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偶入仙山
“神仙？！收凡人！”
這世上真的有神仙？楚云音緊緊盯著倪青青，她這幅樣子不像在編瞎話唬她。難道……二哥走時也是一副神神秘秘萬不可說的模樣，莫非也和這仙門有關(guān)？
“既然如此，那清源宗在哪里？”楚云音問道。
倪青青搖搖頭道：“我只知道這些，其余的都是燕家密辛，不是一般人能夠打探到的?！?p> 就在二人各有所思之時，船頭上傳來一聲吆喝。
“到了——國都到了——國都到了——”
什么情況？倪青青與楚云音皆是一頭霧水，尤其是倪青青，據(jù)家主說，這海上風(fēng)大，國都又遠，按理應(yīng)當(dāng)還有幾日才能到啊。
莫不是叫錯了，倪青青伸頭張望。
巨大的海船破開一條水浪，緩緩拍至碼頭，碼頭上人流如熾，半壁城池映入眼中，錦繡雕梁，不盡繁華。
正是北地城中之國——宴方都。
果真到了，倪青青恍然轉(zhuǎn)身，這才發(fā)現(xiàn)楚云音早就不見了。
楚云音一陣風(fēng)似的跑回俆廿生身旁，又笑又跳道：“到了到了，咱們到了，廿生，快和我下去?！?p> 那商船上的人皆是喜之不盡地問道：“這回為何這么快就到了？”
下方小境，窮鄉(xiāng)僻壤，來福瞧著那群上下打量它的凡人，很是無奈，沒錯沒錯，就是它干的，因為這船實在走得太慢了！
一窩蜂似的凡人陸續(xù)下了商船，帶著一紅一綠兩個小姑娘的中年男子在人群中最為顯眼，三人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一同上了碼頭。
“噓?！背埔糇プT廿生的衣袖，步履輕輕道：“廿生，跟上前面那個紅衣小姑娘。”
燕家家主雖說十分不愿意，但還是帶上了倪青青，并對她冷聲道：“此次帶你來了，我們燕家可就不欠你爹什么了。”
這話落在倪青青耳中，不由得心中一驚，看來這件事當(dāng)真磨光了她爹對燕家的一點恩情。這事說起來，要追溯到燕明容的娘親，當(dāng)年在生下燕明容時險些難產(chǎn)死掉，是她爹拿了一株在山間偶然得到的靈草救了燕夫人一命，故而有報恩一說。
自從倪青青的爹得了那樣一株靈草后，他便對仙門生出了無盡的渴望，而燕氏一族正是沒落的俢靈家族，他獻上那株仙草，一直絕口不圖回報，就是希望今日倪青青能夠拜上仙山。
她一定要遂了爹爹這一生的夙愿，倪青青暗暗發(fā)誓，雖然她不比小姐，自出生時起就天生異象，更有燕家家主傳授靈訣，早已是注定的天命尊貴。但是，她和爹爹也要搏一搏，若真是凡人的命，她也認了。
燕明容將倪青青那副不甘心的模樣盡收眼底，想她燕氏一族百年根基一路沒落，在此之前亦不曾出現(xiàn)一個擁有靈骨之人，就她這樣毫無根基的小丫鬟，竟然也想同她相比，意欲拜上仙門，真是癡心妄想！
“哼?！毖嗝魅莩咔嗲嗬浜叩溃骸暗葧耗憔椭懒耍沦v之人就是下賤之命?！?p> 說完頭也不回地繼續(xù)往前走，一連燕家家主都不理會了。
跟在他們后頭一路進山的楚云音竟還有空買了兩個蓮蓉包，這倒真的不怪她，實在是前頭那兩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走得太慢了。
中年男人也發(fā)現(xiàn)自己身后還跟著兩個人（其實還有一條狗），奈何這山中隱隱約約都是人影，能走到這里的必定都是去往清源宗的了，所有根本不敢有所動作。
倒是倪青青一直暗暗關(guān)注兩人，那個一身藍衣的小姑娘就是之前闖進船艙的那位無疑，只是她身旁一襲白袍的男子……
俆廿生不疾不徐地跟在楚云音身后，衣袂扶風(fēng)而起，清俊的身影立在山間真是像極了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
有那么一瞬間，倪青青望著俆廿生甚至真的以為自己見到了神仙，而他似乎在默默地護著身前的女子，面上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可看向那女子的雙眼里卻盡是溫柔。
樹枝上的晨露忽然噼里啪啦地掉下來，砸到了楚云音的頭上，她懊惱地叫了一聲，可憐兮兮地望著俆廿生道：“倒霉，怎么也不掉到你這個高個的腦袋上?！?p> “你若是覺得難受?！眰T廿生將她腦袋上的樹葉摘下來，道：“將衣服換了便是。”
換衣服！換衣服！又是換衣服！他不要老是提醒她，他換了她衣服這件事好嗎，這個大白癡，真是氣死她了！楚云音將俆廿生的手隔開，沒好氣道：“我不換！”
說完蹭蹭蹭地跑到前頭去了，俆廿生看著自己還停在半空里的手，有些無奈，只得收起掌心的靈力。這山間的寒氣摻著靈氣，到底對她不好。
來福還想著楚云音手上的蓮蓉包呢，于是也蹬著小腿追她去了。
這樣好看的男子，一直默默看著二人的倪青青忽而生出化不開的哀切之感，自己從小與爹爹相依為命，從沒人護著，真是生來就命定的嗎。
她望著寒霧籠罩的山頂，咬著牙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層層密林，山霧深濃之后，一座巍峨山峰矗立在山巔之上，峰腳下是一方瀑布環(huán)繞的靈臺，水聲嘩然，猶如世外桃源。
“清源宗?！背埔魪纳贤履畹?。
那山峰上飛刻著幾個大字，看來這兒就是仙門了，楚云音對俆廿生囑咐道：“聽說這里有神仙，一會兒我們見機行事。”
靈臺下方涌出越來越多的凡人，男男女女公子小姐，皆是儀表不凡。
就在眾人漸漸聚集的時候，山峰上忽然裂開一道七彩霞光，映照得靈臺上波光粼粼，光芒萬丈。
“是仙師！仙師要出來了！”
底下的凡人激動萬分，紛紛跪在地上，低頭膜拜。
只見那山巔上現(xiàn)出三個人影，順著水光飛躍而下，體態(tài)輕盈，衣袂飄飄。身后又并著數(shù)名弟子，亦是凌空飛下，立在靈臺上，一派倨傲。
原來……原來這世上真的有神仙……
楚云音呆呆地看著那些飛下來的仙師，有些發(fā)愣，俆廿生只在原地垂衣而立。
那些仙師弟子也只當(dāng)楚云音一行人是嚇傻了，這才愣愣地站著，沒有跪拜。
“大國師在上，仙門昌榮，清源宗招收第七代弟子，測試靈骨著上臺！”
當(dāng)中為首的白胡子老頭昂首宣布，靈臺上升起一架巨大的獸骨，發(fā)出森然冷光。
裝腔作勢，來福哼唧了一聲，什么勞什子破門派，連個會騰云駕霧的都沒有，也敢開宗立派收起弟子來了。
這測試根基的靈骨，本應(yīng)用仙人之骨來造，但對于修仙者來說，剔除仙骨本就是極其殘忍之事，只有犯下滔天大罪的人才會被剔除仙骨，再加上這測試的靈骨非高階之骨不能鍛造，而剔除一名高階修仙者的仙骨何其之難，故而即便是在上方之境的小宗派里，也只能用低階靈骨來鍛造。
清源宗這里就只能用靈獸骨來鍛造了，即便這靈獸骨等階不低，測試出來的效果依然與高階仙骨相差甚遠。
譬如凡人靈骨分為天地人三階，人階靈骨三階，地階靈骨三階，天階靈骨又三階。這靈獸骨頂多也就能測個地階靈骨，還看不出等級。
不過，似乎也不需要，來福看著那些上前測試靈骨的凡人，一個個不是毫無靈骨，就是微弱得可憐得低階靈骨。
“人階靈骨，入宗門?！?p> 一個貴公子模樣的少年從靈臺上走下來，面上盡是喜色，看得周圍一圈人艷羨不已。一旁的仙師弟子仍是一板一眼地匯報記錄，而那些仙師面上也毫無波動。
“凡骨，下一個?！?p> 又一個少年從臺上下來，垂頭喪氣地對身邊的人道：“爹，沒了。”
“沒事，咱沒那個命，走吧。”
這樣有意思的場面早就看得楚云音激動不已了，她拉著俆廿生道：“一會兒我們也上去試試，好不好？”
“嗯?！眰T廿生答道。
來福砸砸嘴，也偷偷朝徐廿生傳音道：“主人，我也想試試?！?p> 它想試試它的仙骨能不能將這架靈獸骨撐爆。
“人階靈骨，入宗門。”
臺上跳下一個紅衣翩翩的女子，正是燕明容。她滿臉倨傲，一路走到倪青青身旁，斜眼睨著她道：“去啊，了結(jié)你的癡心妄想。”
燕家家主見燕明容終是不負眾望，拜入仙門，早已高興地合不攏嘴，哪還管什么倪青青，只一心囑咐燕明容去了。
不一會兒下來，測試靈骨者已去了大半，倪青青咬了一下嘴唇，剛想挪步，就發(fā)現(xiàn)已先她一步跑上靈臺的楚云音，歡快地站在了靈獸骨前。
那三名仙師之中有一個身著素袍的美貌婦人，一看跑上來一個靈巧的藍衣小姑娘，心底便油然生出幾分歡喜，慈愛地看著她道：“將手放上去就好了。”
楚云音對那仙師的善意報以一笑，便將手輕輕放在了靈獸骨上，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若是拜入這仙門，成了神仙弟子什么的，她豈不是就能救她大哥了。
靈臺下的來福亦是蹲正了身子望著楚云音，雖說它不在意這些個凡人，但楚云音不一樣，它是真的很想知道這小姑娘到底有多少造化。
而且，來福抬頭看了一眼俆廿生，世子殿下也很想知道吧，瞧這一副比它還緊張的樣子，唉，來福搖了搖頭。
好像……沒什么反應(yīng)啊……楚云音緊緊地盯著那架獸骨，真的沒反應(yīng)……
不會吧，這靈獸骨該不會是壞了吧？明明之前上靈臺的人都會發(fā)光來著，為什么到了她這就不靈了，楚云音氣鼓鼓地踢了一腳那獸骨，肯定是壞了。
這動作看得大家一驚，可將那白胡子老頭氣著了，面上不好發(fā)作，卻在心底暗暗罵道愚蠢凡人！一旁的素袍美婦人倒是看樂了，抿起嘴笑了一下。
仙師弟子瞧了一眼這藍衣小姑娘，靈獸骨毫無反應(yīng)，看來是凡骨了，就準(zhǔn)備開口匯報。
“誒，亮了亮了，你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