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是個丫鬟模樣的小姑娘,十五六歲。武功一般,毒功卻了得,毒王的懸絲診脈被她巧妙幻化成傀術(shù)大法,為武林傳道。若知道只是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不知得羞煞多少人?想來也是,能跟在巫弦月身邊的丫鬟豈會是普通的丫鬟?
“我只是個送解藥的使者,還勞煩王爺親自接見,小女子真是惶恐!”悠悠嘴上說著惶恐,當(dāng)面卻是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說大膽真是大膽,不過六王爺權(quán)當(dāng)小孩子脾性。
“人小鬼大,本王幾員大將折在你手上。我說這繆世廣和林頤怎么突然不夠忠心,原來是中了姑娘的毒,以姑娘之才何不留在本王身邊效力,好處自然是少不了的?!绷鯛敼煌趬δ_,奈何悠悠對什么名利、權(quán)勢毫無興趣。
繆、林聞言立刻腿軟下跪,請罪道:“屬下罪該萬死,求王爺責(zé)罰!”
悠悠瞟去一個白眼,到這會兒這兩個叛徒還不與她同仇敵愾,廢棋無用。踏的一腳站起,問道:“這就是你要講的,可講完?”
去意已決,六王爺知道,此人也是留不住,可又不想放棄這么個用毒奇才。“小妹妹,不必急著拒絕,你可以好好考慮?!毙∶妹玫姆Q呼足見六王誠意,他可從不輕易與人稱兄道妹,尹龍星已是個例外。
“道不同不相為謀。況且前番黃華老祖?zhèn)以谇埃胰羟@得我太賤。對了,牛鼻子老道死了沒?”語出驚人,那晚跟蹤的人居然就是這個小丫頭。
“憑你如何傷的了老祖,少在這里嚇唬人!”智言的眼力還沒差到連一個小丫頭的功力如何都看不清。
“她當(dāng)然傷不到貧道。想走,只怕來時容易去時難!”強大的內(nèi)力越來越近,悠悠分辨不出從哪個方向而來,想招架也無從下手。倏而一掌已在眼前,千鈞一發(fā)間,一道黑紅混影閃動,截掌于前。
黃華老祖重傷未痊愈,又受前來相幫的巫弦月一掌,連連敗退,一背撞倒桌椅,當(dāng)場鮮血噴涌。
六王爺一樣心驚跳身而起,黃華雖然受著不小的內(nèi)傷,但是能將他一掌打到吐血的還是少數(shù),來人的武功不容小覷。他甚至懷疑到底是不是尹家的廢材大少奶奶。
都是老面孔,悠悠不作喬裝,她也不必畫蛇添足,做那些無意義的事情。蝴蝶面具摘下的瞬間,露出的果真是那張清麗可人的面龐,明眸發(fā)出淡淡的涼意,不怒自威。
繆世廣和林頤看到巫弦月嚇得趕緊行禮,這場斗爭中,他們兩是里外不是人,死罪已定,只有對誰都臣服。雙臂舉天、伏地而拜,結(jié)印于胸前,朗聲道:“祥云萬里,佑我神教。教主恩澤,惠及四方。心悅誠服,獨霸江湖。屬下等……”
“行了!假心假意。”巫弦月厲聲吼道。
悠悠抱胸哼聲道:“忠誠不事二主。你們兩個臭不要臉的東西,趁還有個把月時間才第二次毒發(fā),趕緊給自己買口棺材,省的到時候死無全尸?!?p> “尹少夫人,深藏不露啊?!北疽詾橹皇切敖套拥?,沒想到竟是教主,難怪當(dāng)日一眾高手傾巢而出還是未能將其制服,紅焰魔女,名不虛傳。
“王爺客氣了!本座今日心情極差,專門來找晦氣,剛才那一張算是報當(dāng)日絕劍峰黃華老匹夫偷襲之仇,邙山老怪已然中毒,那么智言和尚你是自己領(lǐng)死還是要我出手?”憑著他們這點殘破力量,根本不足為懼。
智言早就領(lǐng)教過,面對巫弦月的猖狂,只能咬牙切齒。
六王爺好言勸道:“少夫人,其實敝教的目的是一統(tǒng)武林,本王的雄心是坐擁江山,我們完全不沖突,何不……”
“好啊?!绷踉捨赐?,巫弦月就一口答應(yīng),讓人詫異,可惜她還有后話,“想合作,先接本座幾招?!?p> 眾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蟬翼軟劍已經(jīng)高高拋起,神女玄功觸動之下,九天玄女神劍迸發(fā)無數(shù)劍花之氣,回旋掃射。一眾侍衛(wèi)擋在前頭,無一不解甲中劍,有點功力的都出手運功抵擋。
以一敵眾,終究吃力。悠悠使出“浮華三世”,一大把迷藥順著劍風(fēng)飄去,所有人震驚難定,唯有一人處變不驚,那就是六王爺。說時遲,那時快,一條火龍從旁攻襲,打亂一切。
巫弦月回掌揮去,軟劍直指黑衣來客,對方亦隔空出掌打向軟劍。兩股強勁的內(nèi)力相吸,越靠越近,軟劍無限彎折,就在劍尖劍柄相觸瞬間,二人同時變招,再出掌,掌力震動,一同退開數(shù)丈。
軟劍受力不勻,回頭攻向巫弦月,悠悠手疾眼快,飛射冰蠶絲,猛扯絲線,軟劍順利返回。
“教主姐姐,是他,火神功?!崩蠈κ郑皇窍氩坏竭€是沒能斗贏他。
“你果然是六王的人。我都以真面目示人,你何以不敢摘下面罩?你究竟是什么人?”這般厲害的高手,竟從沒在江湖上聽說過,用的還是失傳的武功。她又想通一件事,“難怪黃華能傷好大半,想來都是你的功勞吧?”
黑衣客笑道:“巫教主聰明絕頂,在下佩服!就是不知諸葛風(fēng)塵能否有命活下去?”
世人只知紅焰魔女,鮮有知其姓名。黑衣客張口就是巫教主,還有諸葛風(fēng)塵,看來對他們了解頗深。
現(xiàn)下勢弱,巫弦月根本沒有勝算,只得作罷?!吧也粫鄠€朋友,死我也不差少她一個敵人。既然閣下恃強凌弱,今日黃華老賊也受到教訓(xùn),本座暫且賣你一個面子。悠悠,我們走?!?p> 黑衣客瞬身眼前,攔下道:“巫教主謙虛。你的九天玄女神劍武林罕見,神女玄功更是至陰的內(nèi)家功夫,若論強,恐怕在下難強過你?!?p> 嘴上抬高,動作卻是阻攔,這般清晰自己的底細(xì),要么就是認(rèn)識先代教主,要么就是認(rèn)識她拜師學(xué)藝的天山圣女??蛇@樣的人不應(yīng)該存在,無論是先代教主還是圣女前輩,均已仙逝,到底還有什么門派的高手會知曉這段往事?
想是永遠(yuǎn)難以想通的,開口問道:“你究竟是誰,又意欲何為?”
黑衣客哈哈大笑道:“你可以稱呼我為火神,至于目的自然是想與巫教主合作。我們王爺可是很欣賞邪云神教。”
與六王爺合作,弊大于利。巫弦月張口道:“與虎謀皮,己未得利,人先損之。本座自有一套詳細(xì)的方案,何必自討苦吃?”
“巫教主說我們是猛虎,可你未必不是惡狼?!睹罘ㄐ慕?jīng)》下落不明,你不合作,永遠(yuǎn)也找不到,可別忘記,離太乙山的約戰(zhàn)之期不遠(yuǎn)矣?!?p> “你怎會知……”連《妙法心經(jīng)》的事都知道,看來一直以來自己的行動都在此人眼中,那晚他也在,自然是為了《妙法心經(jīng)》?!叭嗽诎芟?,不得不低頭。算你講的有道理,說吧,還有一個黑衣人是誰?”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不可能沒有一點頭緒。
“這個問題,你大可去問問你的夫君,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其實只要教主肯與王爺一條心,《妙法心經(jīng)》在你手上和在我們手上,沒有區(qū)別?!毖韵轮猓灰紫以驴系皖^,不僅不妨礙她,還會幫助她完成所想之事。
“教主姐姐,這些人個個二面三刀,信不過。以我們神教的實力,根本不需要靠攏六王府?!庇朴苹蚴浅啄?,或是真的不想與六王爺產(chǎn)生交集,不過怎樣都是給她做好嫁衣,進行下一步。
巫弦月輕笑三聲,好道:“想要合作也絕非沒有可能,若你們能告訴我這支梅花金鏢的主人是誰,我立馬可以答應(yīng)?!遍W著金光的梅花鏢暴露在眾人眼下。
火神接過金鏢,回道:“還請巫教主耐心等待,在下必會查明。屆時別忘記今日之約。”
“那就等你們查出來再說,本座另有要事,恕不奉陪。六王爺,回見!”
作為主人家六王爺禮貌還禮:“來人,恭送巫教主!”
“教主,屬下們的毒……”既然已經(jīng)有聯(lián)合的苗頭,繆世廣和林頤應(yīng)該可以保命,解毒要緊。巫弦月沒有回答,徑直離開。
兩人絕望的癱在地上,火神嗤鼻諷刺道:“小丫頭隨便說兩句你們兩個蠢豬就信以為真,可悲可嘆!”黑影隨著話音逐漸遠(yuǎn)去。此人來無蹤去無影,王爺手下當(dāng)真是不可小覷。
“王爺,難道真要聽信火神大人與邪云神教合作?”黃華拖著受傷的身子提醒道,巫弦月是何許人也,若讓她得到秘笈恐怕什么合作也談不成,況且八字只有一瞥,以后的事還很難說。
“火神會搞定一切。難道等其他勢力向邪云神教靠攏才出售嗎?”個人有個人的考量,是好是壞試過才知。
在六王別苑受了悶氣,巫弦月心中自是不平衡。路過一間琴坊,倏而想起這里也是流觴紅船的據(jù)點,和梁笑茹的交易尚未完成,不妨就去做個了結(jié)。
主仆兩一進琴坊便立刻坐下。老板娘熱情相迎卻被悠悠一把推開,大聲道:“把你們舫主找來見我們家夫人?!眮碚卟簧疲习迥矬@著,不知從何問起。
“沁心,請尹夫人進來?!睖喓竦膬?nèi)力由內(nèi)堂傳出。居然又是這么巧,她就在此處。說來,緣分不淺。
一樣的內(nèi)堂布置,一樣的木桌和屏風(fēng)。若是硬要說出幾處不同的話就是人和桌上的一疊銀票。
梁笑茹將銀票推向前,目的很明確。巫弦月揣著明白裝糊涂道:“舫主這是何意?”
“夫人所托之事恐怕笑茹是無法完成。笑茹自問不是諸葛風(fēng)塵的對手,所以銀票雙倍退還,交易終止?!边@是梁笑茹第一次推掉生意,除了不敵諸葛風(fēng)塵外,自己受過她的恩惠,再尋事說不過去,況且尹龍星夫婦和好如初,她怎么還會有理由出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