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絕大部分家族都附屬諾家,樂家更是在南方擁兵十萬,他們兩家的勢力遠遠大于皇室,別說兩封求救信,就算證明諾蘭弒君又能怎么樣?就靠這區(qū)區(qū)五萬鐵衛(wèi)軍?”
皇后冷笑道,北葉國主要靠的就是這些家族支撐,葉北的家族在他登位時就已經(jīng)分崩離析,平定之戰(zhàn)時他放過了自己的兩個兄弟,讓他們帶著殘存的軍隊離開北葉國,這也造成了家族名存實亡。
嚴格說起來,北風城的皇室只有四個人,唯一直屬葉北的鐵衛(wèi)軍也不過五萬人,就這么點力量要如何對抗一手扶持葉北的諾家和樂家?
“樂家地處南方,氣候溫和,麾下兵士難以適應這種極寒的天氣,此刻初春,時常雨雪交加,行路更難,即便晝夜兼程,要趕到北風城也需要諸多時日,至于諾家,北風城地處冰川天險,別說五萬鐵衛(wèi)軍,就是五千,占據(jù)地勢之下,亦可輕松抵御,況且,您忘了我這一趟目的是什么了嗎?”
傀仍是面帶微笑,從容不迫的分析著目前的形式,到現(xiàn)在為止一切都還在他的意料之中,唯一忌憚的湫不在靈宛,真要說還有什么變數(shù),就只剩下那個外魔了。
“算了,你沒必要特地告訴我這些,等到事情結束,我會帶著他們離開北葉,改名換姓,永遠不再出現(xiàn),希望到時候你也能遵守承諾?!?p> 皇后只覺疲倦異常,甚至沒有說話的力氣,對于傀的計劃更沒有興趣再聽下去,可心中莫名多了一絲解脫感,也許自己對葉北,對這個國家真的沒有太多感情,就這么離開吧,這個國王誰愛當誰去當。
“當然了,只要您遵守承諾,謠言永遠是謠言,它不可能成為真相,很快就結束了,等著看吧?!?p> 傀說完轉身離開了冬日宮,是該結束了,整整五年的布局,總算要徹底落下帷幕了,越到這個時候越是不能犯錯。
皇后聞言心中一驚,可事到如今說什么都沒有意義了,只能目送傀離開。
冬日宮外,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一左一右靠著柱子等傀出來。
“夜,聽說你被人給打了個半死,看你這一臉蒼白的樣子,應該是錯不了了,難得見你吃虧啊?!惫硇Σ[瞇的問道。
夜鴉翻了個白眼,他實在懶得理會鬼,這就是個話嘮,只要你和他對上半句話,再想停下來就不可能了,如果不是傀讓他們在這等,一秒鐘都不想和他呆在一起
“按理說,你身為化魂靈武,這偌大北風城除了葉北和湫之外,不可能有人傷的到你,那個外魔我也見過了,充其量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就把你打的好幾天下不了床,還真是奇了怪了,是不是這五年過的太安逸,實力下降了,這可不行,你這樣有點丟我們的臉啊,傳出去還不被人笑掉大牙?”
鬼喋喋不休的數(shù)落著,他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嘲諷夜鴉的機會,這些天盡幫著收拾爛攤子了,若不是你夜鴉被人給揍了,自己還在休息呢。
“對對對,是我過的太安逸,實力下降了,連個小孩都打不過,所以啊,這才要你來幫忙,我已經(jīng)不行了,接下來的事就都交給你吧,我就負責給你鼓掌叫好怎么樣?!币锅f一臉無所謂,半闔眼眸靠著柱子,完全不把鬼的話放在心上。
“嘿!這世上還有你這樣的白眼狼,我算是開了眼界了,幫你一次還不夠,還要我當免費勞力不成,算我瞎了眼!”
醞釀了半天的數(shù)落全打在了棉花上,連個動靜都沒有,還被他給反繞進去了,鬼心中郁結不已,瞪大了眼睛,怒視夜鴉。
“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沒有直接殺了他,不然我這五年算是白忙了?!币锅f忽然笑道,生死他都不在乎,只要能夠親手報仇,這一切就值得。
“那是,我多好的人吶,到處救火,零可是讓我直接殺了他,看看,要不是我,換了其他人,你看誰敢違抗零的命令,不過要我說,這沒什么區(qū)別,我殺是殺,你殺也是殺,沒所謂吧?!?p> 鬼不是很理解夜鴉執(zhí)意親手報仇的理念,對他而言,葉北此刻中毒昏迷,誰殺都是個死,就結果而言并沒什么區(qū)別。
“你以為我打算在他昏迷的時候給一劍就算了結了嗎?不,我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他,我要讓他死的瞑目,所以……萬一,我是說萬一我失敗了,還得拜托你才是?!?p> 夜鴉心緒前所未有的平靜,他不屑于殺一個昏迷的人,即便是為了報仇,他要讓葉北醒過來,握上劍,看著自己,然后再殺他,若失敗了,死在葉北劍下也無妨。
“我就猜到是這樣,這么說傀答應你了,看來你們一早下好套了,就準備欺壓我這個度假的閑人?!?p> 鬼嘆了口氣,揉了揉有些凌亂的頭發(fā),葉北的實力可一點也不弱,真要讓他恢復過來,誰殺誰還真不一定,想要勸夜鴉幾句也說不出口,這個人性格就是這樣,決定了的事,靈力列車也拉不回來。
“聊什么呢?”傀笑吟吟的走了出來。
“我有時候再想,你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夜你知道嗎?”
鬼上下打量著傀,這個人換張面具就好像整個人都變了一樣,不僅僅是聲音,外貌,甚至習慣,說話語氣方式,乃至思維都會產(chǎn)生變化,可誰都不知道他面具下隱藏的到底是男是女,因為他總是戴著面具,最常見的就是那張蒼白恐怖的面具。
夜鴉搖了搖頭,他雖然和傀搭檔了這么多年,卻從沒見過他摘下面具,甚至連性別都不知道,這個人就是可男可女,變化萬千。
“有時間猜這些,不如想想接下來的事,這幾天有的忙了?!笨苊髦臎]有去接他的話題,直接就給他堵了回去。
“對了,這些天我可一直聽到城里在傳皇后的事,到底是真的假的?喂,你們別什么都不告訴我啊,我好歹是在幫你們的忙,尊重一下我知情權的好嗎?”鬼見這兩人自顧自聊天,完全不理會自己,追在后面義憤填膺的喊著。
“當然是真的,這消息就是我讓納什傳出去的,那個蕭殊殺了方夜,救走諾言,倒是有些出乎我意料?!?p> 夜鴉自嘲的搖了搖頭,殺掉納蘭這件事傀一早就決定了,不過他利用方夜抓了一個時間差,想把這件事嫁禍在他們幾個頭上,順勢扣押諾言為人質,守城軍也就沒必要繼續(xù)守著風息堡了,哪里想到蕭殊膽子居然這么大,敢折返回去救走諾言,殺了方夜,本以為一步好棋,反倒弄巧成拙。
“不礙事,方夜是死是活,結果都不會改變,多費一番手腳罷了?!笨届o的說道。
“不對啊,若這個謠言傳開去,那些人信以為真了怎么辦,到時候宮廷大臣就會跳出來質疑月的王位繼承權,你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鬼一臉不解的問道。
“你跟他解釋吧,我頭疼?!笨u了搖頭,自顧自快步離開了。
夜鴉同情的看了傀一眼,他畢竟和這個話癆一起呆了接近半個月,難怪會頭疼,可就這么把他扔給自己,未免太不負責任了吧。
“我這么跟你說吧,納蘭是知情人,他清楚自己知道這個秘密很可能會被皇后滅口,所以一早就警告過皇后,如果他死了,這個秘密必然將公諸于世,而且是有證據(jù)的,但你要知道,傀身為皇后心腹的同時,也是納蘭的合作人,所以納蘭對傀是沒有任何保留的。”
“納蘭留的后手以及證據(jù)我們查的一清二楚,皇后不敢動他,可納蘭必須要死,所以只能我來動手,至于納什,只能說納蘭太過信任所謂的家人了,如果不是我威脅他,恐怕納蘭要死不瞑目,當然了,現(xiàn)在他手中沒有任何證據(jù),換言之,能夠證明這個謠言的只剩下我和傀,皇后如果遵守承諾,謠言永遠不可能成真。”
“萬一皇后打算魚死網(wǎng)破,把一切都說出去,豈不是前功盡棄?”
“別忘了她的子女還在我們手上,一條路是被人咒罵唾棄,連同子女一起被燒死,僅僅為了沒有什么感情的丈夫,另一條路可以全身而退,帶上一筆錢和子女過隱居的生活,你覺得她會怎么選?”夜鴉笑著反問道。
“我可不信傀會放過她……”
“呵,我也不信。”
……
“父親……”
寬刃巨劍斬下,諾蘭的頭落在腳邊,諾言只能呆呆的看著,沉重的鐐銬將他捆縛在木架上,看臺上的民眾歡呼雀躍,宮廷大臣冷眼旁觀,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仿佛死的不是守護北葉國多年的諾蘭公爵,而是一個人人唾棄的惡魔。
御前侍衛(wèi)走上前,用手中的長矛插起納蘭的頭顱,將它高高舉起,插在柱子上,諾言環(huán)視周圍的這些人,高高在上的皇后,平日里討好自己的人,只知道湊熱鬧的民眾。
也許從一開始就錯了,父親根本就不應該去守護這群人,不應該扶持葉北,一群白眼狼而已,無論你幫過他們多少次,都改變不了本性,在你落難之際,他們只會笑著看你死去,在一旁歡呼叫好。
“皇后,父親曾經(jīng)告訴過我,如果你決定要殺一個人,就應該看著他的眼睛,并且親自動手,可你只是坐在高臺上,看著劊子手行刑,像你……像你們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懂死亡的涵義,該死的人是你們……”
沾滿鮮血的巨劍架在脖子上,滿腔的憤怒化作冷笑,諾言不怕死,因為他知道,很快這些人都會為之陪葬,待到那是,落葉歌會響徹冬日宮,乃至整座北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