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回：阿里巴商會
這是一名笑容可掬，頭發(fā)半禿的中年人。
但高歌在他那始終洋溢著笑意的雙眸深處，看到了久經(jīng)歷練的世故和精明。
“這位是阿里巴商會駐松泉城的主辦，盧克先生。”多尼塔向高歌介紹道。
“歡迎你，盧克先生。感謝你愿意來我們這樣的小地方看看。我可是聽說了，多尼塔邀請了六家商會來薇山城商談合作事宜，但只有你，愿意來。”高歌離開書桌，與盧克互相致禮。
“城主大人，我雖然老了，卻依然抱有好奇之心。我來薇山城，主要是對您充滿好奇，想看看是怎樣的人物，才能創(chuàng)造出以兩千殲滅兩萬的奇跡?！北R克笑道。
高歌哈哈大笑，道：“那你恐怕要失望了，盧克先生。我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人?！?p> “不！”盧克收起了笑容，正色道：“雖然只是進城路上走馬觀花，但我看到的是一座難以想像的神奇之城。我兩年前曾經(jīng)來過薇山城，與那時相比，現(xiàn)在的薇山城無疑已經(jīng)脫胎換骨。能使薇山城有這樣的巨變，我想，您絕不是一位普通人?！?p> “您的恭維真讓人心花怒放?。 备吒栊χ疽獗R克和自己一起在待客的長桌邊坐下。
“絕非恭維！”盧克認真道：“我對這次的薇山之行越來越期待了。也許，我這次真能大有收獲?！?p> “這點你倒是說對了?！备吒杩隙ǖ溃骸澳愫芸鞎樽约旱暮闷娓械綉c幸的，盧克先生。我給你看些東西?！?p> 盧克微笑著輕輕點頭，以示期待。
長桌上，放著十幾只精雕細琢的楠木盒，這是存放珍貴之物才會有的包裝。
薇山城，地處南蠻莽林邊緣，出產(chǎn)些魔核、晶石或是罕見的天材地寶，這里面，大概就是這些東西，盧克是這樣想的。
當(dāng)?shù)谝粋€盒子被打開時，盧克臉上那習(xí)慣性、禮節(jié)性的微笑就僵住了。
當(dāng)?shù)诙€盒子被打開時，他的臉上已不見了一絲敷衍的笑。
第三個盒子打開時，他的雙眼已經(jīng)充滿了驚詫和熱切。
看到第四個盒子里東西時，他已經(jīng)坐不住了，站起身來湊了上去。
雪白的盤子，粉青色的淺盆，白胎藍紋的花瓶，最神奇的是，那個灰綠色的手盞上，居然布滿渾如天成的細密裂紋，充滿了一種難以言謂的神秘感。
無一例外的是，這幾樣?xùn)|西的表面，都有一種細膩而滋潤的光澤，讓人心里產(chǎn)生出一種撫摸和把玩的欲望。
“我可以摸一下嗎？”盧克咽了一口唾沫，抬頭問高歌。
“請便?！备吒栎p笑著示意。
入手微涼，不像鋼鐵般冰冷，是溫潤的微涼，觸覺光滑細膩，如果閉上眼睛，會感覺到像在撫摸玻璃。
可以肯定的是，這樣的東西，自己以前從來沒有見過。
作為一名見多識廣，專門從事貿(mào)易三十幾年的資深商人，盧克有這個信心：只要是他沒見過的東西，那肯定是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出現(xiàn)過的東西。
“這是什么？”盧克的聲音有些生澀。
“這是瓷器，盧克先生?！备吒杩戳艘谎郾R克臉上的表情，從容笑道：“用十?dāng)?shù)種珍貴之物融合后塑造成型，再以極稀見的地火反復(fù)淬煉方能得到它。”
“你是說，這種……瓷器，可以生產(chǎn)？”盧克聽出了高歌話中的關(guān)鍵。
“是的，我也是偶然從一本極珍貴的古代魔法手冊中看到了煉制瓷器的配方，經(jīng)過反復(fù)試驗才得以成功。據(jù)這本魔法手冊所記，瓷器，在上古時就是極珍貴的東西，只有身份尊貴之人才能擁有它。它可以通神，能給使用者帶來神佑?！备吒栀┵┒?。
“這，恐怕就是城主大人您在松泉城邀請各大商會來薇山城的原因吧?！北R克的臉上又重新煥發(fā)出了熟悉的笑容。
“的確是這樣，我想找?guī)准矣袑嵙Φ纳虝臀邑溬u瓷器。你也看到實物了，它的市場潛力，我想，不用我過多強調(diào)了吧?！备吒杩幢R克道。
“的確是這樣，它將成為貴族們的新寵?！北R克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不過，您為什么不在招攬商會時就說明有這樣的東西呢？我相信，如果您能詳細說明，一定不止我一個好奇者的。”
“我相信緣份，盧克先生?！备吒杼岣吡寺曇?，“瓷器并不是一種俗物，我千辛萬苦使它重現(xiàn)人間，它和我有緣，我希望找到的合作者也是有緣人，即使只有一家?！?p> “您是說，您可以將它的代理權(quán)只交給一家商會嗎？”盧克臉上的表情鄭重起來，雙眼發(fā)亮。
“是的。我可以只找一家作為總代理，由他來全權(quán)負責(zé)瓷器的銷售，正像你所說的一樣，瓷器應(yīng)該成為貴族們新的時尚，應(yīng)該走高端路線，如果代理它的商會太多，難免會打價格戰(zhàn)，這無疑會有損它的貴重?！备吒杩康搅艘伪成希⑿χ蛄恐矍暗目腿?。
盧克臉上習(xí)慣性的微笑已經(jīng)完全收斂，他的神情出奇的嚴肅，因為，他感覺到了自己的機遇。
如果能談下這種名為瓷器的獨家代理權(quán)，自己在商會里已經(jīng)近十年沒動的位置，也應(yīng)該動動了吧。
“城主大人，請告訴我您還有什么條件?！北R克沉聲道。
“盧克先生果然是聰明人?！备吒枳绷松碜樱季加猩竦乜粗鴮Ψ?，“我知道，阿里巴作為中原十大商分之一，觸角深入九州各個角落，你們除了販賣商品，也收集各種各樣的情報。”
“的確是這樣。”盧克點頭，“作為商會，如果世面不靈，情報不明，是沒有辦法做生意的。所以，我們有專門的機構(gòu)來收集和處理各種情報?！?p> “我需要和阿里巴商會共享這些情況。而且，如果我希望收集某一方面的情報，你們阿里巴商會的情報部門要積極配合。”高歌拋出了自己的要求。
“您需要哪個級別權(quán)限的共享？”盧克似乎沒想到高歌會提出這個要求，微微一愣后問道。
“總辦級！”高歌堅決道。
“總辦級……”盧克沉吟起來。
總辦，就是一個商會在一州范圍里的最高代表，在商會中已屬絕對的高層。
像盧克這樣一個郡首府的主辦，上面還有一級叫督辦，再上面才是負責(zé)整個嶂州的總辦。
“有困難嗎？”高歌問。
“沒困難！”盧克咬了咬牙，站起身來，“既然城主大人這么信得過我，而且以誠相待，我一定向商會長老團力陳，保證達成大人您的要求。”
“很好！”高歌滿意地一拍椅子的扶手，站了起來，“我等你的好消息?！?p> “還有一點，”盧克忽然想起了什么，問道：“一件瓷器，您給我們的價是多少？”
高歌笑著伸出一個指頭。
“一枚……一枚銀鷹？”盧克有些遲疑。
高歌搖了搖頭。
“一枚金鷹！”盧克叫道。
“不！不！”高歌搖晃著這根指頭，一字一頓道：“一件瓷器，十枚金鷹！”
……
送走又疑惑又興奮又期待的盧克后，高歌心情大好，作為瓷器技術(shù)的壟斷者，他完全擁有著瓷器的定價權(quán)。
貴族，從來是不怕最貴，只求最稀罕的，否則怎么叫“貴”族呢。
你放心大膽地按這個價去定你們自己的銷售價，也可以先用少量拍賣的形式來抬高瓷器的身價，等到一器難求時，再慢慢讓其進入市場，高歌是這樣給盧克支招的。
瓷器不僅會給薇山城帶來財富，還將會帶來源源不斷的情報，信息有時比金鷹更值錢。
這時，高歌才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間天色已暗，隨著旱季的延續(xù)，夜晚來臨得越來越早了。
高歌忽然像想起了什么，愉快地笑了。
今天是星期天，星期天的夜晚，是他和那些可愛的女妖們約定的聚會時間。
從高歌辦公的官邸到女妖們居住的塔樓之間，是城主府的后花園，雖時已入秋，后花園里卻依然草木蔥蘢，充滿生機。
高歌信步走去，只覺得陣陣暗香襲人，這樣的深秋時節(jié)，正是秋丁香的盛花期。
花形細小，顏色嬌嫩，氣味芬芳，黃昏開放，黎明即落，秋丁香，也被稱為一夜香，是這世界特有的秋季花卉。
在原來那個世界，此時應(yīng)該是桂花芬芳，菊花爭艷的時節(jié)吧，高歌停住了腳步，閉上眼睛，深深地呼吸。
隱約間，似乎有陣陣妙曼的歌聲隨著幽香自花樹掩映處傳來，將高歌從遐思中喚醒。
已缷罷紅裝，結(jié)滿秋實的小小蓮池畔，一身粉白衣裙的銀月正俏生生地倚坐在丁香樹下。
她的手中，拿著一件小小的樂器，這是一件由竹木箍成圓環(huán)狀的樂器，中間繃上長短不一的八根弦，看上去就像是豎琴的簡化版。
她十指如輕風(fēng)般在圓琴上一拂，一陣如清泉般美妙的樂聲從琴弦上流淌了出來。
“脈脈春風(fēng)吹不休，夜沉似水，月明如鉤；丁香樹下徘徊久，欲語還休，簪花滿頭……”佳人的歌喉驚人的美妙，婉約時似林間輕風(fēng)細語，清亮?xí)r如枝頭云雀鳴囀，美得讓人心醉，天簌一般。
指點弦琴，唇吐嬌音，款款歌唱著的銀月散發(fā)出一種別樣的神采，一種充滿了女人味的神采。
明月映佳人、蓮池蘊暗香、素琴伴輕歌……諸多美好，何似在人間！
高歌一時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