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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氣蕭心天下同

13、濁·死諫

劍氣蕭心天下同 孫靈力 5344 2018-08-19 09:56:27

  今日的天寒門熱鬧非凡。從門口到后院,每一處都是披紅掛彩,洋溢著喜悅的氣氛。好久好久天寒門都沒有過這么大的喜事了,尤其是近段時間以來天寒門深陷鐵玄盟的威脅和江湖的質(zhì)疑聲,讓天寒門上上下下的人都好像被壓抑著,每天的神經(jīng)都繃著一根弦,隨時保持著高度戒備心。幸好柳子衿的婚禮讓他們暫時忘了江湖那些是是非非,專心籌備著婚禮的事物,沒有心思再去考慮其他事情。

  柳子衿已經(jīng)換好新郎的衣服,大紅色的外衣上同樣用金線繡著貍火雪蘭的圖案,就和那對塤一樣。這是婁語柔挑選的圖樣,她覺得這貍火雪蘭比什么鴛鴦龍鳳圖案更具有代表意義。

  幾名弟子在房間里面為柳子衿做最后的梳妝整理,柳子衿睜開眼看著鏡子里面的自己,心里一直在想著昨天與王沐恩見面時說得那些話。他著實沒想到韓庭松的背后竟然是鐵玄盟在支持,現(xiàn)在自己雖然知道靈隱也有了鐵玄盟的人,即使是自己有武林盟主的身份,在沒有直接證據(jù)的情況下自己也不便直接介入其中。

  烏曲和今天忙壞了,前兩天還有婁語柔幫忙,可今天只有他一個人在現(xiàn)場指揮了。雖然婚禮并沒有邀請外人來,可這該有的禮數(shù)烏曲和一個也沒落下,也讓他忙得焦頭爛額,吃了不少苦頭。

  那一邊,婁語柔的房間里面更是熱火朝天。新娘的要準(zhǔn)備的東西更多,鳳冠霞披、首飾物件讓人眼花繚亂。

  “師娘今天可真好看,師父可真有福氣。”一位女弟子一邊為婁語柔戴金釵一邊由衷的夸獎到。

  “就你嘴貧,等會兒讓你師父好好罵罵你?!北M管抹了胭脂,還是掩蓋不了婁語柔藏不住的甜蜜笑容。

  “師父今天,才沒工夫管我們呢,對吧,師娘?”另一名女弟子端著紅鴛鴦蓋頭走走進(jìn)來,帶著心照不宣的笑意,看著婁語柔。

  婁語柔無可奈何的笑了一聲,嬌嗔著“責(zé)備”她們:“這里就數(shù)你倆最人精,等今天過了,讓你們師父每天多督促你們兩個練功,看你們到時候還有沒有時間說這些俏皮話?!?p>  所有的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如果沒有接下來的事情,這應(yīng)該是婁語柔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

  柳子衿一切完事以后,就讓其他人離開了。本應(yīng)該在房間里面呆著,但是他卻覺得胸口有些憋悶,便起身想出去走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日晚上自己沒有睡好的緣故,柳子衿總是覺得有些昏昏沉沉,心慌意亂。也不知王沐恩是否已經(jīng)離開了,也不知道下一步他將如何自處。

  今天的陽光異常的明媚,天空澄藍(lán)無云,簡直是為今日的喜事錦上添花。柳子衿好走到了天寒門正門口,門外十分平靜,不要說沒見著一個人影,就連一只鳥都沒有從天上飛過。

  柳子衿凝望著遠(yuǎn)處,不知道為什么他在心里總是有隱隱不安的感覺,他用手捂了捂自己的胸口,一直藏在懷里的東西讓他一下子感覺茫然無措。

  他知道那是什么,是一粒能讓那如止水的心變得漣漪泛起的投湖石。柳子衿清楚今天過后自己再沒有資格帶著這個東西,可是哪怕就是這最后幾個時辰,他也想放肆一回。他掏出了一直懷里藏在懷里的流螢珠,依然顯得那么光彩奪目。

  柳子衿悵然若失的用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流螢珠。在他心里一個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認(rèn)的事實逐漸清晰:當(dāng)看見王沐恩要他與葉若初聯(lián)姻的要求時,那一刻他的內(nèi)心是欣喜與期待。

  忽然,禮樂聲響起,這是快要開始行禮的前奏。柳子衿又慌忙的將流螢珠包好,匆匆地放進(jìn)懷里,這是柳子衿的大弟子陳游,從一頭風(fēng)塵仆仆的跑了過來:“師父,烏師伯正在找你呢,典禮快開始了?!?p>  “好,知道了,我這就去?!绷玉聘愑瓮玫姆较蜃呷?。

  二人才剛剛走到堂前的院子,就聽見烏曲和的聲音:“哎唷,掌門新郎官,你這是去哪兒了,找你半天了,快快快,把這戴上?!睘跚鸵贿呎f話一邊著急上火把紅繡球套在柳子衿胸前。

  “師兄”,柳子衿無可奈何地由著烏曲和擺布,“這不是才剛開始嗎,不用這么著急吧?!?p>  “你懂什么呀?這可叫吉時,一星半點(diǎn)都不容馬虎的?!睘跚桶l(fā)現(xiàn)柳子衿的衣襟處有些凌亂,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他們怎么給穿衣裳的,這衣襟都亂了?!?p>  柳子衿反應(yīng)過來也許是剛剛放東西時太過于匆忙,一時間竟然忘了將衣服整理好。

  烏曲和想要伸手為他整理,柳子衿下意識的退后了半步,他害怕被烏曲和發(fā)現(xiàn)懷里的秘密,自己連忙一邊整理一邊解釋道:“沒,沒關(guān)系的,我自己來就好?!?p>  柳子衿的神色有些慌張,他斜眼瞟了烏曲和一眼,所幸烏曲和這時正關(guān)注并沒有注意到他,而是在四處張望著尋找新人“牽紅”用的紅綢,柳子衿不由得舒了口氣。

  “陳游!陳游呢!”烏曲和心急火燎的大聲呼喚陳游過來,陳游的皮膚有些黝黑,長得也頗為壯碩,今天忙活了一上午,也把他給累得夠嗆。聽到聲音,他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臉上帶著汗珠,臉上的黑皮膚竟然也變得紅彤彤的。

  “這牽紅的緞花去哪兒了?你想讓你師父師娘拉著我拜堂嗎?”烏曲和攤著手,一副要拿陳游“試問”的表情。

  “大師伯,早上你不就讓我把東西送到你房間了嗎,你說重要的東西都得你保管著,你怎么忘了?”陳游一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外加些許無奈盯著烏曲和。

  烏曲和一下子想起來自己今天一早的確是自己把東西放在房間里忘記帶出來了,烏曲和拍著腦門自言自語道:“哎呀呀,我真是忙暈了。”

  “我看師伯你不是忙暈了,而是老糊涂了?!标愑伟T了癟嘴在一旁嘀咕。

  “嘿,你這小子,還不趕快去我房間把東西拿過來,耽誤你師父和師娘的吉時,我就罰你去掃一年茅廁?!睘跚捅徽f老以后,有點(diǎn)“窩火”。

  “師伯就只知道把自己的錯轉(zhuǎn)嫁到別人身上?!标愑螌χ鵀跚妥隽藗€鬼臉,立刻一溜煙的跑開了。

  “你看看你的這幫徒弟,武功不如你,氣我的本事倒是個頂個兒的強(qiáng),比你還行。”烏曲和將“怨氣”撒在柳子衿身上。柳子衿無可奈何地?fù)u著頭,嘴角輕輕上揚(yáng)偷笑。見到這么久以來都板著個臉的柳子衿終于有了笑容,烏曲和也稍許松了口氣,自己還一直擔(dān)心柳子衿有其他心思。

  陳游拿來了紅綢,這時典禮正式開始的禮樂響起了,眾人紛紛向后方看去,婁語柔蓋著紅蓋頭在為她梳洗打扮的兩名女弟子蓮升和海棠的攙扶下,小心翼翼的邁著步子,來到柳子衿的身邊。

  烏曲和將“牽紅”的紅綢緞一頭遞給柳子衿,一頭遞給婁語柔。柳子衿接過紅綢,側(cè)頭看了蓋著紅蓋頭的婁語柔,于他而言,再過一會兒很多煩惱就不再是自己該有的煩惱了。

  “恭請?zhí)旌T始掌門神位!”烏曲和一聲令下,幾名弟子將柳子衿師父的沉甸甸的靈位牌搬了出來,放在正堂的供桌上。柳子衿和婁語柔沒有長輩二人皆是收養(yǎng)的孤兒,師父也早已仙逝,烏曲和只好用這神位來做替代。

  神位安放好以后,作為主婚人的烏曲和宣布開始,行禮的音樂正式響起。柳子衿和婁語柔緩緩向前移動,大家都喜笑顏開,婁語柔雖然蓋著紅蓋頭,只能低頭看見自己的腳和地面很是緊張,但是她心里卻是幸福滿足。

  “一拜……天地!”新人隨著烏曲和的指令,面對天地跪下叩頭。

  “二拜……高堂!”兩人緩緩轉(zhuǎn)過身正準(zhǔn)備對著師父的神位跪下進(jìn)行叩拜,這時,身后有人喊大叫“掌門,掌門!”

  柳子衿停下了懸在半空中的準(zhǔn)備叩頭的身體,一下子直立起來回過頭就看見守門弟子連滾帶爬驚慌失措的一邊跑一邊大叫:“出……事了”,守門弟子還摔了一跤,但他全然顧不上疼痛,急忙爬起來,用手指著門口的方向,臉色被嚇得發(fā)青,語無倫次的告訴柳子衿:“掌門……門口……來了……”

  柳子衿站了起來,心里好像估摸出要發(fā)生什么事,烏曲和一把拽過守門弟子急忙問:“說清楚,誰來了?”

  這時柳子衿向前走了兩步,扔下握在手里的紅綢,他眉頭緊鎖目光如炬,他看見五人穿著孝服,頭戴白綾滿臉哀痛地從門口的方向往這里走了過來,其中四個人似乎還抬著什么東西。

  柳子衿的呼吸頻率加快,五個人穿過人群,眾人議論紛紛,他們抬著一副擔(dān)架上面蓋著白布。

  烏曲和認(rèn)出走在前面的那人正是前幾月來送銅鐘令的人,王沐恩的人。

  “你們來干什么?穿成這個樣子,不知道今天是我天寒門的大喜的日子么?”烏曲和十分憤怒,這幾人披麻戴孝,分明是來砸場子的。

  聽到烏曲和這句話,婁語柔也掀開了蓋頭,此時也顧不得什么禮節(jié)了,看到這情形她只覺得事態(tài)嚴(yán)重。

  柳子衿卻沒有作聲,他走上前去,先緩緩掀開擔(dān)架上的白布一頭,一張毫無血色的人臉露了出來,他內(nèi)心就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堵在胸口,此人正是王沐恩。柳子衿一下子將整塊白布扯起來扔到空中,所有人都發(fā)出驚嘆,有的女弟子還被嚇得發(fā)出尖叫聲,婁語柔也被嚇壞了。

  王沐恩的死狀太為慘烈,一身白衣腹部以及下半身幾乎被血浸染,凝結(jié)之后一片暗紅像是來自地獄烈火顯得尤為刺眼。

  柳子衿判斷出王沐恩是腹部被刺,從而失血過多而亡。柳子衿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沒想到昨日竟是他二人的最后一面。

  “是誰?誰做的?!绷玉平K于開了口,他要知道是誰膽敢在天寒門附近殺了王沐恩。

  “師父,是自盡的。”那名送信的弟子無力地說道。

  “什么?”柳子衿覺得全身像是被閃電擊中,雙唇微微顫抖臉色煞白,身體卻無法動彈難以呼吸,他是萬萬沒有料到王沐恩竟會用如此決絕的方式來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

  “這是師父要我們交給柳掌門的,也是他最后的留下的東西?!蓖蹉宥鞯耐降苣贸鲆粋€銅鐘令卷軸鄭重地遞到柳子衿手上。

  柳子衿急忙接過來,里面竟然裝的是一卷白絹布,整整一面都是用血寫的字。柳子衿一邊讀著布上的內(nèi)容,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手里的布被他攥緊變得皺巴巴,柳子衿只覺得有些腦子里有些翻江倒海,一片混亂,一時間難以接受信上所言:

  『子衿賢侄,當(dāng)年,吾離開無止派一心做一閑散游士,行至南境之時,幸遇一生摯愛,這名女子就是昆月宮前任宮主葉蓉。本以為可以與之?dāng)y手相伴做一對神仙眷侶,無奈無止派遭遇驚天巨變,師父自盡,無止派群龍無首眼看呈現(xiàn)崩塌之勢。沐恩身受師父和無止派之恩,不忍師父含恨而終,不能眼見無止派限于危難而不顧。身為無止派掌門人終身不得婚娶,故做出了后悔一生之決定,拋妻棄女。葉若初乃吾與葉蓉之女,是沐恩現(xiàn)在世唯一骨肉。今將她托付于你,一為借昆月宮之力,平定石無厭之亂;二是望子衿賢侄能夠保護(hù)葉若初與昆月宮。上次交戰(zhàn),已然讓若初深陷危機(jī),鐵玄盟和石無厭已然在動,南境已有鐵玄盟探子在搜集消息虎視眈眈,宵小之輩在側(cè)伺機(jī)而動。于公昆月宮之危等同武林之危;于私為父者為護(hù)子女平安定當(dāng)竭盡所能死而后已。今將小女和整個中原武林托物于你,望賢侄克己奉公,了老夫遺愿,來世結(jié)草銜環(huán),以報此恩。今日之約,斷不可允他人知曉,尤其昆月宮。王沐恩絕筆』

  柳子衿看完后,默默地將絹布放回到卷軸中。他扭頭對交代烏曲和了一句:“把前輩遺體封存在后山的冰穴中,安頓好這些人?!?p>  柳子衿走到供桌前重重地跪下,對著師父的神位連磕三個響頭,最后一下柳子衿伏在地上沒有起身,也跪在一旁的婁語柔不知子衿師兄此時此刻的行為意味著什么,她想去將他扶起來,用手去攙扶他的胳膊,可是柳子衿巋然不動。

  “師兄……”婁語柔見他毫無反應(yīng),心急地喚了他一聲。

  柳子衿猛然間用另一只手抓住婁語柔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抬起頭來,側(cè)身將婁語柔扶了起來,看著茫然心憂的婁語柔,柳子衿忽然松開了牽著她的手,回頭環(huán)視在場的天寒門上上下下的一干人等,瞳孔收縮目光犀利,大聲地朝著大家宣布:“今日婚禮取消?!?p>  此言一出,一片嘩然,大家議論紛紛交頭接耳,柳子衿此刻也顧不上這些,他轉(zhuǎn)身就準(zhǔn)備離開,不料被烏曲和一把拽住。

  “你這什么意思?”烏曲和怒氣沖沖的質(zhì)問他。

  “方才已經(jīng)說了,婚禮取消?!绷玉泼鏌o表情,別過頭沒有看烏曲和一眼,就往前走。

  “這樁婚事豈是你說取消就取消的,你當(dāng)著師父的面將剛剛的話再說一遍!”烏曲和難以相信一向謹(jǐn)遵師父遺訓(xùn)的師弟,為何會忽然悔婚,他揪住他的衣襟不準(zhǔn)柳子衿離開,“你到底是怎么了?”烏曲和想讓柳子衿把這么做的原因告訴他。

  柳子衿咬著后槽牙,他的喉結(jié)顫動略微停頓,柳子衿用從來唯有過的威嚴(yán)目光盯著烏曲和:“我現(xiàn)在,才是天寒門的掌門,你要做的,就是把我吩咐的事情做好,其他的不用多問?!绷玉票M力克制住自己的真實情緒,自己從來沒有用這樣的態(tài)度和烏曲和說過話,這也是他第一次用掌門的身份來壓制烏曲和。

  烏曲和看著突然變得陌生的柳子衿,憤怒之火一下子竄了上來,他一掌朝柳子衿的胸口打去,柳子衿退后了幾步正好碰到了供桌,桌上的靈位受了撞擊晃動了兩下,幸虧柳子衿及時伸手將其固定住。

  “夠了!”一直在一邊沉默不語的婁語柔突然沖了出來,擋住了準(zhǔn)備下一步進(jìn)攻的烏曲和面前,大叫了了一聲讓烏曲和停了下來恢復(fù)理智。

  “師妹,到了如此田地,你還護(hù)著他?”烏曲和難以咽下這口氣,所以無法理解婁語柔為何還要如此委屈。

  “子衿師兄,你先走吧。”婁語柔異常的冷靜,他不想讓他們再起沖突,就示意讓柳子衿先離開。

  “對不起?!绷玉拼丝桃膊恢撜f些什么,只得留下這句話就離開了,走了幾步,柳子衿嘴角滲透出一些血,他很快的用衣袖將其拂去。

  陳游還是瞧見了柳子衿的小動作,雖然他的腦子已經(jīng)無法運(yùn)轉(zhuǎn)和理解眼前的狀況,但是他擔(dān)心師父剛剛挨了一掌,就立刻跟了上去。

  陳游一直隨著柳子衿回到了他的房門口,柳子衿開門準(zhǔn)備進(jìn)房間時,卻突然駐手,柳子衿開口問跟在身后的陳游:“是不是覺得師父做錯了?”

  陳游心里對師父剛剛的行為也是有所埋怨的,所以他沒有回應(yīng)師父的話。

  柳子衿似乎沒有追問陳游的意思,他現(xiàn)在沒有時間去思量自己是否有錯,他吩咐陳游收拾行李備馬,在后門等他。

  很快的陳游收拾好了東西,將兩匹馬牽到了后門等著柳子衿。柳子衿脫了下了喜服,換了一身灰色衣衫,騰空一躍就跨上了馬。

  “駕!”柳子衿騎著馬往前沖,陳游立刻也跟了上去,直到跑到未雪亭,方才停了下來。

  “師父,再往前走就是叉道了,我們現(xiàn)在要去哪里?”陳游問到。

  柳子衿望著未雪亭,閉上眼睛想起昨日之事,心中又生出些許哀痛。

  柳子衿一睜眼就看向前方的路,用好似作出一個重大決定的語氣對著陳游說:“去昆月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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