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黛色的夢
許湛單方面說了分手后就沒和封鄴再見面。
一連半個月的時間過去。
許湛沒有碰上封鄴，倒是和荊豫不期而遇。
“封鄴和邱沅之間的事你知道了嗎？”
身為封鄴和邱沅兩個人的好朋友，三個人之間的事他恐怕比誰都清楚。
許湛看著一臉貓哭耗子假慈悲的荊豫很不耐煩，她皺了皺眉打算繞過對方離開。
“其實你知道封鄴是不會和你在一起的，為什么不選擇放棄？”
不可能的事為什么一定要去嘗試到遍體鱗傷才能認清事實。
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離去的腳步因為對方的這句話頓住了，許湛看著荊豫，臉上揚起好久不見的諷刺。
“真好笑，我的事和你有關(guān)嗎，你總是這么閑來操心我和封鄴之間的感情。”
“還有，我知道他和邱沅之間的事又怎么樣，封鄴他根本分不清自己喜歡誰?！?p> 荊豫的神情微微變化，溫柔的神色中有一縷疑惑：“那重要嗎？”
“不重要嗎？荊豫，你根本沒資格來跟我說這個，從頭到尾你自以為是旁觀者，看著所有人在苦苦掙扎，而你只會讓我妥協(xié)，讓我退出?！?p> “憑什么？就因為你們從小長到大，所以你偏心，你覺得邱沅就應該和封鄴在一起，他分不清自己喜歡的是誰，你就趁機要求我退出?！?p> “說到底，你和學校里其他人有什么分別，都一樣狗眼看人低而已。”
講到這里許湛的語氣里已經(jīng)染上了怒火，她受夠了對方這樣三番兩次無理取鬧的要求。
就算她要放棄，也是自己選擇的，輪不到任何人替她置喙。
“我告訴你，我喜歡封鄴，就算是退出，那個人也不會是我。”
“荊豫，永遠不要高看你自己?！?p> 許湛緊緊盯著荊豫的眼睛，那種語氣是對方從來沒有聽過的。
他見過許湛生氣，發(fā)火，可是那種冷漠是從心底發(fā)出的。
還有在冷漠中隱藏著的矜嬌。
那是不容任何人隨意冒犯的高貴。
直到許湛離開后，荊豫都還怔在原地。
許湛她，究竟是誰？
幾乎是一瞬間他就懷疑了對方的身份，那樣的神情，那樣的語氣，不可能只是出自一個普通家庭。
就算是邱沅，在那一刻也被完全比了下去。
他摩挲著大拇指和食指，久久站在原地沒有動靜。
許湛沒有在意自己給荊豫帶來的沖擊，因為此時她的眼前正站著一個許久不見的人。
封鄴和自己提出分手的時候比起來并沒有多發(fā)變化，對方打扮整齊，儀表堂堂，看不出分毫為情所困的樣子。
許湛在心內(nèi)自嘲了一聲。
她居然會愛上一個連自己內(nèi)心都看不明白的人。
封鄴的表情也有點凝固，他沒想到會在路上碰到許湛，對方看起來好像瘦了。
他似乎有些手忙腳亂，他想跟許湛打聲招呼，可又怕許湛不理自己。
一時間倒有些窘迫。
看不出封鄴的內(nèi)心變化，許湛面帶慍色的準備擦身而過。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
要打招呼的話說出口卻變成道歉，封鄴眼看著許湛就要走了欲言又止道。
許湛沒有回頭。
感情之事本就是你情我愿，既然選擇了別人又何必來自己面前道歉。
割舍不了優(yōu)柔寡斷。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我看你的臉色不好?！?p> 封鄴看到許湛臉上的慍色，他自然不知道對方和荊豫剛才的那一出，只當許湛還是在怨怪自己和邱沅在一起了。
“你想多了。”許湛終于轉(zhuǎn)過頭。
她直視著封鄴的眼睛，既然對方不明白自己喜歡的是誰，那她給他時間好了。
一昧退步有時候并不是好方法。
她想明白了，自己喜歡封鄴，既然這樣她就給對方一個機會。
“我并沒有因為你和邱沅生氣，因為在我看來這完全夠不上生氣的理由?！?p> “你和邱沅在一起是因為什么，愛情嗎？”
“封鄴，我不知道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我可以告訴你我心里是怎么想的?！?p> “我認為，你就是個不可不扣的笨蛋。你連自己喜歡的是誰都弄不清楚，在兩個女孩子中間跳來跳去。”
許湛向封鄴走進了一步。
“你以為你對邱沅就是愛情了嗎？那我問你，你現(xiàn)在看到我是什么感覺？”
是激動。
封鄴在心里默默回答著，他看到許湛的第一眼內(nèi)心瞬間踴躍而出的是無法抑制的激動。
許湛又向前走了一步：“我靠近你，是什么感覺？”
封鄴只感覺心跳得不受控制。
“我親吻你，又是什么感覺？”
踮起腳尖，許湛在封鄴的側(cè)臉上落下一個親柔的吻。
她指了指對方的心臟，“看清了嗎？你的心在為我跳動。”
“等你想清楚了自己的感情，再來找我吧?！?p> 她沒有留在封鄴身邊等對方想清楚。
話已經(jīng)說到這里，沒必要再講下去了。
封鄴右手撫上了心臟的位置，原本紊亂的心跳此時已經(jīng)恢復了正常。
只是他覺得心底空落落的。
他對許湛究竟是什么樣的感情？
一開始見到對方只是想拿她當擋箭牌，后來是覺得對方和別人不同，所以他感興趣了，再接著多靠近對方一次他的心就不可抑制的淪陷一次，直到發(fā)現(xiàn)自己是喜歡許湛為止，他覺得一切都來得是那樣理所應當。
如果沒有邱沅。
她讓自己懷疑了“一切”里面他對許湛的感情。
腦子有些混亂的開車回了家。
躺在床上封鄴才慢慢回想起自己和許湛之間相處的點點滴滴。
邱沅的樣子時不時也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對方的溫柔照顧，對方的體貼包容，對方的善解人意。
似乎無論怎么看邱沅都要比許湛好。
但封鄴卻感覺自己對許湛的思念在這對比中無法遏制地瘋長起來。
原來只要接近她，他的心就會這樣不受控制。
對方就像是戒掉的毒品，只要一有機會再沾染上，就無法自拔。
他喜歡誰？
邱沅和許湛的臉一遍遍重復的從腦海里滑過。
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最后都重疊在一起——變成了許湛的模樣。
生氣的，害羞的，任性的，天真的，熱情的，低落的。
每一個樣子都這么清晰。
這半個月來他第一次想起許湛，卻不知對方在自己心里已經(jīng)這樣根深蒂固，無法動搖。
“阿湛?！?p> 低低的聲音在房間里響起，封鄴看著窗外眼睛失神地喊道。
他喜歡的人，是許湛啊。
想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后，他立馬就拿起了手機打電話給邱沅。
他不知道對比上次要對許湛攤牌的拖拖拉拉，此時他想打電話給邱沅說清楚的動作有多么急切。
人的潛意識是騙不了人的。
電話很快就通了，對方接到封鄴的電話顯得很開心。
“喂，阿鄴這個點給我打電話是想我了嗎？”
少女的嬌笑從電話那端傳來，封鄴深呼吸了一口氣。
“邱沅，我想跟你說件事?！?p> 電話那端的嬌笑停下了，甚至幾分鐘內(nèi)對方都沒有再回一句話。
“喂，邱沅，你還在嗎？喂？”
得不到回應的封鄴聲音不自覺提高了一點。
“啊，在的，我還在啊，阿鄴今天……是想說什么事？”
對方的語氣有些不自然，但急于說清自己心意的封鄴沒有注意到這點。
“對不起。”
沉穩(wěn)冷銳的話音一落，邱沅的神情就變了，能讓封鄴對自己說出這三個字的還能有什么事。
她故作不知的問：“什么對不起啊，阿鄴，我聽不懂你說什么?！?p> “邱沅，對不起。之前是我沒有認清自己的感情，才會在你和阿湛之間跳來跳去?！?p> “你的意思是，你現(xiàn)在認清了是嗎？”
質(zhì)問的聲音從那邊傳了過來，封鄴不知道應該說什么才好，如果不是他看見藍銘和邱沅在一起亂了分寸，就不會發(fā)生這些事了。
“是。我喜歡的人是阿湛，我不能欺騙你?！?p> 我喜歡的人是阿湛，我不能欺騙你。
封鄴的聲音顯得那樣冷，即使她現(xiàn)在呆在房間里，還是感覺到那冷意從心里拔出來。
為什么她做了這么多努力，封鄴的眼里還是只有許湛。
不是和自己在一起好好的嗎？
他們兩個在一起不是也很開心嗎？
已經(jīng)半個月了。
他已經(jīng)半個月沒有看見許湛，為什么突然向自己提出來？
不管內(nèi)心是怎樣不甘，邱沅也沒有表現(xiàn)出來。
“我知道了。雖然有些失落，但我接受你的對不起?！?p> 她幾乎是握著手機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說出不在意，“既然這樣，有時間的話把阿湛一起約出來吃頓飯，把誤會都解釋開來吧?！?p> 封鄴聽到邱沅的話心里很感動，他沒想到到這樣對方還在為自己著想。
“沅沅，謝謝你?！?p> “那我們以后還是好朋友嗎？”
“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
“呵呵，不早了，阿鄴我要睡了，你也早點休息。”
“嗯，晚安?！?p> “晚安?！?p> 電話掛斷了，邱沅眼中都是恨意。
好朋友，她才不想當好朋友。
魚兒上網(wǎng)后依然需要水才能活下去，只是再喜歡的水也會有變質(zhì)壞掉的一天。
到那時候，對方需要的是另一桶干凈清澈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