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湛來涉國縣的時間已經(jīng)不短了,雖然從來沒去過什么花街柳巷,但不等于他不知道哪里的青樓比較有名。城西有一家花暖閣,是本縣名氣最大的青樓,既然郭嘉要去喝美酒找美女,八成是去了那里。
花虎作為地頭蛇,本來想陪他一起去的,但卻被韓湛毫不客氣地拒絕了。韓湛心里明白,在涉國縣內(nèi),花虎不管走到哪里,都屬于可以刷臉消費的那種人,自己和他同行,絕對會暴露身份的。
韓湛獨自一人來到了花暖閣,看到門口站在兩名年輕的小廝。那兩人見身著便服的韓湛在門口探頭探腦,一名歲數(shù)稍微大點的小廝上前招呼道:“這位公子,是第一次到本店來吧?”
“是啊是啊?!表n湛點著頭說:“以前曾聽說過,還是第一次來?!?p> 小廝可沒有認出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本縣的縣令,還以為是一位普通的客人,便熱情地招呼道:“公子,里面請!”
韓湛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場合,他深怕會在里面遇到自己認識的人,便有些心虛地問道:“里面人多不多???”
“公子請放心,”小廝以為韓湛是背著家里大人出來偷腥的小屁孩,強忍著笑意說道:“要等天黑以后才熱鬧,此刻里面只有一兩個從外地來的客人?!?p> 韓湛聽小廝說有外地客人,不禁眼前一亮,心說一定是郭嘉。連忙對小廝說:“小哥,快領(lǐng)我進去瞧瞧。”說著,一個裝了20枚五銖錢的小錢袋,就隨手塞進了小廝的手里。
小廝掂了掂錢袋的重量,臉上的笑意更濃,他弓著身子做了個請的姿勢:“公子,小的給您引路,您這邊請!”
小廝帶著韓湛進了門,穿過一個不大的院子,來到了一棟兩層樓前,立即便有一位二十多歲,穿著講究、有幾分貴氣的女人迎了上來,她一揮手里的粉紅色絲帕,有點夸張地說:“喲,這么俊俏的公子是哪位老爺府上的,奴家怎么從來沒見過你???”
韓湛仔細地打量著對方,只見她頭上梳的是墜馬髻,上面插著一支金簪子,雙耳帶著一對玉耳墜,精致的五官配上白皙的肌膚,實在是個頗有姿色的女子。
韓湛從對方的言行舉止,猜到此人應(yīng)該是花暖閣的老鴇,便朝對方施了一禮,客氣地問道:“請問媽媽,你們這里可有一位外地來的客人?”
聽韓湛這么一說,老鴇臉上的笑容收斂起來:“公子是來找人啊。從外地來的客人倒有幾位,就是不知公子要找的是誰?”
韓湛心里有些后悔,剛剛在離開縣衙時,怎么沒有向荀攸問清楚郭嘉是怎么個打扮,此刻只能想當然地說:“他姓郭,是一位相貌出眾,二十出頭的年輕公子,媽媽可曾看到他?”韓湛察覺到老鴇的變化,說話的功夫,便裝作不經(jīng)意的樣子,將一個錢袋塞進了老鴇的手里。
“有的有的,”老鴇忽然察覺對方在自己的手里塞進了一個沉甸甸的東西,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個錢袋,打開一看,里面放著的五銖錢,足有百枚之多,臉上頓時笑開了花:“原來公子是郭公子的朋友啊,你怎么不早說?奴家這就帶你過去?!?p> 有錢能使鬼推磨,韓湛在心里默默地說了這句話以后,輕輕地搖了搖頭,跟著老鴇的身后朝前走去。繞過一個屏風,韓湛便看到屏風后擺著一張方桌,桌上擺滿了酒菜和瓜果,一名穿著白袍的年輕男子正坐在桌子的對面,他的雙手各摟著一名濃妝艷抹的青樓女子。而坐在他左右的兩名女子,一人喂他吃菜,而另外一人則嘴對嘴地喂他喝酒。
看到突然有人闖了進來,男人不悅地對老鴇說道:“喂,我說八姑,這是什么人啊,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個就闖進來了?!?p> “郭公子勿怪,”聽到對方的責備,老鴇有點慌亂地回答說:“這位小公子說是您老的朋友,奴家便將他帶了過來。”
“小子,你是什么人?”姓郭的公子板著臉問韓湛:“為何要冒充我的朋友?”
聽說對方姓郭,又與郭嘉年齡相仿,韓湛連忙上前施禮,客氣地說:“對面可是郭嘉郭奉孝?在下韓湛,乃是荀文若之外甥,這廂有禮了!”
“荀文若是什么東西?”誰知對方聽了以后,將身旁的兩個女子推開,站起身望著韓湛問道:“郭奉孝又是什么東西?”
沒等韓湛說話,旁邊就傳來一個聲音:“郭奉孝是一個人,不是你嘴里說的什么東西?”韓湛扭頭望去,只見樓梯口站著一名年輕人,身高八尺,綸巾羽扇,身衣鶴氅,素履皂絳,長得是面如冠玉,唇若抹朱,眉清目秀。
他走到了韓湛面前,施了一禮,禮貌地說道:“在下乃是郭嘉,不知兄臺何人,為啥知道來此處尋找在下?”
看著手拿羽扇的郭嘉,韓湛趕緊自己在做夢一般,心說這人就是郭嘉,怎么他的打扮看起來像諸葛亮似的?直到后來,韓湛才知道,這是三國時期,文臣中一種常見的打扮,只不過因為諸葛丞相名氣最大,所以這種穿著打扮就成了為他度身打造的。
就在他發(fā)愣的時候,那個姓郭的公子抓起桌上的一個酒杯,重重地望地上一摔,惡狠狠地說:“兩個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敢來掃大爺?shù)难排d。八姑,到外面把我的家丁叫進來,我要好好地收拾他們一頓?!?p> 八姑在聽到韓湛自報姓名時,就被嚇了一跳,她做夢都沒想到縣令會出現(xiàn)在青樓;等聽到那位郭公子讓她去喊家丁進來收拾韓湛,更是被嚇得魂飛魄散,連忙上前抓住郭公子的手臂,湊近他的耳邊,低聲向他說了韓湛的身份。
這位郭公子不過是城里一位大戶人家的公子,哪里有和韓湛較勁的資本,等從八姑這里了解了韓湛的身份后,頓時嚇得趴在地上,連連向韓湛磕頭。
韓湛沒有理睬他,而是抓住郭嘉的手臂,熱情地說:“奉孝兄,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換個地方說話?!闭f著,扭頭望向了嚇得瑟瑟發(fā)抖的八姑,問道,“八姑,你這里可有清靜的地方?”
“有的有的,”八姑連連點頭說道:“待奴家立即引你們過去?!?p> “不用了,”誰知郭嘉忽然開口說道:“二樓莓兒的房間就挺清靜,這位兄臺,我們不如就去那里吧。”
郭嘉帶著韓湛來到了二樓,走到了一個房門前,伸手推開了兩扇緊閉的格子窗門。屋里有位艷裝女子正坐在桌邊發(fā)呆,看到郭嘉進門,連忙站起身驚喜地說:“公子,你到什么地方去了,奴家正在想該去什么地方找你……”她的話還沒有說話,便看到跟著進來的韓湛,連忙閉上了嘴。
郭嘉招呼韓湛坐下后,讓女子坐在自己的面前,拿起放在桌上的毛筆,為對方畫起眉毛來。他一邊畫一邊說道:“這位兄臺,你可知道,我所畫的乃是遠山黛,是成帝皇后趙飛燕之妹趙合德所創(chuàng)的一種眉形,眉如遠山含翠,因其秀美,世人爭相效仿。劉歆在書中所說:‘卓文君姣好,眉色如望遠山?!f的就是這種眉形?!?p> 劉歆是誰,韓湛聽都沒有聽過,但卓文君卻聽說過,一曲鳳求凰將司馬相如追到了手。他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以附和郭嘉:“原來如此!”
郭嘉畫完之后,扭頭問韓湛:“這位兄臺,你覺得我畫的這個眉毛如何?”
韓湛盯著這位莓兒姑娘的雙眉細看,果然宛如水墨畫里一泓秋水后面遙遠的連山。便連連點頭,說道:“果然是色如遠山?!?p> 郭嘉聽后,只是淡淡一笑,隨后沖莓兒姑娘說:“莓兒,我和這位兄臺有事要談,你先出去一下,我不叫你,你就不要進來。”
等莓兒走出房間,隨手掩上房門后,郭嘉起身向韓湛深施一禮,態(tài)度恭謹?shù)卣f:“潁川郭嘉,參見韓使君!”
紅場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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