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在困境中總會心懷僥幸,比如,許林猜想,也許,這只是一個局,一個皇帝測試他到底有多愛公主的局。
他覺得他應(yīng)該答應(yīng),不是僥幸,他不能辜負公主的愛。
他又覺得不能答應(yīng),因為他不能辜負老母親的期望,若是如此,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這不是局,他也不敢賭。
他回到家,還是與母親說了這事。
他母親說,她要的是個看自己的本事得了高官厚祿的兒子,而不是被人笑話兒子靠著女人得了榮華富貴。
他們家從來都只是個小地主,算得上耕讀世家,說是書香門第都抬舉了,可以說從來沒有真正地富貴過。
可是,他們卻是出了奇的有骨氣,恪守君子之道。
因為他們活得明白,人,總要有所堅持,才有所價值,堅持追求錢財,也是一種追求,他們幾代沒出過什么英才,錢財,名聲,什么都沒有,那就只有讀書人的氣節(jié)了。
這是他們唯一能追求到的東西,至少是在眾人眼中。
許林不知道怎么辦,索性就睡了。
第二日,他一清早就來到了梨苑書局,他差的銀子已經(jīng)還清了,姬玥也不在這里了,他與這里已經(jīng)沒有什么關(guān)系了。
他進了門,感覺有些尷尬。
何李夫婦和青玉還不知昨晚的事,可都看見他面色凝重,十分嚇人,也不好說什么恭喜的話。
“我,有些事情想問問仙姑?!彼灸艿叵胝夷莻€最強者。
“跟著心走,該怎么做就怎么做,你心里有答案,別吵我,你的事,我沒必要管?!鄙徤紤械穆曇魝鱽?。
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快成了這群人的老媽子,有什么事都來找她,是看她太好說話了吧。什么時候,她慕蓮生這么沒架子了?
很明顯,她說了句廢話。決定,自然是自己做,找人幫助,只是尋找第三種可能。
她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也不該給。
“可,若不是有這個書局,許林和姬玥更本就沒有緣分,你已是因果中的一部分,哪能就這么置身事外?!辈恢Я藥滋斓臓N燦突然出現(xiàn),他有些同情這對鴛鴦。
“是嗎?有因果,便一定要成全么,沒有我,你就知道他們不會以其他方式相遇,他們就會一帆風(fēng)順?銀靈子怎么會養(yǎng)出一個傻子,你太墮了他的名頭?!鄙徤X得自己又啰嗦了,她說這么多又做什么?
燦燦沉默,他不過才活幾百年,一個小妖,被一個上神這么一說,自然是開始懷疑妖生了。
許林有些心灰意冷,他可以說注定要接受自己不能接受的結(jié)局了。
但他還是把事情和何李,青玉說了。何李二人詫異,他們想不到還有這種事,或者說從來沒有在意過,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青玉自然是心里有譜的,甚至這都是她預(yù)料到的也期盼著的。
她低頭不語,暗自竊喜。
“管他什么功名利祿!我不要了!”許林忽然兩眼發(fā)紅,激動地說。
“許公子!千萬不要沖動!”青玉被他的樣子嚇住了。
何李二人索性走開,不關(guān)他們的事,他們也不必多說什么,一切會變成什么樣子,順其自然好了。
三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有時候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許林,告訴朕,你的決定?!被实圩屗ь^,盯著他的眼睛。
許林顫抖著,嘴唇微動,正要說出話來。
“父皇!”
姬玥突然進來打斷。
他一轉(zhuǎn)頭看見她在門口那樣有些無助地站著。
“兒臣不想嫁他了?!彼龓缀跏怯帽M了全身的力氣說出來。
“父皇說的對,他一介書生,富貴榮華皆寄托于皇家,他,沒有資格?!彼f著,到了最后氣若游絲,聲音幾不可聞,眼淚就在她眼眶里,卻是始終沒有掉下來。
她笑了,眼里是深深地絕望。
她看著錯愕的許林,用力地笑著,希望想他們初識的那一刻。
許林不敢看她,轉(zhuǎn)過身,只是深深低著頭,全身癱軟。
“玥兒想清楚就好。”皇帝欣慰地說著,同時有些諷刺地看著許林。
皇帝賜婚了,給姬玥和趙子常。
趙子常也想不到是這個結(jié)果。他之前讓李霜替他看著二人,倒也沒有破壞他們的意思,只是以防萬一,不想讓事情無法挽回。
可不想,他們竟是真的沒能在一起。而自己,真的像那些戲文里破壞了人家姻緣的壞人了。
他苦笑起來。他是很喜歡姬玥的,但也僅僅只是喜歡而已。
不過是年幼是在皇宮里,看到了一個漂亮的小姑娘,活潑開朗,像陽光一樣燦爛,也沒有太大的公主架子,與人相處總是十分和善,比起其他公主,他更愿意看見她。
但真的只有這樣,一個在很多姑娘里,比較討喜的那一個。
如今,卻是要成夫妻了。
說起來,盲婚啞嫁的夫妻不在少數(shù),也有不少頗為恩愛的??汕疤崾?,他們的心里都不曾裝下另一個人。
如今這樣,恐怕是一生的悲哀了。
燕青山知道姐姐喜歡許林,便去和他隱晦地說了一下,透露了一點點意思。
許林卻是很快明白過來,他也記得,書局里有個姑娘也喜歡自己,沒想到居然是燕青山的姐姐。
他幾乎是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了。和她?那會讓姬玥怎么想?誰都可以,就是不能是她。
皇帝雖然有些厭惡許林,卻也沒有太為難他,還是給了許林作為一個狀元該有待遇。
許多人家里得到風(fēng)聲,感慨皇帝的隆恩時也有與許家交好的意思。
就在姬玥與趙子常大婚的那一日,京城里忽然變了天。
明玄正在和其他公子哥兒們喝著喜酒,他的師父出現(xiàn)了。
“師父,徒兒…”他為自己有些喝醉了而感到難為情。
“你的東西都在這里了,跟我回昆侖山吧?!彼侵俺霈F(xiàn)在梨苑書局的那個修士丹陽子。
他待人一向和善,對徒弟也是較為和善的,這一次卻是不容置喙的語氣,教明玄摸不著頭腦。
不過,他本就是要回昆侖的,拖了這么久,他心里也頗為愧疚。幾乎沒有多想就跟他走了,畢竟他師父不會害他。
“師父,徒兒還要和爹娘……”
“不用告別,走,過兩年有時間回來?!?p> 明玄疑惑著,可還是那樣走了。
趙子常似乎是知道什么,他望著滿目的熱鬧感到索然無味:“明玄啊,你最好,永遠別回來了……”
大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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