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海帶魚湯
今早漁民大豐收,羅云意想起被齊老漢他們放在船艙一角的兩大木盆小魚小蝦,這些是漁民們接下來的食糧,雖然船上還有十斤糙米,但那卻是接下來近半個月全船人的早飯。
羅勇霆和羅思雪問明白羅云意要用捕魚帶上來的海中雜草做飯的時候,心中雖有疑惑不解,但更多的是好奇,兩個人也都跟著幫忙,一個幫著曬海帶,一個去問齊老漢要魚。
吸引魚群的辦法是羅云意想到的,畫了火把魚燈的木板得到羅云意的慷慨饋贈之后,早就被齊老漢當(dāng)成傳家寶貝給珍藏起來,羅勇霆認(rèn)為,別說是幾條小魚,就是現(xiàn)在要整條船上的魚,齊老漢和漁民也會心甘情愿地雙手奉上。
果不其然,一聽說羅云意要煮魚湯,齊老漢親自挑選了三條最大最肥的魚,每一條都足足有七斤重。
羅云意也沒有推辭,她現(xiàn)在的身體急需要補(bǔ)充各種能量,吃了這么久的熏肉,又喝了幾碗腥臭的魚湯,她對這里粗劣食物的忍耐已經(jīng)快到極限。
船上除了鹽再沒有第二種調(diào)料,但是好的廚師,哪怕一種調(diào)料也沒有,照樣也可以做出精美可口的食物來,羅云意就是這種人。
海帶被炙熱的太陽烤干海水的余澤之后,又被她在鐵鍋里蒸了小半個時辰,三條大肥魚被負(fù)責(zé)做飯的漁民熟練地去鱗挖腮,然后開膛剖肚清洗干凈,最后按照羅云意的要求全都用那把鋒利的菜刀剁成了大小均勻的魚塊。
一大鍋不算清澈的水,里面放了大半鍋白嫩嫩厚嘟嘟的魚肉塊,微張著嘴的三個魚頭在鍋里被羅云意手中的大長勺不停地?cái)噥頂嚾?,過一段時間就見她放一些精鹽和海帶進(jìn)去,然后接著攪拌。
如此循環(huán)往復(fù)不知道多少次,看得羅勇霆早就失去了耐心,不就煮個魚湯嗎,怎么這么麻煩!
“小妹,還沒好嗎?”羅勇霆已經(jīng)聞到了魚湯新鮮的濃郁味道,這一刻他又覺得羅云意煮魚湯的方式或許才是最正確的,不然同樣的水和魚,怎么聞起來味道會差別這么大呢。
“再等會兒,魚湯要煮成奶白色才好!”羅云意不怕做飯麻煩,她最怕做出來的東西失卻了想要的味道。
巧婦即便難為無米之炊,但只要手中有能入嘴的東西,對于會吃能吃敢吃一族來說,吃,并不是一件難事。
這鍋海帶魚湯足足熬制了一個多時辰,飄散在海面上的魚香味勾引的整船人都在流口水,好久沒有聞到這樣濃香的味道,沉寂的饞蟲像復(fù)活的野獸,在人的肚子里不斷地翻滾。
羅勇霆抓耳撓腮地圍著大鍋轉(zhuǎn),他餓得五臟六腑都像著了火,但羅云意還在慢條斯理地?cái)囍清伩毂忍焐显贫溥€要白的魚湯,骨頭都煮爛了,奇怪的是不停放進(jìn)去的海帶竟然完好無損,散發(fā)著獨(dú)有的香味。
“好了,可以喝了!”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成果,羅云意露出了笑容。
魚肉已經(jīng)徹底地煮成奶糊狀,既營養(yǎng)又能果腹,海帶除了增加魚湯的鮮香味也起到了配菜的作用,現(xiàn)有的條件她也只能做成這樣了。
羅云意先盛了兩碗給羅震和林菀清,又盛了一碗端給了齊老漢。
齊老漢手哆嗦了一下接住湯碗,眼前的小姑娘出身見識定然不凡,又聰穎異常,更難得她慷概大方之余對他們這些窮苦人還如此禮讓尊重,不管這一家人來歷如何,齊老漢都打心底敬重他們。
“真好喝!”別人一口還沒入嘴的時候,羅勇霆和羅思雪兄妹一碗魚湯已經(jīng)下了肚,飯吃了這么多年,魚湯喝了無數(shù)回,沒有一次比得上眼前這海帶魚湯的。
饑餓的人在美食面前是沒有抵抗力的,兩個人很快就盛滿了第二碗,咕咚兩口又下了肚,好在即便大口喝湯,也顯得比別人多出幾分豪爽和優(yōu)雅來。
一大鍋的海帶魚湯根本不夠三十多人喝的,沒辦法羅云意又接著煮起來,反正這船上魚和海帶并不缺。
“以前咋就不覺得這海里的大雜草好吃呢!”一個漁民拿著碗守在大鍋旁等著,仿佛很多年沒有喝過魚湯。
常年在海上討生活和居住在海邊的人是知道這種褐色的海草的,也有很多人拿來吃,只不過味道怪怪的,很難煮。因?yàn)橄募具@種海草很多,漁民全都不當(dāng)一回事,不餓的受不了,是沒人愿意吃這種東西的。
現(xiàn)在經(jīng)過羅云意的妙手一蒸煮,這褐色的海草就變得獨(dú)特美味起來,而且綿軟入口不顯滑膩,配合魚的鮮香,別提多好吃了。
一直到太陽沉入大海,漁船上還飄散著海帶魚湯的香味,看著自家打著飽嗝的二哥和二姐,羅云意無奈苦笑,不過是一碗最簡單的魚湯竟讓他們饞成這樣,果真是荒島呆久了沒吃過好東西。
吃飽喝足也該到了入睡的時候,可如今船艙都是魚,漁民三三兩兩都擠在甲板上光著膀子睡覺,林菀清帶著三個女兒住進(jìn)船后唯一的房間內(nèi),羅震帶著三個兒子半坐門外和衣而睡。
大海的夜又一次靜的出奇,今夜火把魚燈沒有亮,或許大海和人都需要休息。
如雷的鼾聲此起彼伏,海帶魚湯的飽腹感比任何催眠曲都管用,當(dāng)所有人都沉睡在深夜大海懷抱里的時候,羅云意卻清醒地望著小窗外夜空中閃亮的星星,她脖子里的金玉鏡隱隱泛著暖人的光暈。
右手有意無意地握著金玉鏡撫摸著,眼睛陷在夜幕中那遙遠(yuǎn)的銀河飄帶里無法自拔,甚至連手指不小心被金玉鏡上的龍角刺破一個小口,血絲融進(jìn)龍眼里,她都沒有絲毫發(fā)覺,更不會注意到她在轉(zhuǎn)瞬間就已經(jīng)在沉睡的林菀清三人跟前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