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道旁的石像
清平往西的地界，姜玨從未涉足。即便在先輩的嘴里，似乎也少有提及，只知道那里是崇山茂林，不見人煙。又加上中間還有一個生人勿近的亂葬崗。導(dǎo)致姜玨對于這邊的印象，也就僅止于此了。
清水河彎彎曲曲，一直沒入了遠處的山里，河邊的草木格外的茂盛。二人對望了一眼，繼續(xù)逆流而上。
約莫尋了個把時辰，也不知行了多遠，但此時已經(jīng)到了一處山澗所在。這里的山直沖云霄，遠遠能望見蓋頂?shù)陌籽鴱纳窖?，就是青蔥一片，那水流就從山腰的一處平臺上傾瀉而下。
“這地方要是到了炎炎夏季，當真是個怡人的所在?！?p> 姜玨沒有理睬馬如是在一旁的感慨，而是把視線投向了山腰的平臺。因為他感覺到了閃靈前所未有的有些躁動不安。要知道它可是跟著秦老將軍出生入死的，即便化作了死靈，依舊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存在，那平臺上究竟有什么，會讓閃靈如此忌憚。
而與此雷同的，是馬如是馭使的鳥群在恢復(fù)神志的一剎那，發(fā)現(xiàn)身在此處，頓時四散紛飛，甚至還有幾只因為太過慌亂，直接撞死在樹上。
“奇了怪了?！?p> “你也感覺到了？”姜玨跳下馬背。
“這山間除了我?guī)нM來的鳥雀，似乎再也沒有別的鱗獸昆羽了?！?p> 馬如是能通萬靈，他說的話，肯定假不到哪里去。
“這里有些不太對勁，咱們小心為上?！苯k說完，將閃靈留在原地，一手抽出獬豸角，撥開面前及腰深的草木，往山腰上尋去。
草木萋萋，樹影婆娑，約莫走了盞茶的功夫，前面突然一寬，竟然出現(xiàn)了一條山道來。
這是二人所料想不到的事情，因為有山道，就代表曾經(jīng)有人往來。而且看這山道寬度，竟能容得三四人并肩而行，只是少有人走，此時已經(jīng)芳草凄凄。
它是從山的另一側(cè)繞上，看樣子終點也是山腰的平臺，二人順著小道往前走了約莫七八丈的樣子，馬如是突然面色一變，姜玨還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就被他拉著蹲在了茂密的草叢中間。
“小心，前面好像有人。”
“有人？”姜玨記得前面除了草里面似乎有個黑影，其余什么都沒有。
“你信我的?！瘪R如是十分篤定，可是等了好一會，前面仍然是靜悄悄的。
馬如是按捺不住了，緩緩的撥動前面野草，一點點的往那黑影逼近。待到距離差不多的時候，他對姜玨一點頭，二人猛地一躍而起，直往那草中的黑影撲去。
只聽“碰，碰”兩聲響起，緊接著是二人痛苦的悶哼聲。而罪魁禍首，還是原封不動的蹲在原地，裂著一張血盆大口，半瞇著眼，對二人發(fā)出無聲的嘲笑——這居然是座石塑。
也許是風雨侵蝕，也許是時日太過久遠。石塑的精細處都顯得模糊不清，但還是能粗略的分辨出，這是一只長著巨嘴獠牙的猛獸，而它背后有一個圓坑，里面還殘留著一截斷了的木頭，因為被雨水浸泡，早就腐朽不堪。
“媽的?！瘪R如是狠狠的踢了它一腳，然后說道：“原來是一背圖騰柱的雕塑，嚇老子一跳?！?p> “圖騰柱？”姜玨也站了起來，余光落在了石像旁邊的地上早已腐朽的圖騰柱上?！斑@東西干嘛用的？”
“八荒蠻夷用來祭奠魔神的唄。你們清平本就是在十萬大山的邊上。附近有這些東西，正常的很?！?p> 馬如是說完，揉了揉腰，轉(zhuǎn)身就要繼續(xù)往前走。就在二人剛剛背過去那一剎那，原本蹲在地上不動的石塑眼睛突然一睜，猛地就朝二人的背后撲來。
這一切，都被姜玨的余光看的真真切切，匆忙中，只能右手一推馬如是，而自己借著這股力量往相反的反向倒去。
兩人一左一右，那石怪直接撲了個空。四肢甫一落地，身子一躬，又緩緩的轉(zhuǎn)過了身來，惡狠狠的盯住姜玨，馬如是這兩位來犯者。
而姜玨此時才發(fā)現(xiàn)，這時候石怪的身上已經(jīng)多出了一圈詭異但又熟悉的紋理。那紋理他在永昌的地牢下，以及青榕井下的血夜城里都見過。
毋庸置疑的，這石怪根夜郎遺族有著莫大的關(guān)系。
“切，就一四條腿的禽獸而已，還敢在你爺爺面前叫囂?！瘪R如是見到了對方真容，并沒有把石怪放在眼里，反而自稱起了爺爺。
也不知馬如是有沒有想過，怪物的爺爺是怪物，禽獸的爺爺自然還是禽獸。這一句，似乎并沒有罵到對方，而是拐著彎兒的傷了自己。
當然，那石怪顯然意識不到這些，而是在躬身的剎那，朝天猛地吼了一聲。
二人還沒徹底搞清楚狀況，只見路上的野草突然搖搖晃晃，緊接著一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等二人發(fā)現(xiàn)不對，為時已晚，因為十數(shù)只石怪從四面而來，把二人死死的包圍在中間。
“這是什么情況？”馬如是似乎有點懵。
“不是你說只有一條嗎？這回心滿意足了?！苯k沒好氣的回到。
“蒼天在上，我說歸說，您怎么就真了啊?！闭f完，馬如是又對眼前的“石怪”
可那些石怪卻絲毫不講情面，其中一只似乎逮到了個機會，大口一裂，猛的朝姜玨左腿咬來。虧得姜玨有獬豸角在手，右手一揮，火星亂濺之間，石怪被逼退了幾步。
石怪雖然被再次逼退，但姜玨的半邊身子幾乎都被震麻，手中獬豸角一個沒抓穩(wěn)，差點掉在了地上。
“這石怪太猛，硬拼不是辦法?！?p> “我看能不能通靈...”馬如是說完，雙手一合，祭起通靈訣就想要試著與石怪溝通。但還沒過一會，他眼睛猛地一睜道：“沒用，它們沒有生命跡象?！?p> “如果這么說來，我也許有辦法?！苯k不敢與之硬拼，避開兩只石怪的夾擊，然后試著去感應(yīng)它們身上的陰氣。
“怎么樣？”馬如是身子一滾，然后一腳踢開一只當頭而來的石怪，腳卻被震得一瘸一拐。而另外還有石怪虎視眈眈，馬如是已經(jīng)捉襟見肘了，迫不及待的等著姜玨的答案。
“沒用?！苯k搖了搖頭。
“怎么會，我能馭使生物，你能駕馭靈體，這東西咱們不可能都控制不了?。俊?p> 二人面面相覷，然后異口同聲道：“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