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事啊?不是說去救人嗎?這一路上你每經(jīng)過一個茶館就要停下來喝杯茶,就這樣走下去,什么時候能到紫清山???誒,你該不會是不想救曲觴,所以故意在這拖延時間敷衍我的吧?”
柳之羲心急如焚,可是誰知道卜算子卻慢慢吞吞。柳之羲一看他那個氣定神閑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于是就這樣數(shù)落了卜算子一路。
眼看前面就要到了六合鎮(zhèn),也不知是不是卜算子終于不耐煩了,對一旁怒火朝天,感覺都要把天邊的云霞都染紅了的柳之羲說道:“你就不必隨我進(jìn)京了,便留在六合鎮(zhèn)的青龍客棧等待吧?!?p> “什么?你就讓我這樣干等著?”
柳之羲眼睛瞪得都要跳出來了。
“你最好相信我?!?p> 相對于柳之羲,卜算子的反應(yīng)明顯平淡很多。
他只是依然用他那雙,在柳之羲看來滿是陰謀算計的眼神看了一眼柳之羲。
甚至,更準(zhǔn)確地說,只是眼神在柳之羲的臉上停留了一會兒,就又飛到不知道那里去了。
就在卜算子正要繼續(xù)前行的時候,忽然勒住了馬,頭也不回地說:“哦對了,如果半夜聽到有人喊‘救命’,你可一定要記得去救人哦,否則小心抱憾終身?!?p> “你最好相信我。”
又是這六個字!
卜算子就這樣丟下這六個字,不管不顧身后如何憤怒的柳之羲,揚(yáng)長而去。
“爹!”
在紫清山外圍接應(yīng)的許靜姝,不知為何,心里一直都不安寧,焦躁得很,總有種不詳?shù)念A(yù)感,好像有什么糟糕的事情要發(fā)生。
看到奔逃而來的曲觴,原本倒是放下了心中懸空已久的石頭。
但是,隨著曲觴一步步靠近,許靜姝卻發(fā)現(xiàn),曲觴的背上好像負(fù)著什么人。
漸漸地,曲觴背后人的面容慢慢清晰,許靜姝的眼睛卻越來越模糊。
十丈之外,其實她就已經(jīng)看清楚了曲觴背上那個人是誰。
但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希望是自己看錯了。
可是當(dāng)曲觴靠近,她想再看清楚一點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再也看不清了。
眼淚濕潤了雙眼,在眼眶里不住地打著轉(zhuǎn),終于再也忍不住了,擋不住了,止不住了,兩行清淚如江河決堤一般,奔流而下,一瀉千里。
這一聲“爹”,也讓曲觴恍然大悟,許靜姝竟然是許天一的女兒。
其實他早該想到的。
許天一臨終前,曾經(jīng)說過姝兒會在紫清山外圍接應(yīng)。原來他所說的姝兒就是許靜姝!
這天下,除了他玄朝首智,江南策機(jī)堂堂主一扇乾坤許天一的女兒,哪個女子還有這般無雙智計?
曲觴將許天一小心地放在地上,許靜姝不顧一切地?fù)湓诹嗽S天一的身上,將原本白皙冷峻的面容埋在許天一的手臂里,右手忍不住去摸許天一冰冷如霜的臉頰。
音猶在耳,人,卻已不在。
在曲觴的心目之中,許靜姝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
冷靜,理智,甚至冷靜,理智到近乎冷漠,無情。
即便毒果老的漁鼓飛至眼前,也可臨危不亂。
無論曲觴如何說笑,也無動于衷。
曲觴忽然在一瞬間明白,也許他并不夠了解許靜姝。
冷漠,無情,也許不是真的冷漠,無情,而是將情感深深埋藏在心底。
將所有的情緒都吞下去,沒有宣泄的出口,那該有多壓抑啊!
曲觴忽然有些心疼,在那看似冷若冰霜的外表下,卻默默承受著隱忍不發(fā),無處宣泄的痛苦與折磨。
但是忍耐,也有極限。
當(dāng)內(nèi)心的情緒壓抑到一定地步,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會讓之前累積的所有情緒一次瞬間爆發(fā)!
忍不住了,就不要忍了。
釋放出來,總好過一直壓在心底。
曲觴忍不住走到許靜姝身邊,蹲了下來,左臂伸出去想拍一拍許靜姝的左肩安慰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拍了下去,然后說了一聲:“節(jié)哀吧!”
誰知說完,許靜姝卻從許天一的身上起來,轉(zhuǎn)過身,撲倒在了曲觴的懷里,哭得梨花帶雨。曲觴一時懵了,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想了想,還是小心翼翼地把許靜姝攬在懷里,輕輕拍著她的后背,默默地安慰她,安撫她。
“賢侄女,哎,請節(jié)哀吧!”
這時候,一直默默站在許靜姝身后,與她同樣淚目的,策機(jī)堂股肱之一的秦離也走了過來,拍了拍許靜姝的肩膀。
緊接著,秦離便轉(zhuǎn)過頭怒目看著曲觴問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堂主究竟是因何而死?”
秦離話音剛落,就見許承乾從策機(jī)堂弟子中站了出來。
“我來說,事情是這樣的……”
許承乾說完之后,卻發(fā)現(xiàn)秦離的目光變得更加憤怒,仿佛雙眼之中都能迸發(fā)出烈火來。
他恨的,是用一桿銀槍偷襲了許天一的縹緲樓主,銀槍玄機(jī)玄機(jī)子。
他恨的,是布置這所有的局面,最終導(dǎo)致這個結(jié)果的司馬榮。
他更恨曲觴,因為歸根到底,許天一也是為他而死。
“哎,我……?。 ?p> 曲觴的內(nèi)心也是萬分悲憤,萬分愧疚,可是偏偏就在這時,精神稍一松懈,李若水那一掌的掌毒忽然爆發(fā),曲觴一口黑血噴出,頓覺五臟六腑都在被無數(shù)的小蟲侵蝕。曲觴此刻內(nèi)力不濟(jì),一時壓抑不住毒患,竟然昏厥了過去。
“曲觴!曲觴!你這是怎么了!三叔,三叔,你快給看看!”
許靜姝心急如焚,秦離見狀,右手朝曲觴手腕處微微一探,頓覺脈象似有如無,忽強(qiáng)忽弱,甚是詭異,前所未見!
秦離專精不在醫(yī)學(xué),正一籌莫展之際,許靜姝卻想起了一樣關(guān)鍵的東西。
“爹在走之前,曾經(jīng)給過我紅,黃,黑三個錦囊,說是遇難方可依序打開!”
“莫非此時就是時機(jī)?”
秦離與許靜姝對視一眼之后,便打開了紅色的錦囊。
六合鎮(zhèn)中,醫(yī)仙青龍!
南都李相府之中,李舒謀正站在紅楓樹下思考,司馬青葉與司馬榮如何抉擇之時,李儒緩步走了進(jìn)來。
“李相,相府外有人求見。他自稱,白衣卿相卜算子。”
李舒謀大吃一驚,迅速轉(zhuǎn)過身來,對李儒說道:“貴客到了。快請他入內(nèi),然后,備茶!”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