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雪夜逢君

　　北靜王妃聽了北靜王這一番話，竟是擺了臉色，半晌方才道：“長輩們的事情，你我皆不知真相，你若是疑我?guī)煾负δ愀改?，我也不便替她說甚么”，北靜王妃聽了片刻，又道：“只是這六年間我悉心照料你的好意，你只當做我貪圖富貴利用你，若不是我教養(yǎng)無道，便是你狼心狗肺了”。

　　北靜王聽了這一番話，又是惱又是羞又是氣，急道：“你待我好——你當我不知緣故么？我同你那死去的師兄有幾分相似，是罷”？

　　這句話說出口把個北靜王妃氣的不能說出話來，忽而一掀簾子，叫道：“停車”。

　　車把勢早聽到了二人的爭執(zhí)，也不敢多說什么，只是道：“娘娘累了？快到府了”。

　　北靜王妃不聽，拿起一把傘便下了車，車把勢不敢攔，又不敢走，北靜王妃搶過鞭子，在馬屁股上狠狠一抽，馬兒吃痛，很快也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這個時辰街上早已是一個人影不見，連燈光也只剩下那么一兩盞。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下她一人，林凌忽而便覺得自己是個孤魂，天地之大，竟無一處供她歸去。

　　林凌看著前方北靜王府微弱的燈光，心中仍有卷簾，卻絲毫不覺得溫暖。她又看著背后，盡是漆黑的夜色，卻不知那里藏著希望還是危險。

　　林凌恍恍惚惚，便朝那黑暗中走去。只走了一步，背后忽然聽到一陣極輕微的破風聲，她暗自警惕，回首一望，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屋檐下的陰影中，嗓音低沉，道：“是小林姑娘嗎”？

　　“很多年，沒有人喚我小林姑娘了”。

　　男人走出角落，撐起一把傘，遮在林凌的頭上，這才說道：“我?guī)煾翟谒幫豕惹筢t(yī)，許過藥王谷一個承諾。三月前他老人家仙去，囑我來替他完成承諾”。

　　林凌低聲道：“節(jié)哀”。見著男人微微點頭，又問道：“藥王谷沒有子承父業(yè)的規(guī)矩，你師父去了，那自然就不作數(shù)了”。

　　這個男人道：“我?guī)煾缸钪爻兄Z，他不會肯的”。又見林凌低落，道：“你又不開心的事么？我替你解決罷”。

　　林凌聽了莞爾一笑，搖頭道：“這件事可無人能助我”。

　　這個男子很是失落的模樣，半晌道：“小林姑娘還記得十三年前，在山上求醫(yī)的糖葫蘆么”？

　　林凌聞言一愣，細細打量了男子一會兒，道：“我有些印象，你是他么？”

　　男子道：“是我，那年被帶下山后，師傅便收我為徒，替我改名為程順意，如今創(chuàng)立了程門鏢局”。

　　林凌聽了，恍惚中似是又看到了當年的那個男孩子，瘦瘦小小的，眼睛卻亮的很。他父母死后，染上怪病，爬到藥王谷求醫(yī)。她一時興起，便帶他回山上親自替他醫(yī)治，讓他陪著說笑。

　　那時候因為這個男孩子對糖葫蘆有著非比尋常的熱愛，林凌便愛叫他糖葫蘆。后來有一日，山上來了一個斷了腿的大叔，治病的時候，日日支使著他，林凌便常替他打抱不平。沒想到大叔病好下山時，偏要帶著糖葫蘆一塊兒走。林凌覺著大叔像是個人販子，不肯同意，不曾想糖葫蘆自己執(zhí)意跟隨，林凌還很是生氣了一段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