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爺倆上完墳趕快回來??！”高慶珍對著騎著自行車打算離開的父子倆喊道。
“記得了，不用再催了，手上有表，記得時間呢！”父親說了幾句，就跨上那輛帶橫杠的老式自行車，慢慢騎了起來，江一舟則是瞅準(zhǔn)時機跳到后座上，和母親揮手告別。
他們剛剛貼完春聯(lián)，總共也就幾個房間，很快就貼完了，中午就吃了點面條，墊墊肚子，正餐在晚上，要留著肚子。
天空中飄著細小的雪花，昨天晚上突如其來地下了一場雪，積了有十厘米左右的積雪，今天也在一直下著雪，不過雪不大，落到身上，很快就化了，除了打濕點外套而已沒什么影響。
江一舟很喜歡這種氛圍，到了未來，雪是越來越不常見了，前世小時候冬天還經(jīng)常能碰到下雪的天氣，到了長大了，一場雪整個冬天難得遇到幾次，而且厚厚如棉被般的大雪更是少見，多是一兩天就沒了影子的小雪。
一路騎著自行車，很快就到了挨著鄉(xiāng)上的街道的一家雜貨店，就是各種小玩意都賣的，興什么賣什么，過年了，自然是堆滿了鞭炮和紙錢。
江一舟驀然有些難受，他想起了前世那個距離這里并不遙遠的以前的家鄉(xiāng)里的那個開雜貨店的老人，那個雜貨店是開在村子里的一件小屋里，獨一個老人經(jīng)營著。
小時候的他不懂得太多的道理，當(dāng)時有那種可充氣的打火機，他和小伙伴們覺得很有意思，就買了一個打火機，放完氣再去充氣，每次換一個人去，換了有幾十次，老人老眼昏花，也分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覺得怎么充打火機的人這么多。
后來江一舟慢慢長大了覺得很對不起那個老人，這么捉弄他，但是等到一次回鄉(xiāng)心血來潮，去找老人打算道個歉，卻發(fā)現(xiàn)老人早就去世了。
這雖然不過是幾十次打火機充氣的事情，但是對于江一舟的影響可是刻骨銘心的，他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還能夠記得老人那種悲傷心疼的臉。
也可能是因為他對于悲傷和死亡沒有太多的理解吧，前世小時候的爺爺奶奶前幾天雖然還躺在床上，笑盈盈地給著他吃好吃的，等到某天上學(xué)回來，被父母告知人死了，接著披麻戴孝。
小時候的他茫然看著院子里一桌桌的酒席，除了父母還有其他爺爺奶奶的兒女哭泣心酸以外，其他人仿佛就像是趕集一樣，難得聚在一起，高高興興地飽餐一頓，和喜事的宴席一樣，除了整個地方的顏色有點不同以外。
那時的他，想著，原來這就是死啊！沒有任何害怕，看著躺在屋里等著入棺的爺爺/奶奶，和睡著了沒有什么區(qū)別，除了被二娘掏著口袋，樂滋滋地掏出些錢而沒有什么反應(yīng)以外。
只有等到那個老人的死讓他意識到死是一種徹底的失去，連和他說一聲對不起的資格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的江一舟有些慶幸，自己沒有讓父母在年老的時候失望的資格，因為前世的他在還沒有讓花白頭發(fā)的父母失望之前就已經(jīng)離世。
至于悲痛，還有大哥可以贍養(yǎng)父母，大哥絕對是個優(yōu)秀的人，孝順父母，家庭美滿，大嫂也是溫順性子，哪一樣他都比自己做得好。
“兒子，你怎么了？發(fā)什么呆??？東西我都買好了，你不是要去打電話嗎？怎么還愣在這里！”江茂強提著裝著一大盤鞭炮，還有幾小打鞭炮，一打好幾疊的紙錢的紅色袋子，結(jié)完賬走到自行車旁，很奇怪地問道。
大盤鞭炮是給一舟太爺?shù)模麪敔斈棠躺眢w都不行了，過去受的罪太多，小打鞭炮是給其他一些親近的，和沒有人祭奠的長輩的。
這孩子想到什么了，都流起眼淚了？
從過去的記憶中醒來，江一舟支支吾吾地應(yīng)了幾句，“就是想到點事，我去打電話了！等我一會爸！”然后就慌慌張張去找一部公共電話，最后在街道中心找到了一個提供電話服務(wù)的店鋪。
他問了問價格，就撥了宋如是家的電話號碼，現(xiàn)在公司里可能有值守人員，但是誰都應(yīng)該沒有宋如是了解的多，美國那邊也是要跟她匯報工作的。
電話嘟了幾聲之后對面就接通了電話，“你好，請問你找誰？”
一個慈祥阿姨的聲音傳了過來，江一舟猛地眨了眨眼睛，甩了甩腦袋，好聲好氣地問候道，“阿姨您好，祝您新年快樂，我找宋如是，我是她的同事，我叫江一舟！”
宋母先是一喜，接著有點憂慮，這一點都沒避諱她，大大方方的，不像是和如是有什么關(guān)系的，對著話筒說了句，“好好好，也祝你新年快樂，我馬上就叫如是過來，你等著??！”
宋母放下話筒，走到女兒的房間，敲了敲房門，“如是，有一個說是你同事的人打電話過來找你，叫江一舟來著！”
宋如是抓了抓頭發(fā)，真是煩人，把事情都扔給自己，這個管家可不好當(dāng)啊！
“我馬上出去！”宋如是放下手里的筆，整理了下著裝，出了房間，不管母親的眼光，拿過話筒，“喂，一舟，是我！”
“先說句祝你新年快樂，如是姐，公司怎么樣啊？”江一舟大大咧咧地問道。
“一堆事等著你回來處理呢！我一律都用聯(lián)系不上你給壓后了，千萬沒到時候又給我搞什么幺蛾子！”宋如是沒法說太多，這是長途電話，在電話里也不能說清楚，只能希望江一舟趕緊回來。
“那就是沒事了？”江一舟放下心，爽快地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就掛了，我會準(zhǔn)時回去的！拜拜！”
宋母看到女兒掛斷電話，這才走近來，問道，“這人和你關(guān)系怎么樣??？怎么就掛了？不多聊一會？”
宋如是知道母親又想多了，直截了當(dāng)?shù)亟庹f起江一舟，“這是我老板，十八周歲，白手起家，公司價值上千萬厲害吧！”然后拖著拖鞋啪嗒啪嗒地回了自己房間里面。
宋母嘀咕著，“可惜了，條件真不錯，就是小了點，要是年齡差距小個四五歲也還能接受，可惜了……”
一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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