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回 霧中的鬼市
“心虛了嗎？”
“心虛了嗎.......”
遠(yuǎn)處傳來了回音，一遍一遍，像是對手不屑的嘲諷。
他們現(xiàn)在所處的，是在山中的一處深谷，不知是天已經(jīng)亮了的緣故，還是跟鬼市休了有關(guān)，此處雖然將亮未亮，日頭還是鋪射過來了的，但依舊難以視物，因為谷中白茫茫的大霧幾乎塞滿了天與地。
即便馬如是就站在姜玨身邊，也只能看得個大概，很明顯，這么重的霧，并不是因為天氣的緣故，極可能是人為。
“老姜，現(xiàn)在咱們怎么辦？”
“能怎么辦？碎片肯定被它們偷走了，如今又把我們弄在這個地方，他們完全有大把的時間去藏匿。這說回來，非得怪你...”
“怎么又怪我了呢?！瘪R如是有點委屈。
“不是你貪圖美色，又怎么會中了別人的圈套?！?p> “那還是窮奇帶的頭呢，你怎么不怪它?！瘪R如是辯解到。
“你...”姜玨猛然想起窮奇似乎還在鬼市內(nèi)。
它也許還在與哪只女妖快活，連姜玨與馬如是不在了鬼市里了都未必知道。
“你我先四處找找，看看這是哪里，有沒有出去的地方，今天非得找那老小子討要一個理論不可?！?p> 姜玨說完，與馬如是說一前一后，摸索著前行。
“如果沒猜錯的話，咱們很可能還在迷魂山里?！币驗閹е榫w的原因，姜玨還沒發(fā)現(xiàn)，馬如是以及洞悉了此間玄機(jī)。
“還在山里？”
“嗯，你看這地形，是個谷地，往前一點點，逐漸爬起的斜坡，有沒有感覺很眼熟？“
“這，是鬼市?”
被馬如是這么一提醒，姜玨發(fā)現(xiàn)還真的是這樣，這里除了沒有之前看到的各式各樣的亭臺樓閣，冷清得看不到一點煙火；別說歡聲笑語，就連人聲都難聞見，但地形確實是絲毫不差。
甚至嚴(yán)格的來說，他們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都沒有發(fā)生太多的變化。
只是個迷障嗎？正在姜玨猶疑時，二人隱約能問到一股淡雅清香隨風(fēng)而來，緊接著迷霧中好像多了一個窈窕人影。
是青衣。她看起來似乎有些慌張，人還未到，眼神只在姜玨身上停留了一會，然后就對馬如是道：“夜郎鬼打上門來了，叔父正在商討如何退敵，我是偷偷跑過來的?！?p> “什么？這該死的夜郎鬼，真他媽陰魂不散?！?p> “你們快走吧，那唯一一塊碎片本來就是我利用手段從姜玨白羽那得到的，如今丟了就丟了，就當(dāng)還給他了吧?！?p> “現(xiàn)在就走？可碎片呢?！?p> 看到馬如是向自己看來，姜玨瞪了他一眼，然后對青衣道：“東西丟了，你們顧及舊情，不跟我們計較，是不是還要我們感謝？你可知他丟的可是釘靈舉族幾代的守護(hù)？”
“關(guān)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拿的，難道好心來救你們，還有錯了么？”
“救我們，我看是你那叔父心虛，所以又讓你來誑我們吧！”姜玨說到又得時候，有意無意的加重了聲調(diào)，說得青衣眉頭一皺。
“那隨便你們?！?p> 青衣面無表情，看都不看姜玨，而是從手中丟出一個什么東西，然后頭也不回的消失在了迷霧里。
“咱們兩清了?！边@是她最后的話。但不知為何，姜玨心中的失落卻越來越大，如同不停坍塌的巨坑，連同整顆心，甚至幾個人，都避無可避的沉沒在不見底的黑暗里。
“諾?！瘪R如是將青衣丟給他的東西捧在姜玨面前，那是一截干癟而又烏黑的樹枝，上面還伸著幾片嫩葉。
“給我干嘛，她的東西，我不要?！?p> 姜玨口上如此說著，手卻不自覺的接了過來，那樹枝因為交接的過程中顛了一個方向，哪知樹葉卻沒跟著調(diào)轉(zhuǎn)了過去。
也就是不管樹枝是個什么角度，放在什么地方，那樹葉的尖端始終指向一個方向。
“那個地方，應(yīng)該就是青衣姑娘告訴我們的地方——迷魂山的出口?！?p> 馬如是能看明白，姜玨自然也能，他沒有說話，而是將樹枝收在懷里，然后身子一扭，找對了方向，就徑直的往那走去。
“哎，老姜，你走反了，樹葉指的是后面?！?p> 后面?zhèn)鱽眈R如是的提醒，姜玨合成不明白，他只是像著正確的方向走而已。
迷茫的白霧緩緩的往身后退去，走了不一會，就看見了遠(yuǎn)處多出了一個淡淡的黑影，孤零零的站立在那里，像是守衛(wèi)在崗哨的衛(wèi)士。
直到近了，才能看清楚是一棵樹，如果要準(zhǔn)確的形容，是一棵碩大無朋，擎天柱日般的巨樹，而姜玨手中的樹枝，就來自這顆樹上。
“剛剛她就是從這過來的？”
馬如是圍著巨樹轉(zhuǎn)了一圈，然后不解的問道：“不對啊，若是剛剛我們在的地方不是迷魂山鬼市，這里就更不可能了?！?p> “四處找找，說不定有什么貓膩。”
嘗聞世間如黃粱夢，眼睛看到的就未必是真的?？删迾涓鹿舛d禿的，什么異樣也沒有。而抬頭望去，樹葉茂密，莫非是在樹上面不成？
這樹即便有個十來人手拉手的合抱，也未必圍得過來，若是上面設(shè)置點什么把戲，也不是不可能。
姜玨與馬如是在粗壯的樹干上來回跳躍，幾乎如履平地一般。因為被茂密的樹葉所遮蓋，所以根本看不見外面，唯獨能接著隱約的光，可以分辨出樹冠里四通八達(dá)的枝丫。
“這似乎就是一棵普通的樹，只是比平常的要大上幾號而已?！?p> 馬如是很快的失去了耐心，一腳在身邊的樹枝上，然后踩著樹干原路跳了下去，只留下姜玨一人。
其實姜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要去找青衣要個說法，還是聽她說夜郎族來犯非得求證，或者說是擔(dān)心她的安危，總之他就覺得不甘心。
所以他瘋了一般，在巨樹上尋找，尋找那個可能通向鬼市的地方。
時間一點點過去，急躁的情緒在心頭蔓延，若不是馬如是提醒，他都不知道日頭早已當(dāng)空。
姜玨回到樹下，只見四周的迷霧并未淡去，但不知樹上的某處卻有明朗的陽光直接透了進(jìn)來，若把漫天的迷霧比作一張白紙，而那個地方就是被撕掉的一個窟窿。
怎么回事？那里怎么沒有濃霧？
一個奇怪的想法突然在姜玨腦海中升起，他爬上了巨樹最下面的枝丫，然后緣著它往前爬去，直到了它搖搖欲墜，不堪重負(fù)的時候，他聽見了樹下的馬如是道：
“有了有了...”
姜玨一聽，顧不得此處離地有兩三丈高，直接一躍而下。
只見那根樹枝還在上下晃動著，如同一塊抹布，揮不開的濃霧就這樣被它擦得干干凈凈，露出了濃霧遮蓋下的另一個世界來——
那正是迷魂鬼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