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千云咂了咂舌,說道:“我說三公主,這寂寞長夜,你讓我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在這看你們卿卿我我,你也太狠了?!?p> 三公主萬俟凝抬頭仰望著夜空,尖尖的下巴抵在他的胸口上,雙臂緊緊地摟著夜空的腰,夜空也低頭俯視著她,無言對視了一會,她開口說道:“夜空,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p> 夜空道:“你說?!?p> 萬俟凝問道:“我美嗎?”
夜空道:“美?!?p> 萬俟凝淺笑著,又問:“比我七妹如何?”
夜空遲疑看一下,說道:“你更勝一籌?!?p> 熾千云覺得事情越來越有趣了,他摸了摸下巴,呵呵一笑,說道:“夜空跟隨七公主,那是過命的感情,三公主你可知道?”
萬俟凝淺笑輕吟道:“那也沒什么。人們往往覺得回憶可貴,但回憶只會出現(xiàn)在失落和傷心的時刻。而現(xiàn)實的精彩,會淡化回憶的痕跡。說到底,男人都喜歡賞心悅目,尤其是賞心悅目的女人。一個男人如果說一個女人美,那么意思就是,喜歡她。”她的笑更加富有風情,吃吃地望著夜空,問道,“你說對嗎?”
夜空淡淡一笑,說道:“原來三公主這么了解男人?!?p> 萬俟凝嫣然笑道:“追求我的世家公子可以繞著封城排一圈,我總歸會知道一些男人的心思,可是我對他們卻全然看不上。”說著,她的臉紅了起來,聲音也愈發(fā)的小了,“只有你不同,讓我忘不了?!?p> 夜空道:“為什么?”
萬俟凝含羞低頭,那雙銷魂的眸子又悄悄抬起來瞟他,半晌才說:“因為你比他們都聰明?!?p> “聰明……”夜空意味深長地重復(fù)著這兩個字,抬頭望了望天,突然看見自辰爵書房的方向,極速閃過三道青光,像流星一般一閃即逝。
他下意識地瞧了瞧熾千云,恰好見他也在望天,兩人對視了一下,他發(fā)現(xiàn)熾千云的微笑有些奇怪。
他想了想,然后對萬俟凝溫柔笑道:“這是我今年聽到的最動人的夸贊?!?p> 萬俟凝心滿意足地轉(zhuǎn)頭望向熾千云,炫耀般地對他道:“千云我要你做個證人?!?p> 熾千云不解道:“證人?什么證人?”
萬俟凝嬌媚地一笑:“要他答應(yīng)娶我?!?p> 一陣風吹來,梅香若有似無。
天幕閃爍著稀薄的星辰,曙光即將從豐盛的云霞中映染而出。
淺白色的光,籠罩著人間。
山間的早晨多半云蒸霞蔚,氤氳彌漫,頂峰就更是一片金色的云海。到處是浩如煙靄的云霧柔情繾綣在峰頂各處,又被朝陽染成迷人的色彩,壯闊得令人生嘆。
一個邪美的男人仰面躺在一塊平板石上,雙手枕在頭后,嘴里叼著一根枯草,讓自己的身體沐浴在繚繞的云霧之中。
陽光剛剛有些暖,又被云海遮擋了大部分的光亮,此時對于他來說,是一天當中最為舒適的時候。
他一身緋衣,濃墨般的黑發(fā)灑在平板石上。他面色蒼白如紙,卻修眉朗目,嘴角含笑。只不過他的笑容不似夜空那般懶散瀟灑,而是散發(fā)著邪惡和狡黠,仿佛一不留神就會被他扔進地獄里去。
此時,他瞇縫著雙眼,深色的嘴唇叼著枯草嚅動著,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
一陣風吹過,撩起他的發(fā)絲,拂過他的面頰,令他生癢,他隨意地伸出兩根手指,將臉上的發(fā)絲撫掉,卻感覺好似碰到了一個堅硬又冰冷的東西。
活了幾萬年的經(jīng)驗告訴他,這東西絕對不是什么好東西。
所以,他決定睜開眼睛看看……
雖然感覺到應(yīng)該那是一把刀,但他還是不緊不慢地抬起眼簾。
果然是一把刀。一把閃著青光的古刀。
白色的云海簇擁在他緋色的衣衫上,顯得他特別格外耀眼。他的身子稍微一僵,然后皮笑肉不笑地盯著自己鼻尖上的刀刃,說道:“姑娘,雖然被云蓋住了,但我真的不是橙子……別,別切錯了?!?p> 一點都不好笑。
他沒聽見任何聲音,刀尖依舊紋絲不動地指著他的鼻尖。
他將眼皮抬起,看到一個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少女,站在云霧繚繞的山石中間。丟掉了頭巾,使她直長的頭發(fā)不著裝飾與束縛,就這么迎風飄揚。
他望著那似乎要隨風飛去的青絲呆了一會,又瞥見一張冰冷的臉,素凈蒼白的面色,有一些憔悴,就連唇都毫無色彩。微微吊起的眼角令她看起來凜然冷漠,高絕難觸。
這樣一個站在云海中間的少女,就仿佛是作畫前,不小心滴落在宣紙上的一滴墨汁,未見繁華先寂寞。
她就這么無言地站在平板石前狠狠地盯著他,眼眸毫無感情,就像神龕上的佛像一般漠然俯視著蒼生。
被這樣的目光盯得不自在,他換了一種語調(diào)說道:“姑奶奶,小人雖然是魔域人氏,但卻心系人類,從沒買過人類的靈魂,也沒吃過人。有時還資助貧困孩子上學(xué)、幫助孤寡老人辦年貨,鬧個水災(zāi)、瘟疫什么的,我還經(jīng)常捐款捐物。我,我是人類的好朋友……”
霽初笑了。像冽雪中的一朵梅。
他很迷惑,剛剛“橙子”那段她沒笑,為什么現(xiàn)在她會笑?
因為霽初一聽到“人類的好朋友”就會想到狗,只不過這個世界沒有這個梗,所以他不知道笑點在哪。
但她總歸是笑了,于是他說:“姑娘你笑了,你笑起來真美。姑娘你知道么?美麗的女孩都不應(yīng)該殺生,因為殺生會讓人變得兇惡,兇惡就不美了……”
她開口了,聲音冰冷得像雪:“說,逆卷修在哪?”
“哦,原來是我們乾皇大人的朋友?!彼洱X一笑,道:“找我們乾皇大人也不必用刀啊,你先把刀拿開,我替你去通報?!?p> 霽初冷笑道:“你以為我是傻瓜嗎?你會不知道我是誰?”
他眼珠一轉(zhuǎn),委屈地說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在這里品階太低,大人們做的什么事哪里會告訴我?”
霽初問道:“那么你在這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