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牛精的夫人默然而笑,將他的手悄悄地放在枕邊,然后從小蝶手中接過來剛從床腿上解下的金絲,系在了丈夫手腕上。
野牛精向夫人瞧了一瞧,一開始并不解其意,眼神顯然有些茫然。
“這是.......”
他剛一開口,就被夫人止住了,向他做了一個禁語的手勢,然后目光又向幔外望了一望重新回到他的臉上。
野牛精瞬時了解了其意,咧開了嘴,笑了笑,輕聲地道:“好,就再試他一試?!?p> 待金絲系在野牛精的手腕上之后,這主仆三人又相視一笑,而后由小蝶向幔外的少年谷主喊道:“谷主先生,系好了,請您再診一次?!?p> 話音傳來,乞兒又將金絲繃緊,搭食指于上,感受起上面?zhèn)鱽淼妮p微的波動。
少時之后,乞兒嘴角突然露出了一絲笑意,心中道:原來這老牛還在試探與我,竟將金絲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脈搏平穩(wěn),而且強勁有力,靈息則是水之屬性,身體嘛,很是強壯,沒有多大病象,只不過是有些脾虛,休息幾日就好!”乞兒笑了一聲,隨后朗聲道,“大王,還用再試上一試嗎?”
隔著紅幔,向外傳來了野牛精爽朗的笑聲:“哈哈,看來少俠谷主果真精通這懸絲診脈之奇術(shù)啊,怪我多心,不必再試了,不必了,就請谷主即刻為我夫人診脈吧。”
這老牛修煉的是水系靈力,近日來為其臥病在床的愛人操勞擔(dān)心,又因那‘足下之癥’困擾,所以導(dǎo)致了脾虛癥狀,這些竟然都被幔外年紀(jì)輕輕的百草谷谷主通過一根細如頭發(fā)的金絲給診斷出來了。
這少年果真有些本領(lǐng),野牛精心中對乞兒的敬意又增加了幾分。
金絲的另一端一松一緊,顯然是那老牛解了下來,然后又系上了。這次不會再試探了吧,乞兒心想。
“谷主先生,請您為我家娘娘號脈吧!”小蝶清脆的喊聲傳到幔外。
乞兒便重復(fù)起了‘懸絲診脈’的動作,左手握住金絲捆,右手搭在繃直的金絲上,通過上面的細微傳導(dǎo),為野牛精的愛人診斷起來。
金絲不但可以傳導(dǎo)病人脈搏的頻率,而且還能探知對方的靈力屬性,在乞兒平心靜氣的診斷之下,發(fā)現(xiàn),這病人的靈力屬水性,而且是極寒之類,通過金絲都能傳來一股寒意,而從脈象上來看,病人脈搏十分之不穩(wěn)定,斷斷續(xù)續(xù),毫無規(guī)律,弱時似無,強時極強。
號完了脈象,乞兒便開口向紅幔內(nèi)問詢道:“夫人可有胸悶氣短的癥狀,而且只是在夜間咳嗽?”
“我家娘娘說了,有的?!毙〉鸀檗D(zhuǎn)達道。
乞兒手指搭在金絲上猶未放下,又細細感探了一番,沉吟片刻后道:“恕我直言,夫人此乃氣血郁結(jié)之癥,乃是相思所致,依在下判斷,應(yīng)有半年之余.......”
誰知,乞兒的話還未說完,里面的老牛精便起了怒火,吼聲道:“賤人,我對你這么好,你竟敢背著我另有相思,簡直是氣煞我也!”
隔著紅幔,乞兒只見野牛精站直了龐大的身軀,正向臥病在床的夫人發(fā)怒。
他的夫人立時就哭了,趴在床上,扯住了他的衣角,嘶聲地解釋喊道:“大王冤枉了奴家,我對大王一直是忠心耿耿,絕無他人........”
野牛精哼的一聲,哪里聽的進去,大手一揮,將她抓住自己衣角的手,一下子揮開,氣憤不減地道:“對我忠心耿耿?絕無他人?那你為何會得這相思之???”
趴在床上的夫人,好像是無法回答,只能發(fā)出陣陣哽咽,身在一旁的小蝶也哭了,忙跪身下來,向野牛精保證,說自己跟著娘娘身邊,甚至是寸步不離,絕對沒見過娘娘與他人相會過一次。
面對著哭泣的主仆二人,野牛精只是冷哼不止,并未采取什么措施,也沒有再向她們說話。
乞兒聽著,野牛精夫人的哭聲悲痛,實乃發(fā)自內(nèi)心,情感至真所致,于心不忍便向幔內(nèi)解釋道:“大王且先不要怪罪夫人,在下記得這相思之病并不僅僅發(fā)生在相戀的兩人身上,若是思念至親,久久不得見面,為其牽掛,也可得此病?!?p> 聽到乞兒晚來的解釋,野牛精并沒有怪罪他說的遲了,而是略帶疑惑地向乞兒問道:“少俠谷主,此話可是真的?”
雖然隔著一層紅幔,內(nèi)外兩面看不清對方的具體動作,但是乞兒還是習(xí)慣性地點了點頭道:“大王放心,在下說的確有其事?!甭宰鞒烈鳎又值溃骸胺蛉嗽诙粗惺裁辞闆r,我想大王比任何人都了解,剛剛我聽夫人之言,字字發(fā)自肺腑,想必大王是真的冤枉了好人。”
野牛精被乞兒施展出的高超醫(yī)術(shù)所折服,所以對乞兒本人也很尊重,并沒有將他當(dāng)做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來看待,聽到乞兒如此一說,又回過神來回憶了一下在洞中與愛人相處的日子,心中的怒火頓時消減了三分。
“哎呀,我怎么這么糊涂,忘記了那件事!”也不知道這老牛想起了什么,似是懊悔之極地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道,“美人,原諒本人錯怪了你!”
說話之間,野牛精便趴到了床頭,摟住了夫人,請求她的原諒。
而他夫人卻未多說什么,一把抱住了他,痛哭失聲:“大王.......”
在紅幔之外的乞兒,自然瞧不真切里面感人的一幕,心中也不大為所動,只是好奇,這老牛精到底想起了何事,竟能令一場來時若狂風(fēng)驟雨的誤會,瞬間化解的無影無蹤了。
到底是何事?乞兒不能問,只能等待他們主仆三人之中有人解惑。
果不其然,在安撫下愛人之后,野牛精便隔著紅幔向乞兒解釋道:“少俠谷主有所不知,在半年之前,我聽人說,我夫人的母親被魔教之人抓住了,生死未卜,此消息也傳到了夫人耳中,唉.......”
他長嘆了一聲,接著自責(zé)地說道:“我竟然因一時的繁忙,忘記了追尋岳母大人的下落,害的夫人為此掛念,積累正疾,我這個做女婿和丈夫的可真不合格??!”
“魔教!”
一提起魔教抓人,乞兒便想起了那日和白明雪與劉鐵牛三人,去玄寒山尋找寒苦雙葉草的情景,那天晚上,魔教之人正利用八卦封妖陣逮捕了九尾雪狐,欲要取走她的本命血丹。
“極寒靈力,世上并不多見,夫人莫非和玄寒山有關(guān)系?”乞兒剛剛為野牛精夫人號脈時,感受到的靈力正極寒屬性,出于推敲,他便脫口而出地向紅幔內(nèi)問去。
他這一問不要緊,立馬引得野牛精夫人的緊張情緒,只聽她聲音顫抖地向幔外問道:“莫非,少俠谷主去過玄寒山,見到過家母?”
什么?這臥病不起的女子竟然是九尾雪狐的女兒!乞兒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