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縣令
“告訴時巽,要再準(zhǔn)備一下了,對付山賊的,把所有門房全部看好,我們需要弓箭手,石灰,陷阱,還有能隨時能起火的柴薪和桐油?!?p> “我雖然是太子妃,但是無權(quán)調(diào)動衛(wèi)所軍隊,你派個人過去長寧千戶所,拿上殿下的信物,叫他們留心城里吧,以起火為號,萬一城中起火,速來救援?!币仓荒苓@樣了,要是做了兩手準(zhǔn)備還玩不死一個任沖,那她這就是命中該有此一劫了。
“不過防守到府里這是最壞的打算,去長寧千戶所之前先去通知一下巴東縣縣令,讓他們守好城墻,管好城門。殿下回來之前,從今日起,提前執(zhí)行宵禁,嚴(yán)查流動人口。讓那些本地的地痞流氓都老老實實的待在家里,以免和外面的山賊里應(yīng)外合,對了,去長寧所的人就留在那邊過夜吧,要是夜間無事,明日再歸?!避皩幚^續(xù)道。
太子妃住在自己的地盤上,巴東縣令陳方最近是夜不能寐,每次都要半夜起來從官邸他住的院子里遙望太子妃居住的府邸,今日他得到太子殿下勝利的消息,心想他終于可以送走太子妃娘娘了,所以買了一斤豬頭肉,二兩水酒,準(zhǔn)備慶祝一下。
沒想到太子妃居然派人來傳話,讓他守好城墻,謹(jǐn)防山賊和水賊,而且為此還要提前宵禁。這可得好好琢磨琢磨了,要知道,巴東縣因離著長寧千戶所很近的原因,很少遭遇山賊流寇的。
太子妃親自派人來傳話,肯定不是害怕一群小小的蟊賊,肯定是得到一些額外的消息,說不定是有叛軍逃竄到巴東來了。
他吃了一口豬頭肉,心想,他好歹也是堂堂的科舉出身,雖然因為考試那日餓的頭昏目眩而不甚寫錯了字,被點了同進(jìn)士,再加上上頭又沒有人,貓在這小地方快十年了,好不容易平日里絕對見不到的大人物,太子妃娘娘,天下兵馬大元帥的女兒住在了他的治所。這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升遷機會嗎?這是不是表明他要時來運轉(zhuǎn)了?
要是太子妃交待他的事情辦得好的話,說不定能讓他升遷,最差也能提拔成一個知府吧。而且蜀中這次百廢待興,蜀中官員保守估計也要掉馬一半,他要是能去蜀中擔(dān)任一個知府,以后就不用看湖廣行都司那幫大爺?shù)哪樕恕?p> 他看了一眼他買回來的水酒,心道:“等我升遷后再來喝你?!?p> 然后,他大袖一揮,飛快的去衙門下令,關(guān)閉城門,全城戒嚴(yán),各家各戶門戶禁閉,不得夜間外出。為了表示他對太子妃娘娘命令的絕對執(zhí)行,他決定親自站去城墻上,督軍。
他的確也這么做了,可惜夜幕降臨沒多久,他就困得想睡覺,那站崗的士兵看縣令大人昏昏欲睡的樣子,就小聲道:“城樓那邊有一個死角,我們兄弟幾個有時候就輪流去那里休息一下,縣令大人若是實在困倦的話,不如去那邊稍作休息,縣令大人親自來守城,太子妃娘娘會知道您老的忠心的?!?p> 陳方畢竟沒熬過夜,實在撐不住了,他拍拍那士兵的肩膀,好小子,有眼色,將來肯定有大造化,于是他趁人不注意,悄悄的縮到那個避風(fēng)的死角,那里的確背人,若是他躲在那里,一般人發(fā)現(xiàn)不了。地上都是曬干的稻草,還鋪著破舊的棉被,他眼皮打架,也顧不得臟了,倒在上面就睡著了。
三更的時候他突然驚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從那個死角里慢吞吞的走出來,想找地方放水,結(jié)果被趴在角落里的人嚇了個半死,他忙走過去用力的拍了他幾下,想怕醒他,卻發(fā)現(xiàn)那人身體冰冷,而自己手上濕漉漉的沾了什么東西,他以為是露水。伸手一看,黑乎乎的,放在鼻子下面一聞,是血腥味兒。
他大驚,用力把那人翻過來,黑夜里那人死不瞑目的雙眼,他當(dāng)縣令多年,破過很多案子,這士兵脖子上的傷痕很顯然是一劍封候,他不報希望摸了摸那人的脈門,已經(jīng)死的不能再死了。
陳方抬眼望去,無月無星的夜空下,依舊能看到城墻上四處橫躺的尸體,他們先前還是年輕而富有活力的生命,想到這,他一陣后怕,要不是他躲在那個死角,如今躺在城墻上的尸體其中必會有他,這到底是多么窮兇極惡的匪徒,才能悄無聲息的殺掉這么多守城士兵。
想到這里,他眺望太子妃娘娘居住的府邸,太子妃的府邸黑乎乎的的,根本沒有火光生氣。四下一片寂靜,夜里城墻上十分寒冷,可他的冷汗卻順著額頭流了下來,要是太子妃死于他的治所,他別說升官發(fā)財了,等太子殿下一回來,他這顆項上人頭難保。
現(xiàn)在有兩個辦法,一個是回縣衙打包細(xì)軟,趁夜逃跑,但這有風(fēng)險,萬一碰到那些匪徒呢?另一個方法是拼死一搏,從城墻下的狗洞里鉆出去,去長寧千戶所報信,這樣即便太子妃娘娘不幸身亡,自己也有理由推脫,說不定能抱住這條賤命,丟官回老家,但是如果太子妃娘娘活下來了,自己就是大大的功臣,升官發(fā)財指日可待。
這兩個方法很明顯,是個人都會選擇第二條。
所以陳方沿著臺階悄悄走下城樓,也不知道這些匪徒對自己的手段太過自信還是怎樣,根本沒有留下人在城樓望風(fēng),所以這給了陳方機會,他在巴東經(jīng)營十多年,城墻上的狗洞位置在哪里他一清二楚。
陳方跌跌撞撞的走向離他最近的一個狗洞,這狗洞很小,大概有人的膝蓋那么高,寬有兩個腳掌那么大。謝天謝地,因為公費緊張,他沒有下令讓居民把城墻上的所有狗洞填上。
他艱難側(cè)著身子的爬出狗洞,還好他平日里連豬頭肉都舍不得吃,瘦的很,要不然就卡在狗洞里了。辨認(rèn)了方向之后,他沿著官道小跑著往長寧所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