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一望無際的虛無,而在那虛無中,只見一座不可形容的山正沉浮在其中,太大了,就如那一方世界,哪怕是上面有數(shù)百萬生靈在繁衍也只如塵埃,是的,就好像點(diǎn)點(diǎn)塵埃。
而山的對面,卻是有一個由無數(shù)規(guī)則條紋具現(xiàn)化的屏障,被混沌籠罩,就像是一個混沌色的繭,那是西行世界。
暮東流靜靜地注視著,看著那混沌氣上若隱若現(xiàn)的面孔,很怪異,因?yàn)槟敲婵滓话胧菋雰阂话刖故抢先?,是那個之前拿拐棍的老者。
這是西行世界的意識,而它正平靜又復(fù)雜的看著暮東流看著長生山上數(shù)百萬生靈。
暮東流亦是看著他。
“我們,還會回來的,到時候,不為我,不為道,只為人族一個公道。”
他雖是喃喃開口,但他知道那個意識能聽到,果然,他話語落下就見那混沌氣不停翻滾,如無法熄滅的怒火。
“你終會后悔的。”
一道聲音落到了暮東流的心底,冰冷,平靜,就好像真的如太上無情,或者說它就是太上,這句話似乎有種別樣的意思。
暮東流沒有再開口,凝視著越來越遠(yuǎn)的西行世界他已慢慢收回目光。
虛無中,長生山漸漸飄向遠(yuǎn)方,不知道過了多久,暮東流的眼中漸漸變化,好像是在思索什么難以明白的事,最后直到他的眼神一動這才停止了下來。
因?yàn)?,在那虛無的遠(yuǎn)方,竟然慢慢出現(xiàn)了其他三個繭,只是其中竟然有一個已經(jīng)失去光澤如同死去,黯淡無光。
“花開四葉,莫非……也有四個世界?”
暮東流心中驚訝。
他又看了看山中生靈,那些人皆在山路之上盤膝修煉。
暮東流沉思良久,身體里靈力此刻如海一般,一經(jīng)驅(qū)使,只見之前因大戰(zhàn)一起落入虛無之中的星辰還有殘渣已被他收攏起來漸漸聚合形成一個個新的星辰,九顆,異常的巨大,然后還有無數(shù)大小不一的其他星辰,環(huán)繞在長生山周圍,但是卻都死寂無光。
他像是下了什么決定,直接將自己那穴竅之中剛吸收進(jìn)去的星力打入九顆星辰之中,想要點(diǎn)亮它們。
虛無什么都沒有,沒有光,沒有風(fēng),似乎連時間都拋棄了這里,他們飄蕩著,一直飄蕩著。
一顆星辰被點(diǎn)亮了,兩顆,接著是三顆,直到最后九顆皆被點(diǎn)亮,它們?nèi)缤辛俗约旱纳_始以長生山為中心而漂浮著,星力投下為所有生靈提供著星力,然后更是慢慢點(diǎn)亮其它星辰,星力漸漸籠罩整個長生山。
終于,又過了不知道多久,盤坐在虛空恢復(fù)靈力的暮東流睜開了雙眼。
前方是另一個世界。
就是那看似已死去的世界。
沒有混沌氣,沒有規(guī)則,就好像一個死胎。
暮東流有些猶豫,如今虛無毫無憑依,若是能找到一方世界停留便再好不過了。
他遲疑之下人已與元神分離先走了進(jìn)去,為恐有什么變故便留下元神。
沒有任何阻攔,似乎一念之下他已融了進(jìn)去。
廢墟,一望無邊的廢墟,星空碎了,星辰碎了,大地一片死氣,籠罩著一片灰色。
“咔嚓!”
地上,是無數(shù)死去已久的尸骸。
暮東流眼中失色,因?yàn)槟切┒际墙鹕?,那是神佛的骨頭,但不知過去了多少歲月,神性都消失了,如同朽木。
一眼望去,只見大地之上皆是這樣的尸骸,猶如無盡尸海,有人骨,有獸骨,還有早已化成銹鐵的兵器。
而暮東流的到來就好像驚擾了他們,無數(shù)東西都散成了粉末塵埃。
沒有建筑,沒有樹木,哪怕一點(diǎn)點(diǎn)綠意都沒有,皆是一望無際的黑土,蒼涼,死寂,看的暮東流脊背發(fā)涼。
而天空亦是如此,沒有色彩,灰蒙蒙的一片,沒有星辰,亦沒有色彩。
就放佛這是一片禁土。
忽然,行走的暮東流止住了腳步,因?yàn)檫h(yuǎn)處傳來窸窣的聲響,就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動。
他凝神以待,手中一招頓時天泣刀已出現(xiàn)在手中。
灰暗中慢慢顯出一個陰影,即便是暮東流都大吃一驚,心中驚意難以言喻。
那是一道身影,略顯龐大的身影……由無數(shù)尸骸匯聚在一起,長著許多頭顱,還有手腳。
它們在吞噬著那些遺骸的神性。
在這種地方看到如此場景,即便暮東流都不免有些毛骨悚然。
“有人……吃……他?!?p> 忽然,里面一個頭顱也看到了暮東流,口齒不清的開口說話,眼中似乎被欲望充斥,食欲。
“吃……”
……
其他頭顱立時如炸開的鍋,一個個雙眼變紅,嘴角滴落著唾液。
“嗤!”
二話不說,暮東流直接先下手為強(qiáng),刀光割裂灰氣化作驚天鋒芒沖向那個莫名存在。
“仙……他是仙?!?p> 但讓暮東流沒想到的是當(dāng)他法力動用之下閃過九彩之光就見那所有頭顱都面色驚恐。
讓暮東流驚訝的是那個存在居然沒有半點(diǎn)反抗之力就被斬開,身體竟不是血肉匯聚,而是無數(shù)黑氣,怨氣,煞氣,死氣,還有無數(shù)人的靈魂聚合而成。
“啊……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那些頭顱亦是如此四散開后不停的慘嚎著,然后干癟下來,化作黑氣。
暮東流想不明白,他確實(shí)想不明。
“仙?”
他臉上神色突然變得很詭異,而且,有些惘然和茫然。
他身形一動已一路疾馳而行,一路之上,他斬過許多類似于那樣的存在,越走越心驚。
直到,他停止了腳步,看著面前無數(shù)殘垣斷壁,而他腳下,有一塊破碎的匾額,南天門。
“天庭?”
暮東流瞳孔不由自主的一縮,然后看了看天上,這是落到大地之上的另一個天庭,失去法力的依托,落了下來。
幾乎和西行世界的天庭沒有過多差別。
瓊樓玉宇皆已化作凡土,神石晶玉就好像那普通的石塊,飽受歲月,布滿風(fēng)塵,蒼涼破敗的橫亙在大地上。
天宮光禿禿的,沒有神樹,亦沒有靈根,不知道是被掠奪還是也已死去。
他走著,一重天,無數(shù)天兵天將的尸骸,二重天,無數(shù)天兵天將的尸骸,三重天也是,直到第五重天,終于有了一尊不一樣的尸骸,半跪在地上,頭顱之上是五個指孔,渾身神性法力不見,那是一個少年,蓮花為衣,手中緊握的槍也早已黯淡,灰白的雙眼仍睜的大大的,他凝立許久走了上去將五指放入指孔之中居然很是吻合。
第六重,天兵天將的尸體中已多了無數(shù)神人的尸體,而最中央的那個,暮東流見過,那是楊戩,一模一樣的楊戩,他身體直立在地上,可是脖頸上的頭顱卻在地上,三只眼睛皆怒目圓睜。
暮東流不知為何心中生出一種不敢想的猜測,因?yàn)椋械膫谒J(rèn)的,有的痕跡他也認(rèn)得。
他手指摸過楊戩脖頸的切口直接奔向九重天。
那里很干凈,只有一具尸體,高坐在一尊帝椅上,那是玉帝,只是此刻他也早已死去,心臟空洞洞的,被人摘了去,似乎血液還沒干,金色的血卻已經(jīng)失去了神性。
暮東流眼中忽然露出一絲恐色。
洞穿哪吒頭顱和摘走玉帝心臟的痕跡他認(rèn)得,那是武道,盡管可能威力有很大差別但錯不了,還有那楊戩脖頸,那是刀法,竟然有一絲神刀斬的痕跡,而這所有失去神性的身體之中,全部都有一種東西,那是奪之意。
而在那帝椅之前,有無數(shù)血字。
“恨……恨恨……仙……”
那血半凝。
暮東流伸出莫名顫抖著的手指慢慢摸了上去,立時就感覺一股恐怖的怨念和恨意,恍惚間就好像看到曾經(jīng)發(fā)生的一切。
他瞳孔慢慢擴(kuò)大,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他看到了這方世界在久遠(yuǎn)的歲月前發(fā)生的場景。
天地在崩滅,只見虛空突然碎開一個空洞,露出來空洞另一頭的一些片面景象。
暮東流心中已泛起驚濤駭浪,他感覺這一刻他就猶如曾經(jīng)是普通人的自己,甚至他的心跳他的血液流動猶如停滯一般。
那竟然是一座山的邊角,恐怖到無法形容的山,僅僅只是一角便已比這世界大上數(shù)千上萬倍。
暮東流認(rèn)得,他又如何能不認(rèn)得。
那竟是長生山。
九顆恐怖比擬一方大世界的星辰圍繞著,無數(shù)星辰環(huán)繞,只見空洞形成的剎那就見千萬道九彩流光飛射而出,那竟是一個個修士,一個個氣息恐怖異常,最低修為都和暮東流差不多。
“什么?”
暮東流忽然驚駭失聲,那當(dāng)先一人竟……竟是一女子……阿秀。
盡管氣息變化很大,但錯不了,只見她身穿紫色仙裙,青絲晶瑩皆是九彩,飄動間彷佛要遮蓋天地,手中所搖之物居然是一面恐怖到無以加復(fù)的旗子,一搖之下群星皆在轟撞這方世界,那是星辰旗。
而后還有一頭恐怖白虎飛出,一吼之下星空無數(shù)星辰都在炸裂,口中一吐一把仙劍飛出斬殺無數(shù)神人。
暮東流僵在原地,他又感受著這世界之外,那長生山正好好的在那,而阿秀正盤坐在那里修煉著。
“兩座長生山?”
干澀的聲音,震顫的語調(diào),多少年了,暮東流從未有今日這般失態(tài)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