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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經(jīng)傳

第五回 井下乾坤窄

山經(jīng)傳 三水傍舌 3775 2017-08-17 17:53:31

  清平縣原是滇國一個小城,這里的居民來自天南地北,也有一些是早些年避亂的苦命人,像姜公一家,從齊地喬遷到清平就有好幾十年了。

  姜玨知道,清平之前是沒有府衙的,此地只有一處議事堂,是當初滇王設(shè)置在此的邊軍商議軍事所在。

  后來守軍撤走,此地就為流民所占。名義上為朝廷所轄,但是朝廷的意思是:“世有其地、世管其民、世統(tǒng)其兵、世襲其職、世治其所、世入其流、世受其封”,卻忽略了清平這個沒有什么土著的移民縣城。

  所以這段時間清平的一應(yīng)事物都是由三位宿老擔任,所有事物,皆由他們授意表決。

  如今姜小書這事,自然而然得由議事堂諸老主持了。

  可是世人多愚昧,捕風捉影的多,人云亦云的也有不少?,F(xiàn)在還是無憑無據(jù),要是真的有什么口實落在人嘴里了,不難想象回頭在議事堂上會有多少人說他姜玨長短。

  所以眼下之際,姜玨必須得抓緊時間。

  所謂順藤摸瓜,既然想要個緣由,必須得找到些蛛絲馬跡。只是小書尸首如今暫時停在議事堂,想去肯定沒有那么容易。所以姜玨選擇了另一處,也就是小書遇害的現(xiàn)場,據(jù)說上午的時候有人下去過,后來因為里頭水深,也不知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水井有些年頭了,反正從姜家從齊地搬到清平時就已經(jīng)存在,所以也沒人說得清它的來歷。只不過這次出了小書這事,這口水井就非得重新打理一下才能繼續(xù)用了。

  既然如此,查案加清理水井兩樁事就完全可以并作一塊。

  姜玨用花鋤在園子里挖了一道溝槽,直接通到排水渠里,然后吊著一個大桶,就這樣一桶桶的把井水往外吊,因為天氣涼的緣故,吊起來的井水在早上的陽光里還冒著熱氣。

  就這樣從晌午一直吊到下午,姜玨雙手都搖得有些泛酸了的時候,終于能見底了。他喚來姜嫻幫他在上頭照看著,自己就站在水桶里,一點點的搖了下去。

  水井上頭小,越往下空間就越大些,周邊全部是用青石砌筑的,因為年歲一久,所以井壁光滑得很,加之上面長了青苔與不知名的水草,所以根本不受力,無論是誰,只要掉了下來,就別想出去了。

  姜玨仔細的回想著小書的樣子,他左手手臂前伸,右腳繃得筆直,看起來就像是站在水井里想奮力往外爬的姿勢。

  只是他手臂上血管凸顯的很明顯,不用想就知道,他死的時候這只手在發(fā)力吊著什么東西,可是看著四處井壁光滑無比,又怎么能夠受的住力呢。

  當然,也不排除他伸直的右腳踩在水里,左腳是踮在井壁,然后試圖用左手去抓井壁上的縫隙。

  “玨弟?下面有什么沒有?”

  姜嫻在上面擔心姜玨的安危,時不時的會喊一下姜玨的名字。

  “沒事,你放心?!苯k答應(yīng)了一句,心思全在井里面。

  從上面到井下面,姜玨四處留意了井壁上的的水草淤泥,除了幾處像是水桶剮蹭的樣子,到了下面完全沒有看著什么太明顯的痕跡。

  小書的五指箕張,應(yīng)該是為了抓住什么,尤其是他左手的指甲,姜玨對于這一幕記憶深刻。生前要受到多大的苦楚與絕望,才會讓人的指甲一片片都抓掉了啊。

  一念及此,姜玨恨不得將幕后兇手立馬找出來,然后將他千刀萬剮。

  正在他出神的時候,腳底的水桶傳來一種綿綿軟軟的觸感。姜玨低頭一看,原來是到底了,井底里有很深的淤泥,所以水桶陷在淤泥里頭。

  “到了?!?p>  姜玨抬頭對上面的姜嫻喊,下頭空間大,井口小,聲音大的出奇。

  如果不出意外,上面姜嫻應(yīng)該能夠聽得到聲音才對,可是姜玨喊完之后,根本就沒有聽到姜嫻的聲音,回復(fù)他的是很長時間的寂靜。

  不會出什么意外了吧?姜玨心里空空落落的,總感覺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讓人虛得很。

  就在姜玨心神不寧的時候,姜嫻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井口邊,姜玨心下一喜,正要喊她,卻有個什么東西落了下來,然后頭頂一黑,有什么蓋住了井口。

  因為里頭封閉著的,所以聲音在里頭聽著格外的大。而這“噗通”一聲更像是一塊巨石,沒有了井沿擋著,直接砸到了姜玨頭上,讓他頭暈?zāi)垦?,姜玨伸手去摸那根掉下來的東西,是吊他下來的轱轆上的麻繩。

  “嫻姐,你在干嘛?”

  “姜嫻...”

  “阿娘...”

  井口被封住了,加上水井的構(gòu)造,外面根本聽不到,姜玨摸著井壁,試著能找到一處供他攀爬的受力點,可是摸了一手的泥,什么都沒找到。

  姜玨不可置信,他覺得姜嫻應(yīng)該有苦衷的才對,可是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他不得不面對最不愿意看到的結(jié)果。

  確實沒錯,是姜嫻親手封住了水井。

  可是她為什么要封住水井呢,姜玨想不通。他站在這個潮濕的井底,井壁幽深逼仄擠得他透不過氣來,四周的充斥著一股水草的惡心味,讓他不想在這井底多待片刻,他心里頭的失望傷心像是洪水過境,將他的理智摧殘得面目全非。那可是他的親胞姐啊,落井下石的事別人的可能會做,完全沒想到會是姜嫻。

  怎么會這樣?

  怎么會這樣?

  不管為什么,她就是這么做了,而且還有小書,小書的尸體是小詩發(fā)現(xiàn)的,而小詩又是姜嫻的貼身小婢。這么說來,她應(yīng)該是第二個知道的才對,可是為什么?為什么小詩嚇得魂不附體,為什么她姜嫻卻沒多大影響?

  心口冰涼的血液涌向四肢,難道是姜嫻嗎?難道自己的姐姐都會對自己下如此毒手嗎?不,不是的。姜玨突然腦海里一亮,就好像在這幽深的井底找到了一扇通向光明的大門。

  肯定不是嫻姐故意的,這一切肯定跟昨天夜里的事情有關(guān)系,難道她被什么臟東西控制了?

  只有這樣想,姜玨才好受些,剛剛的一切也才能說的通。

  就在姜玨在井底胡思亂想的時候,上面有突然有了點聲響,緊接著的就是久違了的光亮,那光亮里,還有一張關(guān)切的面容,是姜嫻。

  她扔下一截麻繩?!矮k弟,快上來?!?p>  聽言語,有幾分急切。

  姜玨內(nèi)心里突然內(nèi)疚得很,為剛剛把姜嫻往壞里想而自責。他把扔下來的那一截麻繩綁好,站在里面讓姜嫻一點點的把他搖上來。

  剛出井口,外面的空氣清新,天高地闊的感覺讓人耳目一新??墒墙獘箾]有給他太多時間,拉著不明所以的他急匆匆的跑到一旁僻靜處說道:

  “玨弟,方才你下去的時候,議事堂那邊來人了,氣勢洶洶的,所以我才情急之下封住了井口?!?p>  “啊,我說呢?!苯k恍然。姜嫻也不給他太多的時間,一手拉著他繼續(xù)說道:

  “因為外面?zhèn)鞯梅蟹袚P揚,阿爹阿娘先后去了議事堂現(xiàn)在也還沒回來,我擔心他們來著不善,因為只要你一過去,無論小書的死與你有沒有干系,你都只有一半一半的機會。

  雖然不能證明小書是你殺的,可是你也無法洗清嫌疑。如果萬一議事堂決議時有失偏頗,那可就不好了。所以你得想辦法找出些證據(jù),證明你清白?!?p>  姜嫻看四處無人,拉著姜玨跑到了后院小門邊,因為跑的急,差點被門檻絆了一跤。

  還沒跑出幾步,突然從墻邊閃出幾個人來,將姐弟兩圍在中間。

  “喲,這不是姜家二郎姜玨嘛,這么好興致,是出去散步呢?”

  為首說話的是一名二十左右的男子,尖嘴猴腮,左臉靠近鬢角處有個燒傷的疤。

  姜玨認得他,他是議事堂三老之一劉得福的孫子劉安,平日里街道上囂張跋扈的小痞子。

  聽說那劉得福,名為得福,其實一生孤苦得很,本身是篾匠出生,年輕時逃難到的清平,后來成了家不久,妻子洗衣服時淹死在清水河里。好不容易靠著一手絕活把他兒子拉扯大,不料他兒子比他老子還沒福氣,在剛懷了劉安的第三月里就一命嗚呼了。他兒媳婦守不了寡,在劉安出生后就失蹤了。就留下了這對爺孫兩相依為命。

  劉安作為劉得福的命根子,他爺爺向來對他言聽計從,所以就養(yǎng)成了他這個自私自利的性子。

  “喲,劉哥。這么巧啊?”姜玨裝作一副路上遇見的樣子,打招呼道,因為后面可能得有求于人,聽起來有些像套近乎。

  “別來這套,我劉安命賤,比不得你姜二郎,有個好爹,生來就是個富貴命?!眲蚕騺聿幌矚g姜玨他們這樣的富家子弟,言語中毫不留情的擠兌到。

  姜玨一聽,果然來著不善。他姜玨雖然也是個惹是生非的主,但跟劉安向來沒有交集,這回劉安不留情面,他也犯不著低人一等,直接就見招拆招,懟了回去:

  “那還是劉哥好,劉哥你可是我們年輕輩的榜樣,劉哥自立自強,父老鄉(xiāng)親都知道,還沒出世時劉伯就不幸遇難了,嬸娘據(jù)說回去探親了,一走就是二十年...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我最佩服的就是劉哥你了?!?p>  姜玨的畫外音劉安這個小痞子哪聽不出來,這是在拐著彎罵他有人生沒人養(yǎng)呢,可是姜玨表面功夫做的挺足,一副正兒八經(jīng)夸獎人的模樣。讓劉安差點沒憋出內(nèi)傷,攥著的拳頭咯吱響。

  他若是先動了手,就是說姜玨不該說他好話,并且還有氣急敗壞之嫌。他若是什么都不做,又感覺像是默認對方說得對。

  正在劉安憋著難受時候,他身邊的一五大三粗的男子甕聲甕氣地接過姜玨的話頭稱許道:

  “那可不是,我們劉哥哪點不行?!?p>  這一句話,直接嗆的劉安勃然大怒,一腳就踹了過去,接著拳腳相加,還一邊罵道:

  “叫你小子多嘴,就你小子聰明...就你小子厲害...”

  那男子被劉安踹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哪里說錯了,一臉的委屈。

  劉安借著自家小弟出了口惡氣后,心頭是舒爽了許多,可是對姜玨未必不予計較,只怕是暫時隱忍著呢,只見他不假辭色,冷冷的盯著姜玨道:

  “怎么著,姜玨,跟老子走一趟吧?!?p>  其實若是真打起來,姜玨雖未必能以一敵眾,但是還是有信心從他們幾人的圍毆下跑掉的??墒墙獘乖谏砼缘妙櫦八徽f,他若是當著劉安他們的面一跑,鐵定會落實一個畏罪潛逃的罪名,再加之萬一劉安在旁煽風點火,那到時候他這個殺人兇手的罪名可就坐實了。

  想著他阿爹姜公此時也在那里,斷然不會像姜嫻講的那般嚴重。姜玨心正不怕影兒斜,既然他們來請,那就去吧。

  姜玨與他姐姐姜嫻一樣,總會將人與事往好處想,完全沒料到議事堂里的火,就等著他來引燃。

  

三水傍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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