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飯店出來，唐訶和吳味找了好久才坐上去往潞縣的公交車。
公交車上所有乘客都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就連賣票的售票員都坐在收費椅上打盹。
唐訶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一路顛簸，加上又是午休時間，他真的有些累。
吳味則打著哈欠，從背包里掏出一個黑色的任天堂GBP掌機玩了起來。
或許是游戲機的聲音很響，吳味前面座位上的年輕人回過頭來：“咦？你這個游戲機是不是任天堂的？”
“沒錯，是任天堂去年剛出的?！眳俏额^也沒抬的回答道。
年輕人來了興致，轉過身看著吳味玩游戲?？戳撕靡粫?，他才發(fā)現(xiàn)吳味這款游戲機的畫面質量超級棒，和他平時玩的游戲機截然不同。
年輕人奇怪的問吳味：“咦，你玩的是什么游戲機了？畫面這么清晰?！?p> 吳味回答道：“RB的任天堂?！?p> “這是正版游戲嗎？你怎么不玩兒破解版的呢？”
“任天堂的游戲機還能破解嗎？”吳味被年輕人的話搞得有些愣，不由得抬起頭來。
“呃……”年輕人尷尬的笑了一下，任天堂掌機他也只是看別人玩過一次，他平時玩的都是國產的掌上游戲機。
不過年輕人很快就醒悟到自己在吳味面前丟了臉。聽吳味的口音就知道吳味不是首都人，是不知哪個鄉(xiāng)下來的土老帽。
自己怎么能被外地人笑話呢！
年輕人覺得自己不能在外地人面前丟臉，有責任也有義務維護首都人民的臉面，于是他故作不屑的撇了撇嘴：“嘖嘖，不能破解你買它干嘛？你傻不傻??？有這錢不如買那種能換屏幕的國產游戲機呢，一個屏幕就是一個游戲，足夠你玩的了！”
“換屏幕太麻煩，再說國產的那種機子能和任天堂比畫面和好玩度嗎？”吳味懶得在搭理這個年輕人，低下頭繼續(xù)玩起了游戲。
“支持國貨你不懂嗎？明明就有破解的游戲不玩還要掏錢，正是傻鳥。”年輕人見吳味不搭理自己，自討沒趣，嘟囔著就回過頭去。
“我……”吳味最見不得的就是這種唧唧歪歪的人，就要發(fā)火卻被旁邊睜開眼睛的唐訶拉住。
回頭見唐訶沖自己搖頭，吳味沉默了一下，就放下攥緊的拳頭，沖著前面的年輕人喊道：“我覺得為了自己喜歡的東西掏錢是值得的！”
“哈哈……居然還有這樣的人！傻瓜！”年輕人頭也沒回，直接嗤笑了。
唐訶拍了拍吳味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惹事，然后對著那個年輕人說道：“兄弟，你做公交逃過票沒？”
“……沒有?！蹦贻p人奇怪的回過頭來。
“那你見過別人逃票嘛？”
“當然見過。”
“我也見過，但是你見過別人逃票還轉過身來笑話你說‘你傻不傻能逃票為什么要買票’這樣的二缺嗎？”
“……沒見過?！?p> “我以前也沒見過，不過今天總算是見到了。”
“……”
唐訶不在打理那個年輕人，給邊上差點就笑出聲來的吳味打了一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再理會前面那個年輕人，就又閉上了眼睛。
前座一頭霧水的年輕人左思右想了好一陣，才驚覺自己被唐訶罵了，剛想要站起來收拾唐訶，就注意到吳味那兇狠的眼神。
年輕人膽怯了，哼了一聲，掉過頭去。
唐訶在心里感慨。
這正是為何他將念頭打到盜版書上面的原因。
這個年代，華夏人根本沒有什么版權意識。就算清楚什么是知識產權，為了享受盜版帶來的便利和便宜，他們也不會去尊重。相反為了便宜，他們會買盜版、玩盜版。有些人甚至毫無愧疚感，像那個年輕人一樣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唐訶想起自己在網(wǎng)上看到過一個故事。
這個故事說的是90年代一位叫做龐中華的商人的遭遇。
龐中華的硬筆書法字帖在90年代的華夏非常流行，就連唐訶小時候都練習過，夸張一點說，龐中華字帖的發(fā)行量或許只有《新華字典》能超過。所以90年代圖書市場上的龐中華盜版字帖非常多。面對這種情況，龐中華也不是沒有采取過行動。
有一次，一個龐中華的讀者向龐中華舉報說某地有一個盜印他字帖的印刷廠，龐中華便委托律師前往調查。結果律師連印刷廠的大門都進不去。無奈之下龐中華向當?shù)赜嘘P部門求助，工作人員開著警車進了廠，當場就查獲價值幾十萬元的盜版。
不料沒過幾分鐘，廠長、公安和縣領導都來了，招呼大家先吃頓飯再說?！熬票欢?，政策放寬?！饼嬛腥A呵呵笑著說，“后來就沒辦法抓人了。”縣長說這個廠子不景氣，“就靠印龐老師的書才能給工人發(fā)工資”，而且“龐老師的書又不是淫穢色情，多印點有什么不好？”
最后廠里提出的解決方案是賠償給龐中華兩萬冊盜版書，這讓龐中華哭笑不得，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這個故事說明了什么？
在法律沒有明確昭示的時代，有些灰色產業(yè)鏈只要正常交稅，就會讓當?shù)卣撤N程度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所以政治課本上才有了馬克思關于資本的經(jīng)典論斷。
只要沒有人故意搗亂，唐訶有信心靠著盜版書撐個一年半載。
然后等那時候，唐訶就早就憑借著后續(xù)計劃扶優(yōu)品書坊上岸了。
公交車進了潞城區(qū)，唐訶和吳味隨便找了個站下車。然后兩人一路打聽，一路散煙，終于摸到了盜版發(fā)行基地的地頭。
這是一座有些偏僻的小樓，外面掛著的招牌上寫著XX旅社。此刻，旅社大門前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給他們指路的路人說起過，這家旅社把房間常年包給盜版商，一個房間就是一個鋪面，然后那些來自全國各地的客戶隨時可以到這里選購訂貨。
唐訶和吳味對視一眼，帶著一絲緊張走了進去。
旅社的內部布局很簡陋，是那種蘇聯(lián)援建時期的經(jīng)典樣式，中間是走廊，左右是對稱的房間。
一路上，唐訶和吳味看到一個個房間的房門都是打開的。
從門口處望進去，可以看到屋子里擺放著很多圖書樣本，床上、桌子上，到處都是，各種盜版書籍，正版的特價書，應有盡有，琳瑯滿目，讓人目不暇接。
沒錯，應該就是這里！
那些大街小巷的小書攤，書店，租書店里的盜版書，貨源都是出自這里！
唐訶心中一喜。
楊叛兒
感謝【阿薩德克萊爾】、【折脊】、【zj000sky】三位書友的打賞，謝謝你們的支持。