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下飯
經(jīng)此一事，黎初雪晚上睡的很不安穩(wěn)，柯?lián)P淡漠的神態(tài)語氣反復(fù)在腦中回蕩。
直到被凍醒。
她坐起身，從地上扯起棉被將自己裹緊，望著掌心的玉佩怔怔出神。
因她怕黑，每晚屋內(nèi)的燈都是燃到天亮的。只見那玉佩白而無暇，上面雕刻的蟒栩栩如生，細看之下分明就是一個“揚”字。
不知過了多久，她起身穿衣。跟衣衫斗爭半晌無果，她微微有些氣喘，便只在中衣外面披了個斗篷。
輕手輕腳地挑起珠簾，中屋里荷香睡得正熟。
雪已經(jīng)停了。院中梅樹遮天蔽日，月光從樹縫鉆進來，地面的積雪點亮了本該昏暗的夜。
許是心神不寧，她竟不怕黑了，沿著今日李航掃出的一條小道往外走。她不喜院中人多，黎姜自然由著她，是以門口并沒有守衛(wèi)，她十分輕松地出了門。
青山院。
“閣主，小姐往這邊來了?！币坏篮谟俺輧?nèi)低聲道。
黎姜眼睛倏的睜開，有些不敢置信：“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那人答：“回閣主，丑時了。”
黎姜坐起身子，偏頭看了眼身旁的妻子，輕聲道：“你可知小姐為何如此？她身邊可還跟著什么人？”
“屬下不知?！蹦侨祟D了頓，“只小姐一人。而且，穿著單薄?！?p> “嗯，知道了，你且去睡會兒吧！”黎姜再也坐不住，掀被穿鞋。
“夫君，可是出了何事？”他正欲推開門，身后傳來林氏的聲音。
“是雪兒，她往這邊來了?！笨此鹕恚Φ溃骸凹t梅軒離這里不遠，估摸著她也快到了。你且呆在這里，為夫去迎就是。”
待黎姜抱著黎初雪回屋，林氏早已掌好燈，穿好衣服坐在桌前等著他們。
“這是怎么了，怎穿的這樣少？”先前黎姜將黎初雪整個抱在自己的斗篷里，待將她放入被窩，林氏才察覺出不對勁來。
“雪兒不會自己穿衣服?！崩璩跹┯行┎缓靡馑迹敖袢昭﹥阂偷镉H一起睡。”
林氏心一柔，“好?！碧置撊ニ亩放?，在看到她脖子上的玉佩時一愣，“這是……”
“雪兒也不知這玉佩怎會在雪兒懷里，不過想來該是柯?lián)P哥哥給雪兒的生辰禮?！崩璩跹┬Φ暮芴?。
黎姜仔細打量那玉佩，跟林氏對看一眼，這下有憑證在，確是越王世子無疑了。
一家三口睡好。
“爹爹、娘親，雪兒想學醫(yī)術(shù)，給柯?lián)P哥哥治寒毒。”
黎姜嘆了口氣，憑他的武功，又怎會不知昨日雪兒偷聽？他只是不甚在意罷了。沒想到她竟對那孩子如此執(zhí)著，如今為了他，竟還想習得醫(yī)術(shù)。
林氏記起書房里柯?lián)P的話，“雪兒，你可想清楚了，無論如何，以后都莫要后悔?！?p> 黎初雪重重點頭，“雪兒不悔?！?p> “爹爹可以答應(yīng)你。不過，做為我黎姜的女兒，不說要武功蓋世，但必須是別人輕易奈何不得的！”黎姜語氣輕松，眼睛卻是嚴厲的。
黎初雪不喜武，不然也不會整天跑個沒影。此時聽聞爹爹的話，她咽了咽口水，有些視死如歸，“成交！”
翌日，柯?lián)P一早便來尋黎初雪用早膳，見到黎氏夫婦倒是比昨日要溫和些。
林氏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搖搖頭，“夫君，明明雪兒才五歲，我怎的有種她已經(jīng)嫁人的感覺?！?p> 黎姜好笑，“習慣就好?！?p> 林氏頗覺稀奇，“你不吃味了？”
黎姜哭笑不得，輕敲了下她的頭，“女兒被他親也親了，抱也抱了，定情信物也收了。那孩子昨日還向我們表明了心意，也算得上是求娶了雪兒。關(guān)鍵是我們雪兒對人家……”他嘆了口氣，“如今，便只能便宜了那小子了！”
“噗嗤！”林氏何曾見過夫君這個樣子，一時之間笑出聲來，“依我看啊，配小揚，雪兒不虧?！?p> 紅梅軒。
荷香好幾次欲言又止。那小公子吃相極好，一舉一動皆透露出世家貴公子的尊貴底蘊?？勺约倚〗?，吃的也忒隨意了些，狼吞虎咽不說，臉上竟還沾染了飯粒！那小公子不會因此嫌棄小姐吧……
“初兒，慢些吃，沒人跟你搶?！笨?lián)P從沒見過有人這般吃飯，從小的教育也都不允許他這樣吃飯。他本以為這樣必定粗俗不堪，卻原來也可以這般，嗯，可愛。他抬手擦掉她臉上的飯粒，不禁內(nèi)心嘲笑自己，真是魔怔了?。?p> 黎初雪一反常態(tài)多用了小半碗粥，“柯?lián)P哥哥，雪兒發(fā)現(xiàn)若跟你一起用飯，雪兒總會吃很多呢！”
柯?lián)P聞言心情愉悅，“哦？為何？”
黎初雪認真想了想，“大概是長得太好看了，下飯！”
“這副皮囊能得了你的喜歡，倒也生的值?！笨?lián)P若無其事地說了一句，耳根卻悄悄紅了。
“小姐，洛痕先生托人送了這個來?！崩詈阶吡诉M來，打破一室春水。
柯?lián)P聞到藥味，伸手拿過藥碗一口氣喝了。
黎初雪聞著這味兒就覺得苦，“荷香，去拿盒蜜餞過來?！?p> 柯?lián)P笑看著她，“初兒，我不喜甜食，拿些清水我漱漱口就行?！?p> 黎初雪點頭，看了荷香一眼，“聽他的，去吧！”
竹海室。
黎洛痕的居所要穿過一片竹林，竹林中設(shè)有陣法。見黎初雪過來，一小童便給他們帶路。
竹海室是處竹屋，這是給人的第一印象。屋前曬著些草藥，四處還散發(fā)出各種藥香味，預(yù)示著這里居住的是一位大夫。
這一切如果忽視在屋前軟榻上瞇著眼曬太陽的人就是了。
那人一身錦衣華服，吊兒郎當?shù)芈N著二郎腿，聽到有人來卻也不睜眼。
“洛叔叔，雪兒來學醫(yī)術(shù)了！”黎初雪放開柯?lián)P的手，跑過去捏住黎洛痕的鼻子。
黎洛痕沒有睜眼，甕聲甕氣地回了一句：“你來學醫(yī)，帶別人來干什么？”說完“痛苦地”左右搖晃著腦袋，欲甩掉她作亂的小手。
黎初雪咯咯笑，放開了他的鼻子，“可是柯?lián)P哥哥不是別人啊！”
黎洛痕睜開眼瞥了柯?lián)P一眼，“洛叔叔知道，他是小姐您的小郎君嘛！”他挑挑眉，“可那也不行，他又不是我風雪閣之人?！闭f罷再次閉上眼睛，“他出去，我馬上教你?！?p> 黎初雪此時是真想甩臉子賭氣不學的，但一想到柯?lián)P的病她又忍住了。
可惡！洛叔叔就是看透了她這一點！
“初兒是，我便是?！笨?lián)P慢悠悠開口，語氣竟有一絲，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