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十劫,萬劫蒼穹。”
大邪王此刻已如一個(gè)邪靈,刀身自行震蕩之下,只見一個(gè)個(gè)如幻似真的虛影不斷從大邪王身上分化出來,無窮無盡,成千上萬,鋪天蓋地。
暮東流和眾人見狀身形已退開多遠(yuǎn),只見每道虛影之上都籠罩著一層邪王刀勁,這些是天地間被仇恨主宰的蒼生,此刻竟然被挪移借用而來,萬劫,何止萬劫。
它們的氣勢(shì)、姿態(tài)各不相同,或迅捷如流星閃電,或飄逸如天邊浮云,或剛猛如石破天驚,窮盡變化,瞬間千相。
無數(shù)力道互相影響交乘下,萬劫合一之下,立刻產(chǎn)生了不可思議的詭異力量,如同蒼天顯化,異鐵像是與天為敵,如同驚濤駭浪中顛沛求存的一葉扁舟,隨時(shí)都有被撕成粉碎的可能。
“好詭異的邪刀?!?p> 暮東流眼神晃動(dòng),但隨即臉上竟有了幾絲笑意。
“看來我的刀也不弱。”
他看到自己的異鐵雖然被那些恐怖刀勁臨身,看似微顫動(dòng)搖,但給人感覺卻如山岳一般,那邪王刀勁一經(jīng)觸碰便被異鐵吸收,然后形狀更加明顯,它居然在借大邪王的刀勁錘煉自己,不光是刀勁,就連其所蘊(yùn)含的兇邪之氣都在隱隱吸收。
天地之下,鐵心島上,此刻在兩把邪兵交鋒之下已充滿不詳和肅殺。
異鐵的刀身已逐漸成型,幾乎和大邪王等長的刀身在渾濁中淬煉孕育。
而大邪王此刻兇威不僅不減分毫反而更加狂暴,大邪王本就可以驅(qū)用天下蒼生心有邪念之人的力量,此刻似乎被異鐵激怒,頓時(shí)刀身邪力再漲。
正所謂,人易滅,然邪心不可滅,不是不可滅,而是天下蒼生有數(shù),而邪念無數(shù),滅不盡。
頓時(shí)邪王十劫在恐怖的邪力加持之下已然一一現(xiàn)世,恐怖的威勢(shì)只如一個(gè)驚天的邪道高手。
“嗤!”
沉默已久的異鐵也終于動(dòng)了,刀身一震,一道恐怖刀光也與之對(duì)劈而去。
“居然是神刀斬?!?p> 暮東流有些驚異,然后在他的注視下,異鐵居然將暮東流曾經(jīng)用過的刀法甚至血衣僧的刀法通通用了出來。
到現(xiàn)在暮東流都沒搞清楚那圓月彎刀和那血刀是什么材質(zhì),想不到居然有這種變化。
而且那些刀法居然詭異的也在發(fā)生某種古怪的轉(zhuǎn)變好似相融,又好似孕育新的誕生,如同它的刀身被淬煉一樣。
“神兵生靈?!?p> 鐵狂屠在旁邊癡癡開口。
“它竟然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靈性?!?p> 此刻的他似乎已經(jīng)放下了心中的仇恨,居于鐵心島上,臉上陰鷙也散了許多。
神兵生靈,至此超脫凡器之流。
暮東流見到這一幕,手中不知何時(shí)多了一個(gè)東西,曾經(jīng)玄奘的蓮花舍利,沒有遲疑,手一拋,舍利高高飛起。
讓人驚訝的是,那異鐵居然好似心有靈犀一樣,遙遙將空中舍利吸了過去,然后包裹住。
“暮先生,自古正邪難容,你這樣做會(huì)不會(huì)出問題啊?!?p> 鐵狂屠一見那滿是佛性的蓮花頓時(shí)一驚有些遲疑的開口。
“不會(huì),我感覺到,它只會(huì)更強(qiáng)?!?p> 暮東流眼睛出神的看著,確實(shí),他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而且還是那異鐵傳給他的。
兩者相爭(zhēng)已在白熱化階段,此刻當(dāng)真是打的難分難解,而在這蓮花融入的剎那,不想異鐵兇性不減反而暴漲,而且更添幾分魔性。
“一念如魔,一念如佛?!?p> 異鐵之中居然好似傳出一道若有若無的呢喃。
“絕惡不赦?!?p> 與此同時(shí),大邪王之上也散發(fā)出驚人的兇邪之氣,幾乎滔天。
兩者相爭(zhēng)看來就在此招之后落幕了。
眾人身形又極速后退一段距離。
天色此刻似乎都因邪氣而為之一掩。
“錚!”
只聽一聲刺耳的碰撞之聲已然在轉(zhuǎn)瞬間響起。
然后便看到黯淡的大邪王倒飛了出去。
異鐵亦是搖搖晃晃,然后化作流光直直朝大邪王而去。
兩把邪兵相對(duì)插于地面,就見無數(shù)邪異力量自大邪王之中飛出被異鐵吸收,幾息之后,大邪王刀身之上居然生出銹跡。
“嗷!”
那道曾經(jīng)灰霧中的詭異邪惡存在慢慢自大邪王中浮現(xiàn)出來,滿眼怨毒憎恨的看著即將大成的異鐵。
而在那異鐵之上,居然也生出一個(gè)模糊之影,看著居然似一個(gè)白衣和尚,只是閉目在黑霧中。
大邪王之上的銹跡越來越多。
“我咒你,凡蒼生諸靈持你者,必天地不容,人神共棄?!?p> “我咒你,凡蒼生諸靈持你者,必生不如死,永不解脫?!?p> “我咒你,凡蒼生諸靈持你者,必心入阿鼻,不得超脫。”
“我咒你,凡蒼生諸靈持你者,必永墮魔道,劫禍無量?!?p> “我咒你,凡蒼生諸靈持你者,必逆天弒佛,身入絕途。”
“我咒你,咒你……永無寧日?!?p> 那邪惡之影雙眼漸漸泛紅死死的盯著那個(gè)異鐵之中和尚的虛影,而后居然吐出無比怨毒邪惡的聲音,讓人聞?wù)咝纳癜l(fā)顫。
不知是不是因它的詛咒之語,每句詛咒落下異鐵邪光便大勝幾分,氣息越來越駭人。而它身上的銹跡越來越多,聲音也越來越微弱,而后慢慢沉寂,原本邪中至邪之兵此刻已好似放置千百年的廢鐵,銹跡斑駁,湮滅在異鐵交織而來的刀光中。
暮東流從頭到尾看著這一幕,眉宇間沉思不停,周圍所有人望著這超出想象的一幕的也面面相覷,相顧駭然。
不曾想異鐵刀身徒然方向一轉(zhuǎn)已朝暮東流而來。
“噗嗤!”
暮東流任由它劃過自己的手掌,眼神有些變化。
而他掌心之中的血液好似被什么牽引,竟自那刀柄淋下。
原本渾濁不堪的刀身一接觸血液便驟然被其包裹,而后沒持續(xù)多久,血液已被全部吸入刀內(nèi),露出來的是一柄至邪至魔之刀。
無上邪刀,終臨世間。
布滿詭異紋路的漆黑刀柄,灰色冰狀略顯透明的刀身,但卻感覺比黑色更黑,上面自刀柄之處蔓延下來無數(shù)暗金色的紋理,散發(fā)著恐怖黑色寒霧,如一縷縷魔煙。
刀成的頃刻,曾經(jīng)熟悉的一幕現(xiàn)世了,天地間驚雷轟鳴,大雨瓢潑,昏黃如忘川之水,原本因龍脈漸消而黯淡的天地此刻更增添一股蒼涼,天下蒼生冥冥之中似乎都生出一股感覺,大劫將至。
“你的名字?天泣?”
暮東流半瞇著眼拔出了身前的邪刀,血液澆灌之下,好似血脈相連,一個(gè)名字竟浮上心頭。
“應(yīng)劫而生的人,應(yīng)劫而生的刀?!?p> 凌云窟旁的佛腳下,泥菩薩望著天地變化慢慢開口,隨后冷笑。
“等兄長出來,都要死。”
他說著,身后一把一人高的兇刀正在不停嗡鳴,好像在應(yīng)和著他的話。
而暮東流只感覺心中一股壓迫感越來越強(qiáng),他這段時(shí)間一直消耗龍脈,而且毀了絕世和雪飲,就是為了最大程度的擾亂這個(gè)世界,但卻始終不曾見那蟲子出現(xiàn),心中疑慮頓時(shí)不停涌上心頭。
而在暮東流握起天泣刀的同時(shí),一股驚天邪氣已自刀柄渡入暮東流的身體。
他的心中竟同時(shí)涌起一股驚天殺意,幾欲抑制不住,看了眼周圍之人,他身形已極速朝外而去,然后展翅朝遠(yuǎn)處一個(gè)無人之島飛去。
還未臨近,手中刀光一閃,一道遮天蔽日的黑色刀芒已透刀而出,所過之處,萬物滅絕。
無數(shù)魚類化作粉末,刀光之下甚至染黑了海水,遠(yuǎn)遠(yuǎn)看去好像海面多出一條黑色的巨大深淵。
詭異的,當(dāng)邪氣入體之后,暮東流居然感覺自己額頭黑紋好似和自己融為一體,如同自己的雙眼。
心念一動(dòng)之下,居然睜了開來,黑紋之中,卻是混沌繚繞,晦暗不明,頓時(shí)邪氣像是找到了一個(gè)宣泄口全部涌入。
“禍劫之氣?禍劫之眼?”
原本一直溝通此眼卻不得回應(yīng)的暮東流此刻居然感受到這么一股古怪的氣息。
他此刻整個(gè)人已被天泣之上的禍劫之氣貫通,周身散發(fā)著寥寥黑霧,就連發(fā)絲也是根根染黑,周身實(shí)力似乎都在這禍劫之氣之中詭異的提升起來。
心中殺意愈演愈烈,暮東流眼目冷芒閃爍,幾乎都快要染紅了。
“觀自在菩薩,行善般若波羅蜜多時(shí)……”
正在心神交鋒之際,一道聲音竟自遠(yuǎn)方而來。
暮東流不用睜眼便知道是誰。
“離開,你如今修為淺薄,幫不了我?!?p> 他眼目泛紅的看著凌波而來的玄奘。
玄奘卻不答話,身形極快,背后竟然背著一個(gè)白玉色長形之物。
“這副刀匣是我讓鐵智融入了我上一世金身佛骨鑄成?!?p> 他似有備而來。
但暮東流心中殺意大漲已到一個(gè)極致,一股古怪的氣息擾亂著他的心智,只欲屠滅眼前之佛,手中天泣更是好像生出一股魔力,棄之不得,無法脫手。
“離開?!?p> 暮東流已有些抑制不住殺意。
“兇兵出世,禍劫之氣過溢,必要以血祭刀方能有所宣泄緩解,但愿我之佛血,能讓此刀消去些許兇性?!?p> 玄奘滿臉平靜之色。
“滾……你忘了你是誰手中的兵器,竟敢妄圖控制我,找死。”
暮東流先是朝玄奘低吼一聲,而后眼中滿是瘋魔之光的看著天泣。
“暮先生,玄奘自窺得天哭便已知今日自己的結(jié)局,無需猶豫,且出刀吧?!?p> 他說完竟盤坐在地,神態(tài)安祥,引頸受戮。
“啊……”
暮東流神色猙獰的僵持片刻已再也無法抑制心頭滅佛之念,手中天泣散出的黑霧更加濃烈,幾乎將他染成一團(tuán)黑色火焰,掙扎之余,天泣刀身已朝玄奘劈下。
“既是為了天下蒼生,一死又有何妨?!?p> 看著恐怖,刀光,玄奘慢慢閉上眼睛。
如同佛陀般淡金色的血霎時(shí)染透天泣。
久久。
“啊……”
一聲狂怒的吼聲響徹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