調查一下,所以這是最佳的中轉站。
額覺羅洞的洞口高約十二米,開口十七八米的樣子,深度估計能有接近一公里,這里有彝人制作的若干簡易的三鍋莊,外形和索馬老爹堂屋那個一樣,但是小了很多。
山洞整體都是由花崗構成,就連地面上也凹凸分布著大小不一的石頭。
這時候和我們隨行的彝族漢子們都在檢查騾子身上有無勒傷的地方,有的話就馬上涂藥膏,一路負重走這么遠過來,騾子的鐵掌磨損較快,他們在檢查過所有騾子的蹄子后,都在輪流給騾子更換新掌。
然后他們再再把騾子挑著的輜重都卸進山洞,這里到處都是濃密的綠色植被,騾子們可以盡情吃飽。
爺爺,我,種馬,蓮蕊和阿喜五人在洞里圍著一個點燃的三鍋莊。
在來的路上阿喜告訴我們被“撮阻羿”驚擾的死者尸體,已經被火化了。
彝族火化死者也有自己的規(guī)矩,若系死者血親者(哥、弟、姐妹、女兒),其禮物除酒外,尚須配備?;蜓颉?p> 在距喪家一、二里之外,便嚎啕大哭起來,到喪家立于死者之前泣不成聲。
在人死二、三日內,主人將自家準備的各親戚家門送禮的牲畜,則會被全部打殺,招待客人。
彝家出喪時婦女們要擁向靈前大哭,男人們圍在靈前大吼,畢摩念誦《指路經》,意為死者靈魂指明通往祖先居住的道路,能順利到達祖先住地。
接著把死者及生前穿過的衣服放在喪架上,抬到山野,放在事先搭好的柴垛上,從四方放火焚燒,到青煙大起時,送葬者都放聲大哭,待濃煙稍過,只留少數人看火,其余返回。
死者被化為灰燼后,死者是男性用九塊石頭,而女性則用七塊石頭圍成圓形狀作墳墓。
“那‘撮阻羿’’到底長什么樣???”我和種馬都好奇地問道。
“這,我們真不知道,因為沒人看到,只是猜的?!卑⑾舱f道。
“那尸體的樣子你們總見到過吧?”我不死心地問道。
“阿喜也沒見到,只有阿達和龍王看到了,只能麻煩龍王給你們解釋一下咯,不過我也很想知道呢!”蓮蕊笑吟吟地說道,大種馬全然不理旁人的眼光,看著蓮蕊的目光又直了。
爺爺撥了撥三鍋莊里的柴火,把他的手機遞給我說道:“我用手機拍的,你們看吧?!?p> 我拿過手機一看,原來如此!
這個人是病死的,本來是準備停放在這里兩天,等儀式做完就火化。
但是在火化的前一天,尸體卻不見了,大家趕忙四處尋找,終于在一個山崖底下發(fā)現了尸體。
爺爺拍了好幾張照片,從照片上看,尸體周圍有很多類似蛇蟲爬過的痕跡,而尸體卻變得非常干癟,眼球看起來能有乒乓球那么大。
我和種馬看過之后沉默下來,這東西和我們之前在牛王寺地底發(fā)現的尸傀又有不同,因為尸體并沒有發(fā)生尸變。
這個“撮阻羿”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啊,我苦惱地摳著頭。
這時蓮蕊把烤好的洋芋和蕎麥粑粑分給我們說道:“技藝再高,也要吃飯。吃飽了好好休息吧,明天的路才是真的難走呢?!?p> 種馬接過去大口吃著,然后不住地拍馬屁說好吃。
外面的彝家漢子們也已經將騾隊打理完畢,牽著騾隊魚貫而入,他們圍著另外幾個三鍋莊有說有唱地吃著東西。
在很早以前騾子就是彝家主要的交通工具和經濟來源之一,因此養(yǎng)騾人把騾子看得比自己還重要,每到一個地方休息的時候,必先照顧好騾子,然后才輪到自己。
大家吃飽喝足,喧鬧一陣后各自裹著著一塊“察爾瓦”就入睡了。
“察爾瓦”彝名“瓦拉”形似披風,這是用攆制的粗羊毛線織布縫制而成,邊緣鑲有紅、黃牙邊和青色襯布,下邊吊有30厘米長的繩穗。
察爾瓦和披氈是彝族男女老幼必備之服,白天為衣,夜里為被,擋雨擋雪,寒暑不易。我在南邊縣讀小學的時候都拿過班上彝族同學的“察爾瓦”來玩過,這東西看起來沒多厚,但是保暖功效還真不賴!
幾名彝家漢子在山洞門口也點上了兩堆篝火,他們今晚要輪流放哨。
這里已經是人跡罕至的深山,有不少野獸出沒,必須要留人放哨,萬一騾子被蛇蟲鼠蟻咬了那得多心疼!
蓮蕊脫下了鎧甲,她的盔甲里面貼身穿著一件青底彩花的坎肩,袖籠底邊鑲上一圈雪白的兔毛,胸前那一對不甘被壓迫的玉兔示威般地在衣服里面挺立著,一層黑色的布條把她盈盈一握的纖腰裹的嚴嚴實實,使她空靈的美麗中又憑添了一絲性感。
種馬看得口水都流出來了,我當然也看到了雖然沒有種馬那么失態(tài),但也是看得目不轉睛。
彝家女生的性格確實很大膽,蓮蕊朝種馬示威式的笑了笑就裹上“察爾瓦”睡下了。
我們聞著洞外時不時飄進來的新鮮泥草味,聽著著噼里啪啦的篝火聲沉沉睡去。
到半夜的時候,我隱約聽見種馬翻身起來的聲音,迷糊間只聽見他嘟嘟囔囔地說肉吃太多拉肚子。
良久還不見他回來,我正準備也起來去噓噓,突然傳來種馬驚恐的叫聲:“誰摸我屁股?這是什么?鬼?。。?!”
----以下內容為第十八章,因為之前被封禁莫名其妙丟失了---
隨著獵犬低沉的吼叫,我們全都被吵醒了,騾群也被種馬的夜半嚎叫驚得連連“嗬嗬”低聲嘶鳴,挨著他們睡覺的彝家漢子們紛紛起來安撫住它們。
騾子的脾氣很壞,在這深山如果有騾子帶頭跑掉,一連串就跟著跑光光,我們這趟就算白來咯。
門口的守夜人一聽見種馬聲音的時候,就趕過去查看情況了。
接著我們就看見種馬提著褲子跑了回來,他光速穿戴完畢后抄起火藥槍,用微不可查的聲音地說了一句:“我好像沒擦屁股?!?p> 我們問種馬發(fā)生了什么,種馬道:“天太黑我看不清啊,我正在釋放肚子里的存貨,正在蕩氣回腸之際,忽然聽到草叢里有聲音,隨后馬上感覺好像有只手在摸我的屁股,我往后面一看,我艸,一個長得像麻花一樣的東西正在往我身上鉆,老子嚇得甩掉它就跑了?!?p> 聽到種馬的描述,我們不約而同地想難道那就是“撮阻羿”?
好在我們都是只脫下外套裹著“察爾瓦”席地而睡,穿戴瞬間就能完成。
我從來沒在野外遇到過這種突發(fā)狀況,正在想要不要也出去看看,“啊!”這時洞外再次傳來慘叫。
其他負責騾隊的彝家漢子們也是久經沙場了,沒有出現絲毫的慌亂,他們分出一部分人拿上武器看著阿喜等候他發(fā)出命令,剩下的人繼續(xù)留在洞里和騾隊在一起。
阿喜是騾隊的隊長,心系族人安慰,聽到慘叫后提起長刀就循聲而去,我正想看老爺子怎么樣了,卻發(fā)現爺爺不見了,情況緊急,我和種馬,蓮蕊也緊跟著阿喜的步伐帶著一大群彝家漢子們出來了。
我們一行人沖到慘叫發(fā)出的地點前,駭然看見那兩名守夜人身上分別都被種馬所形容的麻花狀物體纏繞住了,借著十幾支篝火的光芒,細看下能看見這麻花一樣的東西,很像是人體扭曲后變成的。
它們纏在守夜人頸子的部位,依稀可見是雙手扭曲的樣子,往下幾十公分能看見兩個黑洞的地方肯定就是頭部了,經過扭曲,長度達到兩米左右,它們已經將兩人牢牢纏住,兩名守夜人剛才還能發(fā)出慘叫,現在就如同被巨蟒束縛住一樣,只能出氣,不能進氣,眼看就要休克了。
“阿托!阿措!”阿喜看到兩人被纏住后,點出兩個好手拔出彝制長刀沖上去就準備將那兩個麻花怪物斬斷。
就在他們沖進那片草地之后,“沙沙沙!”周圍齊膝的草叢不停左右晃動著。
這麻花怪物不止一兩個!密密麻麻的麻花怪物不斷從草叢里鉆出來,阿喜他們已經沒辦法救阿托和阿措了,能不能回來都是個問題。
他們現在沒有時間給火藥槍填彈,我們在外面的人也不敢貿然用火藥槍射擊,因為火藥槍里面填裝的彈藥有一半是鐵砂,就這樣開槍,阿喜他們會立刻變成馬蜂窩。
阿喜等人只得抽出隨身挎著的長刀不斷轉身劈砍著,奈何這麻花怪物數量太多,任你平時將刀法練得再好也架不住源源不絕、不懼死亡的怪物大軍啊。
蓮蕊準備讓大家一起沖進去救人,但是阿喜阻止了我們,他對著我們這邊大聲吼道:“別管我們!這些東西太多了,如果我們一起死在這里,就沒辦法完成師父交代的事情了!”
幾個呼吸的功夫,圍攻阿喜他們的怪物伴隨著被殃及池魚砍斷落滿地的草葉,也不斷被斬成幾截散落在地上,從麻花怪物身上斷開的位置流出一灘灘深色腥臭的液體。
聞到同伴尸體的味道后,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腥臭味道的刺激,“嘩啦嘩啦”,草叢深處更多的麻花怪物像噴泉一樣涌現出來。
阿喜正在埋頭砍殺面前怪物的時候,突然有幾條3米長的麻花怪直接竄起來攻擊他,我們同時驚呼小心之際。
“嗖!嗖!嗖!”三聲響起,三支短箭準確無誤地射在那三個麻花怪的頭上,應聲而落。
蓮蕊不知什么時候手上搭著一把漆有彝族特色花紋的竹木三層復合弓,彎弓搭箭一氣呵成,百發(fā)百中!有兩下子!
她這把弓箭比常見的彝族弓箭小一號,肯定是為了方便女兒家攜帶專門為她特制的。
蓮蕊擊落三個麻花怪物后,并沒有停手,而是黛眉緊蹙,繼續(xù)抽出弓箭射擊,這些怪物好像沒什么智商,只會攻擊它們遇到的生物,所以只是團團圍住阿喜等人,并沒有對二三十米外的我們進行圍堵。
在這危急的時刻,更倒霉的事情發(fā)生了,纏住阿拖和阿措的麻花怪物從他們的嘴里游了進去,“唔!”“唔!”兩人雙眼欲裂,發(fā)出含糊不清的叫聲,過不到20秒,整個人迅速干癟下去,兩條變得更大的麻花怪物從他們的身上撐裂而出,二人七竅流血,死狀凄慘。
“‘撮阻羿’,這是‘撮阻羿’!”外面有人驚叫起來。
本來彝家漢子們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是深受古代彝族傳說影響,第一次猛然見到這傳說中吃人的怪物“撮阻羿”,開始慌亂起來,不知道該怎么辦。
“阿拖!阿措!”阿喜看到兩人慘死,悲憤不已,怒吼一聲砍掉更多撲面而來的“撮阻羿”,他一直在讓我們馬上往深處走,不要管他了,但是我們怎么可能這樣做?
他們三人背靠背就在原地抵抗“撮阻羿”的進攻,也沒有朝我們這邊走,就是怕波及到我們。
蓮蕊呼喊著阿喜的名字顯得愈來愈焦慮了,加速射箭,眼看掛在腰上插滿箭矢的的箭簍已經空了。
種馬看到蓮蕊焦急的神色,他也急得團團轉,但是他也沒什么好辦法啊。
我暗想:瑪德,說什么都不能讓阿喜他們死在這里,這才走一半的路啊,還沒到長衫人古墓就要折戟在這里?沒門!
就在我想著要不要沖進去試試的時候,“砰!砰!砰!”只聽背后響起一片密集的槍聲,我正在想難道還有怪物從另一邊殺過來了?
這時老爺子的聲音從洞口另一邊冒出來喝道:“乖孫!藏形隱跡,步我罡魁;我見其人,人無我知;動則如意,叱聲鬼隨;急如水火,鼓舞風雷;變澤成山,翻地覆天;我身堅固,安然默然!”
這是罡步!簡單點說就是用腳劃地布局后,完成一個九宮格,在地上走出一遍洛書的數字路線,傳說是大禹治水時所創(chuàng)。
罡步有很多種,爺爺傳給我的罡步是《秘藏通玄真經》里記載的先天八卦結合的洛書九宮。
在我們六微的歷史上,歐陽家族里面會這套步伐的祖先不少,憑借這套步伐,不知道闖過了多少古墓機關,保全性命成功獲取明器。
但是光學會這口訣和步伐是沒用的,我們歐陽家針對這套步伐,每個人從小就要開發(fā)反應力的潛力。
舉個例子,比如你在家里炒菜的時候,飛濺起來的滾油珠子即將飛進你眼里時,大部分時候你總能鬼使神差地躲過,這是條件反射。
而貓,卻能在被眼鏡蛇攻擊時,躲避的同時還拍它一爪子,這就是本能有意識的反應了。
六微的歐陽家就能把這個條件反射能力,通過從小艱苦的鍛煉,變成不亞于貓這樣的主動反應力,再配合罡步,很多時候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但持續(xù)時間因人而異,有長有短。
這就是我剛才猶豫的原因,畢竟我從來沒有在實戰(zhàn)使用過,萬一我踏著罡步沖進去,沒多久然后就歇菜了,那那我就會成為六微歷史上第一個踏著罡步死去的家族成員。
但老爺子那一聲大喝如醍醐灌頂般讓我突然想到幾個字:“一言不合就動手!”
事情發(fā)展到這一步,已經容不得我多想,估計洞口另外一邊也出現了“撮阻羿”,現在我要動手了,我們受了索馬老爹那么多照顧,他甚至派出唯一的親生女兒幫助我們,我總不可能讓他們都死在這里吧?
“種馬,把你的刀給我,他們現在有點亂,你要鼓舞士氣!”我對種馬說道。
“好!你放心去!我在這里保護蓮蕊!”種馬毫不猶豫將長刀遞給我。
蓮蕊看到我準備進去救人,頓時投來感激的目光,但同時擔心我進去也出不來,提出要帶幾個人跟我一起進去,被我拒絕了,之所以要兩把刀,是有原因的。
“大種馬,你除了保護蓮蕊,還要想辦法鼓舞這些漢子們的士氣,不然大家都跑不了,記得啊,鼓舞!我進去想辦法帶阿喜他們出來!”我一手一把長刀,緊握著沖進阿喜他們那邊的戰(zhàn)團里面去了。
“彝家的勇士們,你們的小龍王要進去救人了!別管這些怪物是他娘的‘撮阻羿’還是后羿,他們竟敢傷害彝家的勇士,就是對我們所有人的大不敬,就是對畢摩他祖師爺也不敬!讓我們?yōu)樾↓埻鯀群爸?!?p> 其他人聽到種馬這一喊,頓時氣血上涌,幾十名好手一片呼喝,紛紛拿出火藥槍填彈,準備等我們沖出“撮阻羿”的包圍圈后就火力全開。
我這時突然有一種置身戰(zhàn)鼓擂擂的戰(zhàn)場的感覺,精神大振,“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搏,水火不相射。”我默念著口訣雙手抬平,將長刀刀刃向外,踏著罡步走入重圍。
我一進去才知道阿喜他們遇到的麻煩到底有多大,這里面已經完全看不見齊膝的草叢了,都被層層疊疊數不清到底有多少只的“撮阻羿”壓平,,阿喜三人背靠背一人守一個方向,此刻早已大汗淋漓氣喘吁吁,眼看就要體力不支了。
我剛一進來就被在阿喜等人周圍的“撮阻羿”發(fā)現了,它們迅速游走出一部分朝我攻來,但也沒見阿喜他們周圍的“撮阻羿”有所減少,瑪德,哪來的這么多怪物?
反正是怪物不是人,大開殺戒!我手持雙刀交叉一抹,幾只“撮阻羿”就被斬斷在地。
這套雙刀戰(zhàn)法,是千年來,歐陽家從歷朝歷代的戰(zhàn)陣中摸索而來的,大開大合,威力極大,非常適合群體攻擊,所以我不讓蓮蕊派人跟我一起進來,一是會打亂我罡步的步伐,二是雙刀施展起來會受到限制。
但要保持這種斬殺速度,同時要兼顧罡步的走位,避免被“撮阻羿”纏上,阿喜他們好歹是三個人沒有死角,我畢竟是一個人,一個不慎就會萬劫不覆。
我雙臂不斷變換姿勢揮舞長刀,將源源不絕翻涌過來的“撮阻羿”斬落。蓮蕊和其他漢子們看到此景,都紛紛叫喊起來,阿喜他們見我進來,報以感激的眼色同時斗志也恢復了幾分,又有不少“撮阻羿”被他們砍得稀巴爛。
豆大的汗珠開始從我額頭滾落,沒有深入其中,就不會明白往前一步有多難,這完全是“撮阻羿”形成的沼澤地,在這里待一會兒你就會產生海天一色的錯覺,眼里只有“撮阻羿”!
瑪德,看著距離前面的阿喜已經很近了,但總感覺老是不能再靠近一些。
我突然覺得步伐沉了下來,莫非是罡步要到極限了?臥槽,不能??!
“六微一出,天下無墓!”突然聽到有人在喊這句話,原來是種馬見我身形變緩,在為我助威。
是啊,這個傳承了兩千年的口號,當年從先輩口中喊出來的時候,不知道天下多少不入流的盜墓賊退避三舍,多少帝王在顫抖,我身為六微后人,可不能辱沒了祖先的威名!
我咬咬舌尖,將罡步施展到極致,“五花纏身!近前殺賊!”我用盡全身力氣催動雙刀到最快速度,“嚓嚓嚓!”秋風掃落葉一般將一大片“撮阻羿”絞殺,終于和阿喜他們匯合了。
其實阿喜他們在看到我進來之后,就開始慢慢往我這邊移動了,只是相比我的速度更慢而已。
剛才不敢用火藥槍,是因為怕傷到被“撮阻羿”圍在中間的阿喜等人,不敢在我進去之前射擊前面的這些“撮阻羿”,也是怕把它們引過去,我也被攔在外面沒辦法進去救人了。
現在我們匯合了,蓮蕊安排了幾個槍法好的人開槍把我們前面的“撮阻羿”一下子就射死了一片,而這一下也導致大量“撮阻羿”往蓮蕊他們那邊撲過去,
聽著后面草叢中還在不斷涌出“撮阻羿”發(fā)出的“沙沙”聲音,真令人頭皮發(fā)麻!
我看到前方壓力驟減,大喜過望,回頭大喊道:“奔跑吧兄弟!”
我終于將阿喜他們帶出來和大家匯合了。
但問題并沒有解決,我在想這老爺子關鍵時刻怎么總不在線呢。
仿佛知道我心中所想,老爺子的聲音從后面山洞傳來:“趕快進洞!”
我們且戰(zhàn)且退,這次我們人多了,火藥槍和長刀并用,“撮阻羿”暫時未能占得多少便宜。
等我們退回額覺羅洞的時候,赫然發(fā)現洞口另外一邊也有鋪天蓋地的“撮阻羿”涌過來,原來剛才老爺子就是在和洞里留守的人阻擋他們啊!
幸好還有一大半的人在守著騾隊,不然腹背受敵,騾隊肯定會損失慘重,在這深山老林里面,那可是要倒大霉的。
我們退回洞里,阿喜三人體力透支,被人攙扶著到騾隊那邊休息去了,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趕緊趁機坐下來恢復體力。
我們望著洞口前方猶如潮水般涌來的“撮阻羿”,心中都只有一個念頭:既然逃不了,那就戰(zhàn)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