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聲雖然聽起來并不是十分熟悉,但是辨識度卻很高,這種充滿野性粗獷的聲音,在乞兒的記憶當中只有一人,那就是體內含有風吼獸獸魂的蕭方。
乞兒對風吼獸靈息記憶十分深刻,那股野性靈息的沖蕩,似乎還存留在自己神識中,所以他才對蕭方記憶如此深刻。
隨著視線很快清晰過來,乞兒坐起身,發(fā)現自己所在之處,是一間由木頭搭建的簡易房子,內部空間不大,和自己之前在玉衡峰居住的石室比起來還要小上一些。
屋內的擺設也很簡單,除了自己身在的木床,還有就是一塊圓形的大木墩做成的桌子,桌子旁只有一個板凳,也是由木墩制成的。
蕭方便是坐在這僅有的板凳上,昏黃的陽光透過窗子,照在他的臉上,他那特有的面部輪廓顯得很是清晰,他的目光并未轉向剛起身的乞兒身上,而是注視著門外,黝黑的臉龐上似乎永遠是冷峻的表情,絲毫看不出他的內心世界。
“玉衡峰上怎么樣了?”乞兒突然想起了玉衡峰上發(fā)生的事情,刀光劍影似乎猶在眼前閃爍,立刻向蕭方問道。
“都死了?!笔挿降幕卮鸷芨纱嗪唵?,語氣和他的表情一樣,冷冰冰的。
“什么?!”乞兒先是吃驚,緊接著便是難過,“玉衡峰上的弟子都死了嗎?那師父他怎么樣了?”
劍氣測試那天,乞兒親身經歷了那場殘酷的廝殺,練劍場上橫尸遍地的景象,令他現在想起還不寒而栗。他的心在砰砰亂跳,雙眼更是瞪的很大,似乎已然預感到了事情的不妙。
“一個時辰前,我剛從玉衡峰上回來,那里現在已經成了一片廢墟?!笔挿秸Z氣越冷,他說的話便越是清晰。
在自己神識清醒時,玉衡峰便已遭受到了重創(chuàng),變成廢墟一事,乞兒也有所預料,但他顯然關心的不是這些,于是在蕭方話音一落,他便立即著急地問道:“我是問你,我?guī)煾负臀业膸孜粠熜郑麄冊趺礃恿?!?p> 乞兒著急,未免說話的語氣會重。
可是蕭方卻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態(tài)度,并沒有因此而改變,只聽他道::“我不是說過了,他們都死了,包括那個大凡寺的老和尚也死了.......”
聽到這里,乞兒徹底怔住了,“什么?連慧行大師也圓寂了.......”他表情呆然,越是傷心難過,反而卻無淚要流。
“對,現在玉衡峰上找不到一個活人,而我到練劍場上時,發(fā)現了玉衡子和老和尚的尸體,他們被一塊堅冰裹住,世上沒幾個人能打開堅冰,破壞他們的尸身,這一點,你應該感到很慶幸才對?!笔挿浇又馈?p> 而乞兒好像沒有將蕭方后來的這些話聽見耳朵,而仍是一副癡呆地向他問道:“那藥老你看到了嗎?”
說這話時,乞兒想起了劍氣測試前夕藥老對他說過的話,藥老為報答玉衡子的知遇之恩,決定與玉衡峰共存亡的,難道他也被殺死了嗎。
乞兒立即搖了搖頭,想都不敢想,帶有一絲希望的眼神注視著蕭方,渴望他告訴自己一個好消息,最起碼說他沒見到藥老。
可是已經發(fā)生的事情便是定局了,無論你心懷怎樣強烈的希冀,現實就是現實,無法改變。
蕭方開口了:“他把自身的靈力全部耗完,注于了他所施的木系法術上,現已沒了肉身,只剩下了木雕一般的雕像?!?p> 世間到底怎么了,凡是對自己好的人,一個個接踵死去,而那些真正的大奸大惡之徒,偏有好好地活在世上。
“這就是天道?一個善惡不分的天道?若是如此,我寧愿性命不要,也要與天斗上一斗!”乞兒雙目長淚直流,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嘯,嘯聲震蕩的屋頂簌簌作響,塵土落下。
這時,一貫冷漠的蕭方突然目放異彩地向乞兒望來,有些不可思議地道:“我還以為仇恨會將你再次吞噬,令你產生魔化,卻不曾想,你居然能控制住了體內強大的異族靈體,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我想改變天道!”乞兒突然變得堅毅異常,完全像換了個人似的。
蕭方望著乞兒還想說些什么,屋外突然傳來了一陣野獸的吼叫。
野獸吼叫完后,接著傳來一聲低沉的聲音:“里面的人族聽好了,我乃黑云洞洞主,前日你殺死了我?guī)酌⊙?,今日我特來報仇!?p> 說完外面便躁動了起來,幾名小妖隨聲附和:“出來!里面的人,快些滾出來!”.......
“黑風洞洞主?”乞兒轉過頭去,幾許詫異地向蕭方問道。
蕭方嘴角一撇,掛出一絲冷笑:“一只黑熊精而已?!?p> “多少年的修為?”乞兒好奇地又問。
蕭方哼了一聲,神情明顯不屑地道:“區(qū)區(qū)兩百年道行?!?p> “兩百年道行的黑熊妖,估計倒有些手段。”乞兒已然從床上下來,來到了蕭方身邊。
“兩百年道行的妖,本不足畏懼,可是最近不知怎么了,山上的妖物越來越多了,如雨后春筍般地一下子冒出了好多,就連那些平日里溫順的牲畜也在一夜之間變成了妖,而且它們身上的妖力增長的可怕,兩百年道行的黑熊怪,卻如四百年道行的那般難以對付?!笔挿降拿嫒菰俅卫渚饋?。
聽蕭方說完這些,乞兒覺得好生奇怪,但是看蕭方的神情嚴肅,便知他所言并不虛假,那為何會這樣呢?
來不及細思,外面的黑熊怪及手下小妖們又開始叫嚷起來:“里面的人聽著,不論你在哪里修行過,今日碰到我黑風大王手上,便難逃過一死?!卑翚馐悖耆珱]有將屋內的乞兒和蕭方放在眼中。
本以為黑熊怪的挑釁會激怒蕭方,然后一下子沖出屋外,一劍斬下黑熊的熊頭,可是誰知,蕭方卻遲遲未動。
乞兒有些詫異地看著蕭方,而蕭方忽然將背下的劍取下,拿到面前,道:“區(qū)區(qū)小妖,哪用得著我出馬,給你劍,你去試試看,一下子能斬掉幾顆妖腦袋?!?p> 乞兒接過劍來,神情有些木然,但是一想,蕭方這人心氣孤傲,沒把屋外的黑熊精放在眼中,不愿動手,便讓我來,好也罷,讓他看看我在玉衡峰半年多以來學到的本事。
就這樣,蕭方徑直走到木床邊上躺了下去,打了個哈欠,閉上了眼,顯得特別悠閑。而乞兒手持寬劍,走出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