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仁酒坊,潘富剛到門口就被一個光膀刺青大漢給攔下了。
此人名叫王洪,是秦陽縣有名的潑皮無賴,偏偏生得極為壯碩,渾身肌肉隆起,年輕時學(xué)過幾年拳腳功夫,在秦陽縣沒人能打得過。
“王洪,誰給你這份狗膽,敢在這里撒野,這里是我潘富的地方!”
“潘老爺,對不住了,某家也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您若是出銀子,某家也絕對不會為難您,現(xiàn)在這位東家可是給了五十兩,只要潘老爺出一百兩,不,八十兩,某家立馬走人!”
潘富的臉色陰沉得嚇人:“銀子,本老爺有的是,只怕你拿不起……”
“潘東家真是好大的口氣,給人家銀子都怕人家接不住,哈!不知道潘老爺家的銀子到底有多沉!”從酒坊里走出一個黑臉侏儒,滿臉戲虐地看著潘富。
王洪見到此人立刻諂笑道:“賴掌柜,您老人家在里面歇息便是,外面的犬吠用不著理會!”
潘富怒道:“賴八,你還知道我是富仁酒坊的東家?門口這只狗是怎么回事?”
那個叫做賴八的黑臉侏儒笑道:“潘老爺,您沒事在家聽聽小曲兒,看看風(fēng)景便好,等到月底了,富仁酒坊里的分紅直接派人送到您府上,何必如此勞心勞力,您說是吧?”
“鳩占鵲巢,你們沈家做事這么不講究,沈慶知道嗎?”
賴八冷笑道:“家主有事忙著,我們這做下人的總得為主家多思量思量,畢竟這么一大家子人,總要養(yǎng)活不是!至于做事講不講究,不勞您費(fèi)心了,管太多的人一般都活得不痛快,您說是不是?”
潘富怒極反笑,道:“好好好,我倒要稱量一番你沈家的能耐!”
潘富說完作勢要走,賴八使了一個眼色,王洪上前將他攔住,潘富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怎么?賴掌柜還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當(dāng),只是想替潘老爺松松筋骨,省的潘老爺總是在眼前晃悠,礙眼……”
“你敢!”
王洪獰笑著上前,如同盯著一只獵物,潘富看著逐漸近身的王洪,臉上肥肉亂顫,暗嘆自己命犯小人,默默地蹲在地上,雙手抱頭,做好了挨打的準(zhǔn)備。
賴八臉上戲虐之色更濃,王洪笑得極為殘忍,昔日高高在上的富家老爺,如今還不是案板上的肉,任自己宰割!
一陣馬蹄聲由遠(yuǎn)及近,王洪眺眼望去,只見十幾個人騎著駿馬奔馳而來,心生羨慕,男人就要如此,喝最好的酒,日……騎最烈的馬!
等賴八看清了來者的衣著打扮,神色大變,不同于王洪,他自揚(yáng)州府而來,見過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wèi)。都說抄家的知縣,滅門的知府,這話或許有些夸張,畢竟文官多少還要些臉面,但抄家滅門放在錦衣衛(wèi)身上可不含一點(diǎn)水分。
潘富瞅著二人失神的機(jī)會,正要起身逃跑,卻被王洪死死摁住。
王洪看著賴八,愣愣道:“還打嗎?”
“打個屁!”賴八低聲喝罵一句,看著在幾丈外下馬的錦衣衛(wèi),連忙跑上前去,點(diǎn)頭哈腰道:“不知諸位大人前來所為何事?”
賴八說著話,迅速往帶頭之人手上塞一張銀票,見對方收下,心里松了一口氣,既然肯收銀子,那么辦事就會留幾分顏面。
錢寧心里也是暗喜,沒想到這次出來辦差還有意外收獲,看著眼前的黑臉侏儒也順眼了幾分:“你是何人?”
賴八聽著問話,身體不自覺又彎下了幾分:“小人忝為富仁酒坊管事……”
“你放屁!”蹲在王洪身后的潘富弱弱說道:“我才是東家!”
錢寧循著聲音看到了被王洪有意無意遮擋住的潘富,賴八色變,連忙說道:“大人明鑒,此人名叫潘富,最是為富不仁,壞得頭頂生瘡,腳底流朧……”
錢寧看都不看他一眼,徑直走上前去,推開王洪,將潘富扶起來,滿臉笑容,道:“你就是潘富潘老爺?”
潘富見此人熱情過頭,心里驚疑不定,吶吶道:“正是在下!”
錢寧臉上笑容更盛,拉著潘富的手,道:“在下錢寧,在曹大人手底下當(dāng)差,曹大人回鄉(xiāng)了,特令屬下來接潘老爺回府?!?p> 潘富大喜:“曹賢弟回來了?走!趕緊回家!咦,好像忘了什么事……”
賴八聽見錢寧的話,整顆心狂跳不止,又見潘富神色不善地看著他,連忙擺手道:“潘老爺,誤會,誤會啊!”
王洪惡狠狠道:“賴掌柜,怕個卵!有揚(yáng)州府那位撐腰,還怕這幾個辦差的?”
面對眼前這只把自己往死里坑的豬隊友,賴八恨不得將他掐死。
錢寧怪笑一聲,揚(yáng)起手中的繡春刀鞘,大喝道:“這位壯士想見識見識咱們錦衣衛(wèi)的能耐,諸位兄弟可別給錦衣衛(wèi)丟臉,還有,曹大人吩咐了,要以德服人……”
錦衣衛(wèi)?王洪心里跑過一萬匹馬,他是滾刀肉,并不害怕官府,但并不代表不怕錦衣衛(wèi),官府充其量是打板子,住牢房,但是錦衣衛(wèi)刑獄里的花樣可就多了,說弄死你就弄死你,還管殺不管埋,即使不弄死你,也要讓你生不如死!
此刻王洪心里忍不住悱惻,早說你們是錦衣衛(wèi),老子早就慫得跟孫子似的!
錢寧手下兄弟毫不猶豫地?fù)P著刀鞘上前對著賴八和王洪就是一頓狂揍,賴八已經(jīng)認(rèn)命,王洪也不敢還手,一時間痛嚎不絕,激起的煙塵里二人鼻青臉腫……
半柱香后,校尉們還沒有停手的意思,王洪又急又氣:“不是說以德服人嗎……”
潘富遲疑一下,道:“錢大人……”
“潘老爺叫我錢寧就好,金銀的錢,寧靜的寧!”
“……錢寧,這樣打下去也不是個事!”
錢寧一愣,道:“潘老爺真是宅心仁厚,以德報怨,大慈大悲!”
“不是,我的意思是可以把他們脫光了再打,可能效果會好一點(diǎn)?!?p> 錢寧深深地看了潘富一眼,心里暗道曹千戶的這位兄長也是一個壞胚,不能得罪,于是就下令手下扒衣服,他也覺得這樣可能會更……刺激。
賴八凄慘道:“潘老爺,潘富!事情不要做絕,日后留有余地?!?p> 潘富充耳不聞,反而滿臉興奮地看著眼前的行暴事件上升成了猥褻事件,過了一會,朝著校尉們大喊道:“底褲也不要給他們留!”
錢寧擦了一把冷汗,暗暗發(fā)誓一定不要得罪眼前這個胖子,神色更加恭敬,道:“天色不早了,曹大人估計在等著呢,潘老爺,我們回去吧!”
潘富這才意猶未盡地咂咂嘴,跟著校尉們離去,留下兩個赤條條的漢子,全身淤青,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yán)滹L(fēng)襲來,兩人同時打了個冷顫,不自覺地夾緊了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