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不死心與不放心

　　趙英普有點(diǎn)兒不死心。

　　但他和成實(shí)之間有五虛擬米的屏蔽保護(hù)，如果程飛不肯幫忙的話那他也無能為力。

　　但他也清楚程飛不喜歡摻合別人的事兒。程飛的眼睛總是看向自己的目標(biāo)，他似乎一直都在奔向目標(biāo)的路上，無暇旁顧。

　　趙英普放開他，自己留在塞外。他焦灼地看著敦煌以西的戈壁，希望從一撥又一撥起來回歸的人中找到成實(shí)。

　　他根本不知道，成實(shí)壓根沒回敦煌，他在蘇星繁的強(qiáng)烈建議下，已經(jīng)跑到離烏孫最近的（大宛）貴山城去了。

　　“親！“福來笑瞇瞇地出現(xiàn)在趙英普的視域中，”系統(tǒng)檢測到你今天的情緒低于平均值呢，你想和我談?wù)剢?？?p>　　“談什么？”趙英普頭一次遇到這樣的事兒，有些防備，“為什么要談？”

　　福來眨著大眼睛，笑瞇瞇地說道，“我是最新上線的智能化情緒管理系統(tǒng)，我很愿意和你聊聊天?！?p>　　趙英普可不想和代碼聊天，但福來提醒了他，他立刻說到，“我要投訴一個真人NPC！“

　　***

　　喬立辰讓小狗管家打開農(nóng)家樂的窗子，讓春風(fēng)自然地在各個房間中流通起來。

　　盤山路的兩側(cè)開滿了虞美人，五顏六色的花朵組成兩條蜿蜒而上的花路，色彩繽紛地盤繞著青山。

　　喬立辰院子里的鼠尾草也開了。陽光透過樹林的間隙，破開雨后稀薄的霧氣。紫色的花在果樹下蔓延成海，裝點(diǎn)著喬立辰的后花園。

　　“喬。”安德魯斯的聲音透過通用器，愉快地說道，“我們已經(jīng)出發(fā)了，我還帶了一位客人，你不會介意吧？”

　　“我當(dāng)然不介意，”喬立辰端著咖啡站在窗前，保持著商人的微笑，”但是我希望你的客人不要介意?！?p>　　“為什么？”安德魯斯問道，“你為什么認(rèn)為他會介意？“

　　“因?yàn)樗荒茉谶@里住一晚，從明天起，農(nóng)家樂滿客了?！?p>　　安德魯斯轉(zhuǎn)頭看向章熙和。

　　章熙和無所謂地道，“我可以住車?yán)?。?p>　　章熙和沒有入鏡，但喬立辰聽到了他的聲音，立刻辨認(rèn)出他。

　　喬立辰放下咖啡，收斂起笑容平靜地說道，“抱歉，在我這兒不允許睡車，你去鎮(zhèn)上訂房間吧?！?p>　　章熙和不理他，只對安德魯斯說道，“我辦完事兒就走，一晚夠了?！?p>　　喬立辰便不再說話了。他從通用器中拉出電子白板，將安德魯斯、杰克和章熙和的名字都列了上去，然后在每個名字下面寫出了他想知道的問題。

　　微風(fēng)穿過電子白板，徐徐吹來，他迎著春日里美好的湖光山色，心情煩躁地蹙起眉毛。

　　***

　　4月29日過后，還要過完30日才能放大假。

　　因?yàn)?0日是五一大假前的最后一天，幾乎所有的老師們都降低了課程量，因?yàn)樗麄円咽∠碌臅r間用來布置作業(yè)。

　　作業(yè)列表匯總到一起之后，放假的氣氛也就蕩然無存了。

　　鐘喬伊把作業(yè)表塞進(jìn)時間表的角落，一放學(xué)就朝山上的農(nóng)家樂跑。

　　“喬伊！“王路易掐著時間在通用器呼叫她，”我有問題要問你的組員?！?p>　　“好啊，哪個？“鐘喬伊邊跑邊問。

　　“都問?！?p>　　“問什么？“鐘喬伊慢下來，”你簡單說一說，我也好問一問人家愿不愿意接受采訪呀?！?p>　　“就問游戲里的一些感受啊。不然我還問什么？“

　　“知道了?！扮妴桃涟堰@段對話分別發(fā)給成實(shí)和蘇星繁。在收到兩人都同意的回復(fù)之后，她拉了一個四人群。

　　蘇星繁正準(zhǔn)備客氣一下，說些“久仰“之類的套話。王路易已經(jīng)把他最關(guān)心的問題拋出來了，”我想知道你們在新版本里有沒有對NPC動感情？“

　　蘇星繁對著“動感情”目瞪口呆，她默默刪掉客套話，打出一個“？“。

　　鐘喬伊覺得王路易又活在GEEK的世界里了。為了讓大神和她的小伙伴順暢地溝通，她趕緊出來主持大局，“路易，你先定義一下‘動感情’呀?！?p>　　“就是覺得NPC像親人、朋友之類的?！?p>　　“大神！“蘇星繁有點(diǎn)兒懂了，她哭笑不得地說道，”這個常識我們還是有的。我們?nèi)际q了，已經(jīng)過了分不清現(xiàn)實(shí)和想象的年紀(jì)了?！?p>　　“很好很好?！巴趼芬鬃穯柕?，”那有沒有同情、喜歡NPC?！?p>　　“肯定有啊?！疤K星繁有覺得自己不懂了，”這種沉浸式體驗(yàn)不就是讓人沉浸在角色中，去感受角色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想嗎？雖然，“蘇星繁板起來臉，鄭重地吐槽道，”我覺得這個新版本沒意思，我覺得自己好像扮演了一次宣帝的NPC，按照歷史照本宣科，還不如參加戲劇節(jié)玩呢?！?p>　　“不不不，“王路易連忙向她解釋道，”你說的是另一件事。你說的是你對角色的體驗(yàn)感。體驗(yàn)感可能很好，也可能不好，但是無論好不好，你喜歡不喜歡，那都是你自身的體驗(yàn)。但我想問的是你對NPC的感受，就以你當(dāng)宣帝為例，我問的是你對霍光、趙充國這些NPC的感受，但不包括?；?、鄭吉之類的隨機(jī)組員和你自己。“

　　提到這兩位隨機(jī)組員，蘇星繁不由得郁悶了一下。但她很快就把那種不爽感拋到腦后，說道，“我挺喜歡趙充國的?！?p>　　“你喜歡趙充國這個角色，還是趙充國這個NPC？”王路易追問道。

　　“有區(qū)別嗎？”蘇星繁不懂。

　　“我明白了?！蓖趼芬邹D(zhuǎn)向成實(shí)，“你呢，你怎么想？”

　　成實(shí)想了想，答道，“有一陣，我覺得相夫公主特別可憐。”

　　“好?，F(xiàn)在我要公布原因了?！蓖趼芬琢?xí)慣性地拍拍手，吸引他的聽眾們的注意力，“你們知道人類為了防止被自己人工智能馴化、奴役，都設(shè)置了哪些防火線嗎？“

　　三個孩子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半晌之后，還是鐘喬伊硬著頭皮問道，“你在說什么？“

　　“警惕性！‘王路易嚴(yán)肅地說，“你知道為什么人類恐懼高級智能嗎？因?yàn)槿祟愒?jīng)就是地球智力進(jìn)化競賽中脫穎而出的主宰，人太清楚作為主宰者的力量了。人類絕對不愿意自己為自己制造的東西主宰?！?p>　　群里靜悄悄的。

　　王路易換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但是，人需要人工智能。所以人們設(shè)置了各種各樣的防火線去防止可以主宰人類的超級智能誕生。這些防線的數(shù)量多不勝數(shù)，今天，我要告訴你們?nèi)N和你們相關(guān)度最高的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