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惡魔做了筆交易,瑪麗……
你還記得么?十六歲那年,我們第一次相見時的場景?
那是的我,還只是一名什么都不懂,沉浸在皇子這個尊貴身份之中的愣頭青,因為沒有繼承權,每天沉浸在烈酒與聲色犬馬的交際中不可自拔,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
而你,卻是公爵之女,紫羅蘭公國的下一任女大公,在父母的關愛中過著幸??鞓返娜兆印?p> 我還記得,在那場就會上,我穿著看起來有些滑稽的酒紅色禮服,和一幫同樣失意而墮落的貴族公子哥們在一起談笑風生,咒罵著命運的不公。
身旁的舞伴換了一個又一個,優(yōu)雅的交際舞跳了一支又一支,可我卻總覺得心頭莫名的煩躁……直到我遇見了你。
你當時好像穿著一身并不怎么合身,稍微有些大了的晚禮服,耳朵上帶著一對白銀耳墜,胸前掛著鉆石項鏈,在美女如云的舞會中算不上光彩照人,可我的目光卻怎么也無法從你的身上挪開。
相識,相知,順理成章的戀愛,順理成章的結婚,曾經的放蕩公子哥一去不復返,取而代之的,是勵精圖治的杜克親王,有開疆拓土之功的杜克大公……
曾經,我流連于花叢之中,可在結婚之后,我沒有做過哪怕任何一件對不起你的事……而作為親王,大公,我勵精圖治,治下的領民生活幸福;作為將軍,我戰(zhàn)無不勝,在長達二十年的軍旅生涯中未嘗一敗,為王國開疆拓土;而作為父親……
還記得我們的小蒂姆么?他出生的時候才只有我的手臂長短,皺巴巴的小臉擠在一起,大聲哭叫著……現(xiàn)在也長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我們杜克家族的新希望!
……然而,我們所做的一切,付出的所有努力,收獲到的,卻是無盡的痛苦……
記得么?十六歲那年,在從學校返回城堡的路上,我們的蒂姆被一群兇殘的盜匪殺害了!
為了毀尸滅跡,那些道德淪喪的盜匪們肢解了他的尸體……我動用了全部的衛(wèi)隊,最后找到的只有……他的頭顱和一部分殘破的肢體……
杜克家族的希望之光,蒂姆·杜克。我們的愛情結晶,永遠的離我們而去了……他的音容笑貌,他的聰明才智,我們再也看不到了……
當時你哭的撕心裂肺,而我卻一滴眼淚都沒掉。失去兒子,我的痛苦并不比你少,可哭泣并不能解決問題……你不知道的是,后來我設法找到了那支盜匪,親手剝下了他們所有人的皮膚!
為了讓我的蒂姆重新煥發(fā)出生命的光彩,我們嘗試了幾乎所有辦法……那些高高在上的教會神甫們,吟誦圣歌時將他們的神明宣揚的無所不能,可面對小蒂姆的殘尸,他們卻只會擺著手,說這是他應有的命運,小蒂姆會在圣域過上幸福的生活……一派胡言!
那些令人尊敬的法師,似乎沒有什么是他們不會的……但就連最好的宮廷法師所施展的復活術,也無法讓蒂姆的眼睛重新睜開……
為什么!我為這個國家,為自己的領民們付出了幾乎一切,可最后卻只能在夜半時分獨自流淚?難道這就是對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們,對我這個親王的懲罰?讓我失去唯一的骨肉?
如果真是這樣……看來神明也并不如宗教典籍中所說的那樣盡善盡美呢……
那位死靈法師,瑪麗你還記得么?在我們陷入絕望,人生一片灰暗之時,山德魯大師敲響了城堡的大門。
因為尸身破損,蒂姆已經不可能再次以原來的面貌出現(xiàn)了。要想讓他活過來,只能被制成罐中之腦……這是大師當時的原話。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我同意了……而最終的結果,并沒有讓我失望。
很諷刺啊……在我們看來邪惡無比,多次在大陸上掀起腥風血雨的死靈術,暗影法術,最后卻把我們從喪子之痛中拯救了出來。雖然我們再也不能看見蒂姆開朗的笑容,但他終究是活了過來!
我們是一家人……永遠都要在一起。
這是我當時對你所說的話,也是我一直以來的真實想法……幾十年的歲月磨平了我身上的棱角,讓我變得圓滑,變得老于世故……但在內心的最深處,我永遠都是你那個魯莽的“笨蛋皇子”,說我背棄圣光也好,說我偏離正路也罷,這顆心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
沒錯……我們永遠都要在一起。
所以,我請求山德魯大師將我們轉換成了吸血鬼,仆人、管家們則轉換吸血衍體。之后,我建造了這座墓穴,制造出一場城堡坍塌的意外,和仆從們一起被安葬在這里。
那段時光真的很幸福啊……在墓穴里,我們過著平靜的生活。雖然沒有了那些精美的菜肴,沒有了持續(xù)整晚的舞會,但有什么能比和家人在一起的日子更幸福呢?
白天,我們會手牽著手,走出陰冷潮濕的墓穴,來到繁華的商業(yè)街上,享受著之前享受不到的生活。雖然已經不需要吃東西,但你還是會讓我給你買一些不貴的小零食,帶著開心的笑容送進嘴里;蒂姆雖然已經失去了身體,但只要看到那些開心笑鬧著的孩子,還是會在精神連接里開心地笑出來。
一切都和以前一樣……直到那天的到來。
我至今也無法相信當時拖著一身傷口的菲爾管家跟我說的話:
“老爺……瑪麗夫人被一群外來冒險者殺害了!”
是啊,在外人看來,我們這些人全都是邪惡的不死生物吧……可是,難道不死生物就是原罪嗎?我唯一的冤枉……只是想要和我的家人永遠在一起而已!
直到如今,我對那些邪教徒也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好感……但他們可以讓我親手殺了那些可惡的外來者……沒錯,仆人們的生命本就無關緊要,他們已經享受了好幾百年的生命,也是時候還給我了。
更何況,被肢解,被縫合,被改造成專為戰(zhàn)斗而生的兵器,作為報酬而言,不是正合適么?仆人的生命而已,微不足道。
……
那些外人好像已經打敗了那些縫合怪仆人們,就快要到達這里了。但是……再讓我們單獨呆一會吧……
……蒂姆說,外來者已經抵達門口,馬上就要打進來了,那就這樣吧。
我愛你,瑪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